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河和任盈盈如此急促下山,自是为了营救被关押的任我行。
以他二人的能力,其实救人并不难,难就难在不能被人发现,否则会适得其反。一旦被魔教警觉,轻则将人转移走,重则直接杀了一了百了。
无论哪种结果,都非他们所愿。
当今武林在年轻一辈中,当属李长河和任盈盈名气最盛,俊男俏女,太容易引人瞩目,为此,他们连夜赶路,乔装改扮。
任盈盈得知父亲尚活在人间,自是急切想要早日见到。
然而,李长河带着她不骑马,不坐车,一路步行,慢慢悠悠,而且并没有直接南下,而是朝着西南方向而行。
她明知道这么做是为了掩人耳目,但心里着实急的不轻。
这日,到了湘江,李长河便雇了一条小船。
任盈盈站在船上,江风徐来,轻柔地吹拂在脸庞上,两边青山对望,令人心旷神怡,忧愁烦恼一扫而空。
看了看李长河,想到要与他在船上共度多日,心头不由荡起层层涟漪。
“曾听人说过这么一句话,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我们现在算是朋友了吧?”任盈盈含笑说道。
李长河却看也不看她,只道:“我们永远不会成为朋友的。”
任盈盈心头一凉,还是忍不住问道:“为什么?”
李长河依然不回头的说道:“我,不喜欢交朋友。”
任盈盈道:“那你之前还说最爱交朋友的。”
李长河这才终于抬头朝她望去,道:“任大小姐,我想你可能有什么误会,我们不过是合作关系,千万不要多想。”
“你……”
任盈盈的热情被浇灭,如坠冰窟,心里甚是难受。
当即,她一头钻进船舱里,自己生闷气。
再看,李长河躺在船头,翘着二郎腿,晒着太阳哼着曲,悠闲自在的样子太招恨。
忽然,就听见扑哧扑哧的声音响起,一只白鸽飞到李长河的身前。他取下脚下铁环内的纸条看了一眼,便揉成一团随手扔在水里。
放走信鸽,他继续舒服的躺下。
任盈盈颇为好奇,不明白谁来的飞鸽传书,信上写的又是什么。不过,李长河不说,她也不便多问。
到了晚上,李长河依然待在船头,抱头当枕头,仰望星空,也不知在想什么?
任盈盈本想和他说说话解闷,但李长河显然没这个意思,而她向来傲娇的很,可不会主动找他说话。
二人虽乘坐一船,非必要基本上保持沉默。
翌日中午,任盈盈正吃着干粮,就见又有一只信鸽飞来,同样,李长河看了纸条随后扔在江水中。
女孩子好奇心一般都是很重的。
任盈盈看了看那江面上飘荡的纸团,真想知道上面到底写着什么,不过矜持心占了上风,没有问,也没有捞起来看看。
又过了两日,再一次看见信鸽飞来。
任盈盈犹豫了下,终于坐不住,冲到船头,抢先一步将那信鸽抢在手中。
李长河正要伸手去抓,见状也没阻拦,只微微一笑,便缓缓将手放下,然后躺了下来。
任盈盈取下铁环上的纸条,展开一看,只见上面只写有“已到镇江”四个字,她读完后,奇怪地望着李长河,道:“什么意思?谁到了镇江?”
李长河道:“一个很重要的人。”
任盈盈坐在他旁边,道:“就不肯多透露一点?”
李长河道:“等到时候,你自然就会知道。”
任盈盈沉吟片刻,说道:“这么说来,这个人我也认识?”
李长河道:“你啊,就是太聪明了点。”
任盈盈道:“聪明一点不好吗?再说,我就算是聪明,但也没有比聪明,都不知道这些天你都在想什么?”
李长河奇道:“你那么想知道我在想什么?”
任盈盈顿时小脸一红,立马摇头道:“没有,我只是随口说说而已。”说完立即起身回到舱内。
沿着水路行驶,这日到了江西九江,登岸买了两匹快马向东而行。
不数日,二人到了杭州。
杭州古称临安,南宋时建为都城,向来是个好去处。进得城来,一路上行人比肩,笙歌处处,甚是繁华。
这一路走来都不曾进城,任盈盈顿然明了:原来我爹爹被关押在这里。
李长河带着她径自来到了西子湖畔。
但见碧波如镜,垂柳拂水,景物之美,直如神仙境地。二人纵马前行,来到一个所在,一边倚着小山,和外边湖水相隔一条长堤,极为幽静。
几经辗转,就见遍地梅树。
老干横斜,枝叶茂密,想像初春梅花盛开之日,香雪如海,定然观赏不尽。
李长河早早将马拴在梅林深处,让任盈盈亦是如此。
二人步行穿过一大片梅林,走上一条青石板大路,来到一座朱门白墙的大庄院外,行到近处,见大门外写着“梅庄”两个大字,旁边署着“虞允文题”四字。
任盈盈心想:杭州我也曾来过,却不知竟有这么一个地方,难道我爹爹……
她正要朝着门前走去,却被李长河一把拉住,隐入墙后。
正不知所谓,忽地就听见后面传来马蹄声响,就见一名男子骑马而来,然后将马大大方方地拴在门前的一棵梅树上。
任盈盈心想:莫不是此人便是李长河口中所说的“重要之人”?
随即想起当初从李长河的口吻猜出,自己应该认识此人。
然而,就见那人是个油光精滑的秃头,背着一个包袱,大鼻子,胖脸颊,相貌甚是陌生,确定自己绝不认识。
任盈盈忽然想到:此人莫不是也易容装扮过?
那秃头大汉走上前去,抓着抓住门上擦得精光雪亮的大铜环,敲了四下,停一停,再敲两下,停一停,敲了五下,又停一停,再敲三下,然后放下铜环,退在一旁。
过了半晌,大门缓缓打开,并肩走出两个家人装束的老者。
这二人目光炯炯,步履稳重,显是武功不低,却如何在这里干这仆从厮养的贱役?
左首那人躬身说道:“阁下驾临敝庄,有何贵干?”
那秃头大汉拱手礼貌笑道:“在下嵩山派门下,有请求见江南四友,四位前辈。”
那人道:“我家主人向不见客。”说着便欲关门。
秃头大汉从怀中取出一物,展了开来,只见他手中之物宝光四耀,乃是一面五色锦旗,上面镶满了珍珠宝石。
那两名家人见了此旗,神色微变,齐声道:“嵩山派左盟主的令旗?”
秃头大汉道:“正是。”
右首那家人道:“江南四友和五岳剑派素不往来,便是嵩山左盟主亲到,我家主人也未必……未必……嘿嘿。”
下面的话没说下去,意思却甚明显:“便是左盟主亲到,我家主人也未必接见。”
任盈盈心想:左冷禅被逼跳崖自尽,五岳剑派的盟主早已易主,这消息在武林中无人不知,而这里的人对此似乎并不知晓。
李长河看在眼里,自是全在算计之中。
这位秃头大汉正是魔教护法左使向问天,易容乔装来到梅庄,与他们的目的一致,都是为了救任我行。
他抱有一丝好奇,在没有令狐冲的帮忙之下,不知向问天能否救人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