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夜晚,衡阳郊外的黑暗之中,其实藏有不少人,各门各派的都有。
岳不群早有所发觉,从李长河的神色观察显然同样也知道暗处有人,后来才明白,这些人极有可能是李长河故意吸引过来的。
为的就是让他们亲眼目睹,辟邪剑谱毁坏一事。
武林中多少人对这辟邪剑谱虎视眈眈,希望能掠为己有,然而,就在众目睽睽之下,那记载剑谱的袈裟碎成了千片万片。
多少人的心,也跟着那袈裟一起碎了。
没多久,隐隐可听见窸窸窣窣的脚步声远去,周围再也感觉不到有气息声,表明人全都走光了。
剑谱已不在,还留下来干什么?
令岳不群感到奇怪的是,那游迅等一伙人为何揪着他不放?难道他们当时并没有离去?可如果没走,又如何瞒得住自己的耳目?
“岳掌门想必很好奇,明明当时人都走光了,何以游某人会知道后来的事情?”
游迅就像是他肚子里的蛔虫,道出他此刻的想法。
岳不群漫不经心问道:“后来什么事?”
游迅道:“别人见那袈裟被毁,只当剑谱从此不复存在,而我却笃定那李长河极有可能手抄了下来,后来,他送给你的那小册子,里面写的一定就是辟邪剑谱。”
岳不群内心一颤,甚感疑惑。
若是有人内功高深似海,武功超凡脱俗,或许有可能自己毫无察觉,那这样的高手,又岂会将《辟邪剑谱》放在眼里?
这个游迅一看实力就平平无奇,却将当时情况说的完全正确,多半真是亲眼目睹了。
他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见岳不群沉默不语,游迅得意一笑,说道:“游某知道,岳掌门修炼紫霞神功,耳聪目明,我若是留下来一定瞒不住你,不过岳掌门想必不知道游某虽不才,却有一项别人不会的本事。”
岳不群心头一凛,道:“莫不是龟息功法?”
游迅道:“龟息功法只能作假死之用,运功之后,却如真死一般,对外界事物一概不知,而我这门闭息功却能停止呼吸达一盏茶的工夫,可以照常视物。”
岳不群道:“这么说来,你是只能看,而听不见?”
游迅怔了下,道:“眼见为实,就已足够,岳掌门,多说无益,还请把那本剑谱借给我等一观。”
岳不群道:“眼睛看见的未必就是事实,李长河掌门送我一本小册子不假,但并非什么辟邪剑谱,而是另外一种武学秘籍。”
张夫人忙问道:“什么武学?”
岳不群缓缓从身上取出一个小册子,展示出来,说道:“游先生,你当时所看见的,可是这个小册子?”
游迅盯着看了许久,顿时一激动,点头道:“没错,这就是那本辟邪剑谱!”
岳不群指着书封上的书名,道:“这四个字哪里看出是辟邪剑谱?”
张夫人蹙眉道:“这字写的真是难看,歪七八扭,是不是辟邪剑谱四个字啊?”说着向其他人望去。
漠北双熊、西宝和尚等人瞪大眼睛,朝着小册子上的字望去。
看了半天均是连连摇头,可见他们的文化层次偏弱,迟迟辨认不出来。
游迅盯着看了又看,读道:“葵,花,宝,典!”
“不是辟邪剑谱吗?葵花宝典又是什么武功?”张夫人茫然说道。
问也等于白问,漠北双熊等人个个一头雾水,对于这个武功的名称显然很是很陌生,第一次听说。
那张夫人忽然身影一掠,一把从岳不群手中将那小册子抢在手中。
岳不群并没有阻挡,任由她拿去。
张夫人拿着小册子,迅速翻开书页,看着手写的密密麻麻的字迹直瞪眼。
游迅等人也都凑上来观看,望着如同鬼画符一般的文字,无不感到一片愕然。
西宝和尚道:“姓游的,你这家伙是不是弄错了?这哪里是辟邪剑谱?简直就像小孩子随便乱写乱画的。”
其他人也都狐疑地看向游迅,显得颇为不满。
原来,游迅自那晚目睹李长河将一小册子交给岳不群,便认定必是辟邪剑谱,有意抢夺,但对方毕竟是华山派掌门,自知根本不是岳不群的对手。
游迅人称“油浸泥鳅,滑不溜手”,不是一般的精明。
于是,他找到漠北双熊、仇松年、张夫人等一共九人,怂恿他们联手,而这几人对辟邪剑谱早就动有心思,一拍即合。
他们自是不敢直接上华山抢夺,正商量计策,惊喜发现独行的岳灵珊。
绑架岳灵珊作为筹码,引岳不群来这药王庙逼其就范。
原以为必然可以手到擒来,不曾想拿到的却并非梦寐以求的《辟邪剑谱》,自是每人都极其失望。
关键是因此得罪了华山派,羊肉没吃上,惹得一身骚。
见众人都责备的目光看着自己,游迅却一脸淡然。
“你们啊,真是想的太简单了,辟邪剑谱何等了得!为了守密,为了怕人偷窥抢夺,有人便故意用一个假名字,内容弄得晦涩难懂,这样才守得住嘛。”
众人一听觉得颇有道理,皆是点了点头。
张夫人道:“莫非正因为太难懂了,所以就连林家的后人也无法破解,武功低微,很容易就被青城派灭门?”
游迅道:“我想就是这样。”
张夫人道:”可是,既然咱们看都看不懂,那岂不是废纸一张?要来又有何用?”
忽地伸出一只手来,一把将那小册子从张夫人手中抢夺去,张夫人正要夺回,忽然“啊”的一声,青影一闪,就见手腕出现被毒蛇咬过的两点殷红的牙印。
“严三星!”
那双蛇恶丐严三星身轻如燕,早已翻身落到了房顶之上,扬了扬手中的小册子,笑道:“既然是废纸一张,那我就不客气拿走了。”
仇松年骂道:“这厮想要独吞剑谱,咱们一并杀了他。”
其实不用他开口,见那严三星抢夺秘籍逃走,游迅等人早就冲过去,便要纵身跃上屋顶拿人。
忽地,嘭的一声响,一条身影径自垂落下来。
众人生怕有诈,迅速散开,目光均聚集在地面上,却见掉下来的乃是一个人,正是严三星,只见他一动不动,已然气绝身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