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过处,吹下一片花雪,卷起阵阵花香。
桃树下,柳长亭刚举起酒坛,就被君韶歌给架住了。君韶歌嗔怪道:“你不要再喝了,你身上有‘钉心刺’,少喝些酒。”
柳长亭放下酒坛,自嘲道:“我已是喝一顿少一顿了,可不想死的时候还留下遗憾。再说,我好歹有那颗灵药护住心脉,现在连‘钉心刺’发作的次数都少很多了,喝些酒不打紧。”
君韶歌道:“你呀,还是这样喜欢胡说。你虽然逃出蜃楼岛的时候,夺得他们的灵药‘清露丸’,暂时压制住‘钉心刺’。但这只是治标不治本,我要带你去找杜神医,他肯定有办法。可你不能不爱惜自己啊!”
柳长亭黯然道:“爱惜自己又如何?我不能决定自己的身世,不能和大家同生共死,连自己都落在别人手里那么多年。我有时候就在想,或许自暴自弃到死也不错。”
“老九!”
“三哥你别说我,你还不是一样?你这些年在这桃源山谷内,看花饮酒,不也是一种逃避?你伤心大哥和兄弟们的死,也伤心慕容三小姐和你有缘无分。可你有没有想过,也有爱你的人在等着你啊!”
君韶歌默默地喝了一口酒,什么都没说。
柳长亭道:“我知道云姑娘对你一往情深,可是三哥你却总是有意避开她。记得当年咱们初见她的时候,万花丛中她那如云般的舞姿简直如天上的神女。说句不要脸的话,小弟可是一眼就喜欢上了她,可是云姑娘的心中只有三哥。那之后,你们两个经历了多少?单单就是生死与共的遭遇至少也有四次吧!我那时真的觉得,你和她才是天生一对。”
君韶歌摇了摇头,眼神游离道:“感情的事是勉强不来的。我知道漪儿的心意,可我对她从来都是兄妹之情,我……我忘不了映雪。”
柳长亭理了理被风吹得略显散乱的头发,感慨道:“三哥,你言不由衷。其实你对云姑娘的感情只怕连自己都不清楚是怎样的。你对她有感情,只是由于某种原因,连你自己都不承认罢了。”
君韶歌苦笑一声,道:“或许吧!我真的不清楚自己到底对她有着怎样的感情。”
“情之一字最难说!”
“不说这些了。老九,你从蜃楼岛逃走,难道他们没派人追你吗?”
“确实派人了。可是他们也太低估我了。当年若不是我受了重伤,又被‘钉心刺’压制,怎么会关住这么多年?他们那几个高手武功虽高,但想拦住我也是不能。”
君韶歌想起一事,道:“孟玉楼和叶千蕊的事你知道多少?”
柳长亭摇头道:“不知道,那蜃楼岛有几十座岛,最大的主岛叫作‘瀛墟’。关押我的那座岛离之很远,我还是被关押那年见过一次孟玉楼。至于他和叶千蕊的事,我是回到中原后才知道的。哼,薄情寡义,实在是畜生一个。你说要想逢场作戏,风尘女子多的是,他干嘛要去辜负一个好女子?呵呵,算了,我是最没资格说这话的,我都赢得青楼薄幸名了,还好意思说别人?”
君韶歌郑重道:“老九,不用担心,他们若敢找来,三哥就是拼了这条命也要保你周全。”
柳长亭笑道:“不疑心我是骗你的吗?说不定我真有称王之心啊!”
君韶歌白了他一眼道:“就你这么个贪花好色之徒,说去夺天下谁信啊!”
柳长亭道:“做皇帝的都有不少女人。和夺不夺天下没关系。”
君韶歌道:“本来不相信你,可后来决定再上你一次当!”
二人相顾一笑,柳长亭举起酒坛痛饮,突然放下酒坛,笑了笑道:“三哥,如果兄弟有幸能拔除‘钉心刺’,你知道我最希望什么吗?”
“希望什么?”
“我希望能和武林中的顶尖高手一决高下。”
君韶歌笑道:“你这可就有些自大轻狂了。你可知道,当今天下顶尖高手不在少数,魔道三老、中原七绝、天武六煞,光是他们的武功就是与日俱增。你自问能打得过谁?”
柳长亭俊美的脸上露出一丝不屑,嘴角上扬道:“三哥你就是瞧不起我。别的不说,你真的以为这些年我在蜃楼岛只是做囚犯吗?我的内息虽然被‘钉心刺’压制,可我修炼得比从前强了。当然,我手上的功夫更强,我已经悟出了‘造化阴阳手’的第八层了。”
君韶歌的眼中流出惊讶之意,道:“‘造化阴阳手’艰难无比,你当年不过才练到第三层就可以和武林中的一流高手打得难解难分。莫非才这几年,你竟然练到了第八层?”
柳长亭得意道:“不然的话,我怎么暴起发难,打伤守卫抢了灵药,然后从蜃楼岛逃走?唉,也算是误打误撞吧!造化不离阴阳,阴阳即造化。我窥破了这个奥秘,这路功夫才一路练到第八层。”
君韶歌道:“这就叫作因祸得福吧!当年你有幸自古洞中学得这路失传多年的武功,自己也没想到会练到这个地步。对了,当年你练到第三层便能徒手将一柄铁剑搓成粉,那么第八层的‘造化阴阳手’又是什么样子的呢?”
柳长亭笑嘻嘻地在君韶歌的酒坛子上拍了拍,道:“好了,就是这样了。”
没有任何征兆,君韶歌突然觉得自己手中的酒坛变轻了。
明明前一刻还有半坛酒,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
再看柳长亭哈哈大笑,将自家酒坛里的酒倒向君韶歌的酒坛里。柳长亭的酒坛刚刚也只剩了半坛酒,可是倒着倒着,君韶歌的酒坛里多了半坛子的酒,柳长亭的酒坛里还有半坛酒!
君韶歌如今的武功也已臻于化境,却从来没看到过这样的武功,他惊诧道:“这便是‘造化阴阳手’第八层?”
柳长亭点头道:“是的,就像凭空变走一样。‘造化阴阳手’顾名思义,自然是夺天地造化,反转阴阳。说白了,就是偷天换日的功夫。”
“可是,你到底是怎么把我的酒弄到了你的坛子里。”
“解释起来很麻烦的,什么时候你也练这功夫,练到第八层就懂了。”
“我还是算了吧!这功夫又讲究阴阳变化,又钻研脏腑与经脉的。我想起来都感到头痛,还是让您这位皇亲国戚好好修炼吧!”
柳长亭笑道:“三哥可真是有趣。说起来,我若不勤加练武。别的不说,光是什么时候遇到了那些打着我祖父旗号的人,我可怎么对付呀!”
君韶歌道:“你这位皇亲国戚都不支持他们,那些人能打得出什么旗号呢?唉,想不到那神秘如仙境的蜃楼岛竟然包藏祸心!”
柳长亭冷笑一声,道:“三哥你这就说错了,我实话告诉你吧!两年前曾有人秘密来到蜃楼岛,与唐碧仪商议。当时那人还去看了一下我,他当时遮遮掩掩的,可是后来还是让我在蜃楼岛找到了线索。原来那人身份不低,而且还有爵位。”
“是谁?”
“襄樊侯丁沐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