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庆祥昨晚应该是忙碌了一个晚上,此时,正坐在公案后打盹。
赵子安也不客气,直接将其摇醒,第一句话便是:
“陈哥,冯峰啥情况,进展如何?”
陈庆祥被人打扰,明显心中不快,但见到是赵子安,又将火气给压了回去。
“我亲自出手,自然拿下!”陈庆祥瞪了赵子安他一眼,身体不动,没好气道:
“这家伙都没有扛到天亮,就都招供了,就连冯世宽都被我挖出了多件大案,他们父子都会完蛋。”
得到准确答复,赵子安立刻打开面板,发现依旧如故,并没有丝毫变化。
“还没有定案吗?”他琢磨一阵,有了其他猜测,遂问道。
“定案,想什么呢,真以为是当年,可以先斩后奏?”陈庆祥打了个哈欠:
“我们可自行逮捕,关押拘禁,独立审讯,不必经过一般司法机构,已经是极大的特权了。其他就得圣上圣裁,且得等一段时间的。”
“多久?”赵子安心中有些焦急。
“快则十日,慢则半年,具体看圣上心情和时间。”
“这么久!”赵子安感觉自己裂开了。
他千算万算,万万没有想到,一个小小的案件,还必须经过皇帝,而且需要这么久。
没文化,想害个人都费劲。
不过,定案时间可以拖,他只有三个月可活,拖不得啊。
心情急迫之下,赵子安将牙一咬,靠近陈庆祥,小声道:
“陈哥,冯峰罪大恶极,因愧疚自杀于狱中,应该很合理吧?”
“冯峰到底是做什么让你厌恶之事,你竟然如此心急,非要置他于死地?”陈庆祥有些意外,盯着赵子安,也不瞌睡了。
“你就说行不行吧?”赵子安懒得废话,直接挑明。
“不行!不是我不帮你,你如果想让他死,倒是早说啊!”陈庆祥摇了摇头,继续道:
“昨天审讯的时候就可以将他给弄死,那时候犯人出意外再正常不过。可是人家已经招供,我也将结果汇报了上去,现在再将他弄死,我们一干人要吃吃瓜落的。”
“……”赵子安无语。
有一刻,他真想哪怕让陈庆祥担点责任,现在就结果了冯峰。
但最后将话头给止住了,人家已经算是帮了大忙了,自己如果得寸进尺,这朋友估计也没得做了。
赵子安只能将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压下,还有三个月,还有时间。
兴许十日后,冯峰的最终结果就出来了呢?
凡事还是要往好的方向想。
“好吧,那我就等等,你记得多关注此事。”赵子安提醒,又想起一事:
“还有,冯峰不是已经招供了吗,那么就没有女摊主什么事情了吧?你让人家早点回家,她丈夫的尸体也早点归还,家里还上有老下有小呢。”
“你……,你真的是我兄弟,这是您能说出来的话?”
陈庆祥用疑惑的眼神看着赵子安,用手去抚摸赵子安的额头。
在陈庆祥心中,以前的赵子安可不是这个性子的,哪会管一位摊主的死活,不去祸害人家就不错了。
是良心发现,还是鬼魂附体?
“你就当我看上那女摊主了,准备先示好下。”赵子安敷衍道。
面对陈庆祥,赵子安可没有在对家人时的小心谨慎,随意得很。
再说,一个粗人,说多了他也不懂。
“你的口味可真重,老哥远不如也!”陈庆祥似模似样地拱了拱手。
他自然是听说过案发经过的,因此和赵子安一样,也想歪了。
同时,他发现,自己的这位兄弟的确没变,还是那么烂。
两人又聊了几句,确认女摊主将会被马上放回,但男摊主还要等仵作验尸,并会在三日后放还后。
赵子安便不再打搅一个没有睡醒的人,告辞离开,继续一日的巡街事宜。
时间飞逝,很快一个半月过去。
赵子安在逐渐融入这个世界,适应了养母的关心,萍儿的伺候,和无休止的巡街。
同时,赵子安的性格和处事方式,也在以缓慢的速度让大家逐渐适应和接受,前身的影子越来越远。
不过,多多少少,因为记忆的关系,赵子安身上还是沾染上了一部分前身的恶习。
比如,喜欢调戏萍儿,比如,爱财贪财,比如,以公徇私。
“是的,这一定是前身的恶习影响到了我。”
每当赵子安有了这些不好的行为,必然在前身的记忆找原因,并将其所有怪罪其前身。
而他自己,自然还是那个长在红旗下的五好青年。
除了这些事情外,时间的滚滚向前也让赵子安越来越不安。
归咎其原因,无非是冯峰的事情没有结果,资金还没有到账。
每次看寿命在一天天地消失,赵子安就心急如焚,恨不得去皇宫拎起皇帝老儿质问一句:
“你特么到底行不行,不行我来做!”
当然,赵子安也想了办法,其他十四家官员勋贵,不是没有打过主意,并付诸行动。
可惜,兴许是他这次对中安伯一家弄的有点狠,影响有些大,那十四家最近都很乖。
就算实在忍不住,必须犯点事情,也找了锦衣卫的其他人合作,将隐患消弭于无形。
这些都让赵子安原先的计划落空,尽管他已经磨刀霍霍。
无奈,赵子安只好涸泽而渔,凡逮到违法乱纪的官员或者子弟时,绝对不会手软。
尽量将无案变有案,小案变大案。
但,他的运气似乎已经被用光。
这一个月刚好是三年的一次的科举考试时间,为了应对这次科举,帝京加强了治安管理,所有人都比较老实。
哪怕以往特别张扬,不将律法当回事的一些纨绔,也在长辈的要求下安分下来,起码这段时间很安分。
这就让赵子安更难,好不容易逮住的事情都不大,完全没有资格享受诏狱一日游的待遇,甚至属于可处理亦不可处理的类型。
哪怕赵子安再心黑手黑,尽量地敲诈勒索,甚至加上自己的五两俸禄银,一个半月下来不过得了千多两银子进账。
将其扔进系统后,连一朵水花都没有扑棱起来。
而他这种涸泽而渔的做法,造成的结果有二。
其一,让他负责的街面上的所有权贵人家,不论大小,几乎人人守法,一片和谐。
其二,他受到了平民百姓爱戴。
甚至有人将赵子安所负责的三条街道,取名三清街,并在帝京传播开来。可这没有一点卵用。
面对这两种冰火两重天的状况,赵子安只想哭,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样?
因此,现在的赵子安,脸色越来越难看,眼睛都有些发绿。
只要看哪位衣衫华贵,或者身穿官服的,都想上去薅两把。
问问对方,你今天有没有犯事?拿几百两出来花花,不然锦衣卫诏狱地伺候。
这一日,也就是赵子安穿越来的第四十七天,下午。
已经多日未开锅的赵子安,气无力地和刘泰一起,在一条名为尚勤街的街道上巡逻。
突然,身前三十步位置,出现一位侧身的年轻道袍人影。
赵子安瞬间汗毛倒竖,手指条件反射般地抽出佩刀,瞬间警惕起来。
刘泰倒是没有注意到道袍人影,先是一愣,不明所以,然后也将手握在了刀柄之上。
场面瞬间变得紧张。
而那年轻人似乎有所感,疑惑地看向赵子安方向。
两人四目相对,赵子安松了口气,非是中安伯府上的护卫,而是另外一个人。
不过,此人面相倒是很是熟悉,似乎哪里见过。
他努力回忆,希望能找到这个人的一些信息。
但年轻道人明显倒是比他反应快多了,先是身体一僵,然后扭头就跑,不带有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