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姨娘这是公开和赵青江对着干了。
虽然在有了赵子平后,六姨娘这么做的次数也不少,甚至隐隐凌驾于赵子安养母之上。
但是,在全家人在的场合,这么不给赵青江面子,还是第一次。
赵青江有些恼,心说我还没有问你的罪过,你倒先不依不饶了,正准备发火。
不想,老妇人再一次抢了他的风头,将拐杖往地上一触,指着六姨娘骂道:
“小贱人!你不就是怕子安抢走你儿子的财产吗?不用你赶子安走,我们自己走,这乌烟瘴气的家,我是一天也待不下去了!走,子安,跟为娘走,我们不在这家里待了!”
“都给老夫住口,你们还把我当不当一家之主的了?”赵青江再也控制不住脾气,呵斥道。
“老东西,当你的一家之主吧,守着你的小妾和财产吧,我和子安不稀罕!”养母火力全开,一点不给一家之主面子。
场面弄成这个样子,吃瓜的四位尴尬异常。
想劝吧,都是没有子嗣的,说话分量太低。
就这么看着吧,又不合适,总不能真让老太太走人。
不然,她们这些做小妾的还不得被人骂死。
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如何是好。
不过,有人却是异常兴奋,那便是六姨娘了。
她万万没有想到,还可以买一送一,本来还想等老太太老死的,反正也活不了几年。
但如果现在能走,则是最合适不过。
因此,她有些着急,不顾身份,成为了抢话第二人,心中一发狠,道:
“老爷,你也看到了,姐姐不明辨是非,偏袒那个外来的野种。我今天也给姐姐把话放在这里,有我母子没野种,有野种没有我母子!”
“住口!住口!住口!”赵青江怒拍桌子,额头青筋暴跳。
好么,这下子,本来还在纠结是否劝和的其他姨娘彻底熄了心思,面对如此火爆的场面,噤若寒蝉。
而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的赵子安摇了摇头,用手轻抚养母后背。
“娘,没事,您先别急,就算今天非有人要走,那不是我们,您就安心地住在这里,我还等伺候你下半辈子呢。”安慰完养母,又对赵青江道:
“爹,少安毋躁,等我去去就来。”
将养父母的情绪稍微安抚,赵子安转身就走,离开厅堂。
在所有人疑惑不解中,一盏茶后,他再次回返。
不过,他不是一个人回来,而是提溜着家中车夫的脖领子一起回来的。
而且,明显地,车夫遭遇到了虐待,双臂软绵绵地下垂着,满脸痛苦和恐惧。
这一幕在众人眼里是疑惑,不过在六姨娘眼里就是惊恐,至于原因,也只有她自己知道。
六姨娘身体微微发颤,抓着赵子平的手下意识地捏紧。
直到赵子平呼痛,她这才反应过来,细密的汗珠顺着额头滑落,知道自己完蛋了。
幸好,现在是晚上,灯光昏暗,倒是没有引起他人注意的异样。
她后悔了。
后悔不该现在发难,不该在公开场合发难。
应该在之前就弄死赵子安,如此,哪怕受到责罚,也不会有性命之虞。
但现在,她已经彻底失去了斗争的资格,大概率走不出赵家院子。
赵子安将二十四五岁,长得还算眉目俊朗的车夫往地上一扔,拔出腰间佩刀,威胁道:
“将你和六姨娘之间的龌龊事,原原本本地交代出来!不然,定将你一刀两断!”
此言一出,满堂震惊,所有人都不可思议地盯着六姨娘和车夫。
赵青江再也坐不住,站起身来,满脸不可思议。
而他人姨娘则窃窃私语,这时候也不得寒蝉了,吃瓜才是永远的神。
六姨娘已经知道结果,但她心有不甘,还抱有侥幸,有死不认账的心思在。
“扑通”一声跪地,眼泪第一次真正地流下来,跪趴着向赵青江而去。
“老爷,冤枉,这都是那野种的污蔑啊!你要相信我,他没有证据的,一切都是野种的陷害啊,就怕我不死啊,老爷!”
赵子安面色冷峻,开弓没有回头箭。
当六姨娘不依不饶非要将他赶出家门的时候,他就已经下了决心,今天必须将事情处理干净。
不然,他将生活在无休止的烦恼之中。
而且,六姨娘自作孽不可活,有取死之道。
这也算是报答养父对前身的养育之恩了,不然被人绿到死都不知道实情,也怪可怜的。
赵子安冷笑一声,见车夫只低头不语,姨母又要开始胡搅蛮缠,拿出了最后的杀手锏:
“不说是吧,要不我再劳神一次,去尚平路末端的那个小院子,将里面寄养的小孩带过来,让他说?”
此话一出,车夫小伙张大嘴巴,满脸不可思议。
六姨母终于不哭了,惊恐地看着赵子安,仿佛他是世界上最可怕的魔鬼,委顿在地。
赵子安的最后一击,彻底断了六姨娘的所有挣扎念想。
她输了,输得彻彻底底。
现在已经不是她能不能活的问题,而是她,情夫,和她的孩子能不能活的问题。
已经崩溃的她,第一次说出了求饶的话:
“老爷,我都招,只求饶命啊……”
而到了这个时候,所有人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四位姨娘鄙夷地看着两人,一脸的嫌弃,甚至冒出了一个想法,子平到底是不是老爷亲生的。
养母则目光喷火,既有得胜后的兴奋,又有被背叛后的失落。
毕竟这个家的唯二主人,其中之一就是她。
赵青江眼睛都红了,拿起桌上的茶盏就砸了下去,顿时就在六姨娘额头砸出了血迹,让她的形象更加狼狈。
“你,你们……”
他还想近身去踹六姨娘两脚,可气急攻心之下,还未迈开脚步,便没有了力气。
脸色憋得通红,一屁股重新坐到椅子上,大口喘息。
赵青江年逾六旬,这一下倒把所有人都吓住了。
几位姨娘忙上前安抚起家主来,叽叽喳喳劝说老爷么要生气,算是终于有了开口的机会。
而一直当做空气的赵子平此时也猜测到了不妙,又看到母亲受伤,顿时哭泣起来。
整个厅堂混乱一片,喧闹无比。
赵子安并没有动作,前身和养母感情深厚,犹如亲母子,可以肆无忌惮地表达情绪。
可是如果换成养父,前身的情绪就会克制很多,如同这个时代的所有父子一样。
于是,赵子安也只能干杵着,和冷漠看着一切的养母一起做起了旁观者来。
过了一阵,养父气色好转,冷静下来,推开众人,开始审问起事情的缘由来。
六姨娘和车夫则再不敢有所保留,一五一十的实情全盘托出,只求活命。
其实,这件事情说起来简单。
站在赵子安的角度来看,无非是养父年老能力不济,本就出身青楼,正值好年华的六姨娘春心难耐,便和年轻车夫有了媾和之举。
结果一不小心玩大法了,玩了一个儿子出来,养在了尚平路的小院里。
而前身恰好在一次意外中发现了此事,他本来想立刻告发的,但思前想后都觉得这样不妥。
深受六姨娘思想影响的前身,有了一个更妙的主意。
即,先将弟弟赵子平毒死,然后再提起六姨娘通奸一事。
如此,两大对手将被全部解决,他所犯下过错的影响也能降到最低。
最后,养父就剩他一个儿子,选无可选。
可惜,六姨娘机关算尽,却不想将她给算了进去。
前身心狠手辣,无情无义,却被赵子安捡了漏。
只能说时也命也,合该他赵子安笑到最后。
厅堂内,随着事情真相的进一步水落石出,最关键的部分也被摆上台面。
赵青江再次虚脱了一次,大骂通奸的六姨娘和车夫。
极怒之下,还命令赵子安结果了两人,以解他心头之气。
赵青江愤怒异常,甚至要还要将他的四弟请回来,再次验证赵子平是否为他的亲子。
看那架势,如果赵子平如果非亲生,那么下场可能好不到哪里去。
不过,赵子安却有不同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