“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别让他说话,小心又中了他的诡计!”
“对,这老小子嘴巴厉害着呢,别再被他给骗了!”
…………
破阵营众兵士皆愤怒出声。
“可惜啊,不行!”岑锋摇了摇头。
他深知陈玄儒口舌的厉害,同时也知道自己方才的那通说辞不可能半点破绽都没。
这要是给了陈玄儒开口的机会,兴许这局面就能被扭转过来。
要知道若干年前岑逄两家的联姻一直都是以岑家为主导,可自打这陈玄儒跟了逄煜,局面就被一点点扭转了过来。
再联想到此人乃是陈家之后,而陈家老祖在高祖年间那可是叱咤风云的狠角色。
尤其是高祖晚年,一些未能进入天罡阁的功勋联合几个虽然入阁但对排名一直不满的功勋想造反,最终却被那位老祖几条妙计给安排得明明白白。
而陈玄儒自打出道以来,就一直被世人称作有其老祖遗风,岑家如何能对其不忌惮?
当然,忌惮归忌惮,岑家也深知陈玄儒在逄煜心中的地位,所以一直不敢轻举妄动。
然而最近发生的一件事,却让他们最终铁了心要置陈玄儒于死地,那是因为这家伙疑似知道了他们岑家的一桩绝密。
这绝密,即便以他岑锋的身份,也是最近几年才知道。
岑家祖上虽也曾追随过高祖,但官职低微,一直没获重用。
而他们之所以会发家,是因为利用另一个契机,而这个契机在大宣一直都是绝对的禁忌,那便是与北方异族通商。
前朝末年天下大乱,当时北方异族趁乱南下疯狂屠戮,一度杀的中原百姓十室九空。
风雨飘摇之际,是大宣高祖奋起于西北,历经大小十多战这才将异族驱逐。
也正是因为此等壮举,让天下英雄纷纷慕名来投,并最终有了大宣的江山。
之后高祖顺应民意定下铁律国策,中原人与异族不两立,严禁通婚与通商,违者将以通敌叛国论处。
刚开始所有人自然都遵奉这条律令,不论是逄家还是后来的坤阳郡,目的都是为了抵御北方异族。
然而两百多年后,大宣的国祚已开始走下坡路,边境的控制也早就没有过去那样严格。
岑家祖上就是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中发现了其中的暴利,于是便在边境干起了两头倒卖的买卖并最终一跃成为当时最有财力的几个世家之一。
而其与逄家联姻,除了是想要强强联合外,更加重要的一个原因还是想要拿逄家来做挡箭牌。
一直以来,对这杀头的买卖岑家都干的十分谨慎。
然而百密一疏,前阵子他们在一次交易后的复盘中发现了一个疏漏,而顺着线索反向推演,他们发现陈玄儒极有可能已经有所察觉。
而以他的头脑,一旦真的重视起来,要不了多久就能查明真相。
若真是如此,轻则岑家将彻底被逄家拿捏,重则事情曝光后岑家怕是要被夷三族!
所以对于陈玄儒,岑家内部已经下了必杀令,哪怕会因此而让逄煜震怒也再所不惜。
眼见岑锋连说话的机会都不给自己,陈玄儒只得把心一横。
他瞟见岑锋这会儿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倨傲,那原本紧贴自己脖颈的刀锋也因此而错开了一些,于是趁着对方不备突然就地一滚。
“啊!”岑锋一激灵,急忙怒吼道,“抓住他!”
“是!”众亲卫答应一声,转身便要来拿人。
陈玄儒一个箭步冲到崖边,借着火把的光芒快速扫了一圈下方,旋即纵身跳下。
“砰!”
一声闷响自下方传来,紧接着便是一阵细细簌簌的脚步声。
很显然,陈玄儒是用那些坠崖的兵士与战马的身躯当肉垫,从而避免了摔死的厄运。
“该死!”
岑锋恨得直跺脚,而当他举着火把来到崖边时,哪里还有陈玄儒的影子?
“追,快去把人给我追回来!”岑锋大吼道。
“可是岑将军,咱们身上可没带着绳索啊!”众亲卫面露难色。
“你们……”岑锋转而看向破阵营的兵士,“你们呢?身上可有绳索!”
“这……”众兵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都无奈地摇了摇头。
作为逄煜的尖兵,他们上了战场的目的就只有一个字,杀。
并且为了保证击杀效率,逄煜曾要求每个破阵营骑兵在战场上都不得割取对手的鼻耳,而这条命令也一直被贯彻至今。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破阵营骑兵除了杀人的兵器外啥也不会带,自然也就包括用以捆缚敌人的绳索。
“妈的!”
眼见煮熟的鸭子就这样飞走,岑锋终于爆了粗。
“将军,现在该怎么办?”一名亲卫道。
“等天亮!”岑锋纠结了片刻,最终无奈地说道。
自己是奉命前来替逄基报仇,如果就这样回去那不论是逄煜还是父亲都饶不了自己。
既如此,那索性等天亮,让所有人都看清楚对面究竟是个什么情况,到时候真见了逄煜自己也能有东西说道。
……
…………
“师父,咱们今天又要去救谁呀?”去往镇北口的路上,冬妹好奇道。
“一个书生。”姜凡道。
他这会儿心情很是不错,因为他万万没想到陈玄儒竟然能在那种情况下跳下悬崖并捡回一条命。
“书生?”冬妹怔了怔,“是像李先生那样的吗?”
“差不多吧,不过年纪没他那么大。”
“咦,你们看那边!”忽然,春哥停下脚步,指着北面的山坡道。
“呀,是火把!难道又是逄家的人?”
“没错,”姜凡点了点头,旋即一招手,“时间紧迫,快走!”
兄妹俩点点头,扛起担架紧随其后。
也不知跑了多久,忽然就听姜凡说了声“到了”。
两人赶忙走上前,随即就看到前面的地上趴着一个人,一动不动。
“呀,师父,他不会死了吧?”冬妹紧张道。
“应该只是晕过去了。”姜凡探了探陈玄儒的鼻息后,小心翼翼将其放上担架,旋即领着兄妹二人返回小镇。
来到了医馆门前,姜凡轻叩门环。
听见外头的动静,张越匆匆跑了出来:“姜公子,这位是?”
“先救人。”
“好!”张越点点头,旋即便领着三人来到了后堂。
约莫一顿饭的工夫,他便完成了诊断。
“情况如何?”姜凡道。
“伤得挺重,腿骨、肋骨都断了几根,脏腑也受到了不小的损伤。”
“呀,这么严重?”冬妹的脸上露出不忍之色,“越叔,能救回来么?”
“所幸发现得早,伤势还没有恶化,应该是能够救回来的。”张越自信一笑,旋即便忙着去开药。
冬妹松了口气,好奇地看向姜凡:“师父,他到底是谁呀,为何会伤成这样?”
“他的身份我还不便透露。”
“师父你就喜欢卖关子!”
“不是卖关子,是真不方便,”姜凡微微一笑,旋即揉了揉冬妹的脑袋,“行了,你们快回家歇着吧,否则明天的操练可就要起不来了。”
“好吧。”兄妹俩点点头,转身便朝家而去。
不多会儿,屋外传来一阵脚步声,片刻后就看张越领着一个小学徒从外头走来。
这小学徒叫牧阳,牧家村人、呆木头的族兄弟,之前“劳改”的时候一直都在张越这边帮忙,之后张越觉得此人手脚干净,对药理也颇有天赋,于是就留在了身边。
此刻就看牧阳手上拿着夹板、绷带以及一瓶刚刚调制好的膏药,张越坐到床边刚准备替陈玄儒上药,就听牧阳“咦”了一声。
“怎么了?”张越看了他一眼。
牧阳探头看了看床上的陈玄儒,片刻后略显吃惊道:“陈……陈先生?”
“你认得他?”张越一怔。
“认得认得,”牧阳点了点头,“他叫陈玄儒,是逄煜身边的首席谋士。”
“啥?”张越闻言立刻站了起来,旋即看向姜凡,“姜公子,这人还有必要救吗?”
“小阳子,你觉得呢?”姜凡看向牧阳。
之前顾清扬曾和自己说过,这陈玄儒私德很不错,所以她也希望对方能够为己所用。
但考虑到顾清扬这话有可能是站在为自己考虑的立场上而说的,为免会有失偏颇。
所以姜凡此刻还是决定听一下坤阳郡本地百姓的意见,看看这位陈玄儒的风评究竟如何。
结果见自己询问,牧阳几乎是不带犹豫地说道:“姜公子,如果可以,还请您一定要救救陈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