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东跟在王芸后面,和她走进了元央宫林都府道宫。
与门外的威严不同,进入后首先入眼的是翠绿的松树和小竹丛,空气清新。
宫墙由青石砌成,中央有一块空的石台,上面晒着些许草药,石台的中央摆放着香炉,青烟悠悠上摇。
“你就是此次接了宗门任务的师弟?”
王芸还是有点抱有幻想,希望得到她想要的答案。
“嗯。”祁东回应。
不过祁东也是知道,凭此地道宫驻守人员都未能够解决的问题,一定不是简单的事。
更何况王芸就是练气五重,加上其他驻守的人,战力也不容小觑。
王芸还不知道元央宫宗门任务的接取发布规则已经改了,祁东还耐心给她讲解了一番。
听完祁东的一席话,王芸也是反应过来,不能怪眼前的师弟,祁东也是受害者之一。
明显不对劲的规则,也不知道是怎么通过的。
“我已经派人通知草师了。”
王芸给祁东倒茶,二人相互试探。
“草师,是老人了,在我来之前就在。”
“平常就喜欢花花草草,这次估计也是因为此耽误了,祁师弟勿怪。”
王芸继续介绍道宫里的其他人。
在了解祁东是第一次执行宗门任务,还是个二代之后,王芸脸色更不好看了。
拖油瓶,谁也不喜欢,王芸甚至可能受拖累,成为保姆。
场面一度就要静止的时候,一个老头杵着拐杖进来了。
头发已不见一丝黑色,筋与皮都皱着,斑驳的手臂摇摇晃晃,眼神却十分清明,藏着不属于这个身体的光。
王芸也是起身点头示意,又向外头看了看。
见草师已经到场,为其介绍祁东,表面祁东的来意。
草师精通黄岐之术,所有的受害者尸体都经过他的手,让他为祁东讲解再合适不过了。
“死者多为血气旺盛的壮年男子,且发现之时均被吸成了干尸,初步判断是魔道邪功。”
草师拿出腰间的酒葫芦抿了抿继续说:“第一具尸体为两月以前在风仙镇上发现,死者叫黑牛,因为平常独居在码头上做力工,没有人关注,发现时已经发臭了……”
“那上报宗门时所说的有鼠类撕咬痕迹是什么情况?”祁东打断道。
草师也是不拘小节,摸了摸羊须胡说:“除了第一具尸体腐烂看不出之外,后来发现的案例脸部都花了,面貌都分辨不清,手臂也有鼠类攻击的痕迹。”
这好像也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和宗门任务描述相比。
祁东继续听老头讲事情的来龙去脉。
倒是王芸的一句随意插嘴,有一些信息引起了祁东的注意。
“我发现死者多姓陈,或者和本地之前的大族陈家有些渊源。”
经了解,陈为本地大姓,不管是清安县,还是林都府,有一定的话语权。
甚至当地许多散修都姓陈。
因此草师并没有把这作为一回事,祁东却认为这是个关键。
陈姓在本地属于大姓,却不能因为人多死的几率大就不在意。
祁东敏锐的直觉觉得这其中有问题有猫腻,但也说不上来,总不能把所有的陈姓子弟都当作嫌疑人抓起来吧。
“清安县抓妖”关键还在妖!
因为没有什么线索,没有什么好的办法,祁东决定跟着王芸几人行动——继续守株待兔。
很快十几天过去了,又有人来报案说妖怪又来了。
祁东和王芸赶赴现场,草师坐镇道宫。
果然,死者是个更夫,因为没有听到打更就有人来找,发现时就已面目全非,全身血气全无,成了干尸。
祁东细细察看确定是鼠类妖兽的痕迹,带走了尸体,并传音给王芸。
“察看周围是否有鼠类动物的痕迹。”
因为陈更夫家徒四壁,很快就在房梁上发现痕迹。
已经可以确认有鼠类妖兽作祟无疑,但背后是什么妖魔鬼怪却依旧没有露面。
王芸却依旧质疑祁东,凭什么判断是鼠类妖兽,有老鼠走过的痕迹不是再正常不过的痕迹吗?
祁东也不好解释,只是让她相信他,总不能告诉她我还可以确认是地岩鼠吧?
没有在基层摸爬多年是不可能有此经验的。
要知道还有散修专门捕捉小型妖兽以作修行资粮的,王芸这种领着元央宫的俸禄的人怎么可能会瞧得上这些?
祁东决定在陈更夫家附近驻守,最近几次案发都在附近几里地发生,很是巧合。
祁东坚持,王芸也陪他蹲了几天。
在空余时间,祁东王芸聊到宗门对外放弟子的管拘,聊到草师的凄苦一生,聊到他哪调皮可爱的孙子。
草师,在林都府道观待了很久,熬走了许多人,在当地找了个散修结为道侣,育有一子。
但不幸的是,在待产第二子时,因为草师误配错药,一尸两命,只剩下了他和他的大儿子。
草师无比愧疚,决定是自己的错,沉浸在痛苦中无法自拔。
他的大儿子无人管教,少小离家,回来时带回了孙子又走了。
草师将余生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他的孙子身上.
祁东却一眼都没有见过。
“有动静,追!”
祁东给自己丢了一张疾风符,追妖而去。
鼠妖往城郊跑去,祁东紧追其后,落下了王芸在后面。
城越来越远,林越来越密,天越来越亮。
鼠妖逃了许久,在一个山谷消失了。
祁东停了下来,这山谷有古怪,雾气之中似乎布有阵法,隔绝神识察看。
祁东一步一停,备好各项准备,细细察看。
一个小洞,鼠妖就是在这没了气息的!
因为洞口太小,祁东往山谷中摸查。
一个简陋的防护法阵暴露在祁东的眼前——碧玺惊天阵,你可别看它听起来很厉害,其实作用约等于零,最大的作用莫过于警示吧。
几个火球术过去,阵法就破了,显露出庐山真面目。
这应该是个落魄散修的洞府,内里很简单,一个储物室,一个修炼台,还有平时休息会客的卧室。
肉眼所及之处皆为沧桑,洞府的主人应该很久没来了。
鼠妖没找到,鼠洞连着鼠洞,不见尽头。
祁东搜查了一番,就储物室有些东西,还被鼠妖给糟蹋了,不成样子。
但散修洞府的法阵布置得很精妙,没有灵石灵气供应能够维持这么久,显然是花了一些心思的。
地脉煞气,此法阵接引地脉煞气,法阵核心不断有冲击,产生了维持法阵的动力。
地脉煞气可是个好东西,使用得当也是能够造就筑基的。
据说在筑基丹还没有普及之前,资质不足以自然破境的练气巅峰修士就有人借助地脉煞气破境。
也不知是哪一种地脉煞气,祁东继续发掘。
就算自己不用拿去坊市与他人置换修行资源也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丝丝热气冒了出来,驱散了山谷寒气。
地阳火煞!
祁东赶忙从储物袋中取出净瓶接引。
火煞有火毒,不可轻易处理,祁东做好各项防护工作,美滋滋地取了这笔横财。
使用煞气破境不比筑基丹,任意灵根的修士皆可,必须拥有对应的灵根才可。
比如眼前的地阳火煞,就必须拥有火灵根的修士才能用来破境。
恰好祁东就是金木火三灵根修士,不过祁东不太看得上就是,凭他的能力不说炼制出筑基丹,从元央宫用贡献点换几颗筑基丹还是不难的。
当然也不是筑基丹太难炼制,而是筑基丹的原材料大多被大宗大派给垄断了。
平时修士想要收集齐全的筑基丹原材料,从主药到辅药都是比较难的,在找到有能力炼制筑基丹的修士就更难的。
没有足够的练练手的机会哪敢保障成丹率,成丹品质?
收好地阳火煞,又在山谷里转了几圈,没有什么眉目,祁东就回去和王芸会合了。
“又案发了?”
清安县又一壮年男子被残害,同样的面目全非,同样的被吸成干尸,鼠妖又来了?
一时间人心惶惶,知县府衙的人都来问这么办?乡绅们也害怕,也一起请愿除害。
人人都表示愿意出钱出力,只求还清安县一个太平。
王芸夹在其中很是为难,这也不是第一次了,祁东在道宫门口让人挡住了他们,声称一定给他们一个交代。
道宫内,王芸还在唉声叹气,虽然元央宫上层没有批评他们,但她自己的良心还在谴责她。
她也已经从祁东口中知晓又是一次无功而返,眉头就皱的更紧了。
……
寂静道宫就像死了一样静。
祁东却在思考鼠妖为何再作案?
先前是否为吸引祁东而故意将其引走?
一切都是谜。
……
清安县中心,祁东漫步其中,不过他今天是一个血气旺盛的中年人。
小馆喝酒,小楼听戏,清安县多了个豪爽的董公子。
没有目标就创造目标。
祁东打算以身作饵,诱捕鼠妖。
当然这不是头脑一热的计划,犯案人员一直不冒头,只有一只鼠妖兴风作浪,明显实力不敌道宫驻守人员。
而且祁东也不是一个人,他已经和王芸约好,一有情况就传信来人。
王芸认为敌人难对付,可她却忘了如果是魔修高修她为什么还能活到祁东的到来?早就不知道渣在哪儿了。
烟花柳巷,是晚上最热闹的地方了,祁东也混入其中,探寻人间美好。
今天晚上好像是选取花魁的时候,只要交了入场费就能够一睹十二位备选花魁的风姿,当然一人只要三次投票机会,将自己手中的金花投往自己喜欢的三位姑娘的池子。
祁东在楼上看着疯狂的公子哥豪掷千金,看着被其他人的追捧掩笑的美人,还有被场面感染失去理智的年轻人。
多么有趣啊,可惜都只是昙花一现,长生在此刻略显无力,逍遥仿佛就在眼前。
练气寿一百余,筑基寿二百余,哪怕金丹也不过寿五百余。
他们不过祁东旅途的一幕风景,可却叫人更向往前面的风景。
花魁选取结束了,豪掷千金的公子哥抱得美人归,其他人各回各家,各找各妻。
祁东再次随着人潮涌去。
老城街头,寂静万分,祁东笑了,猎物来了。
因为自己是嗜血灵体,祁东还一度担心自己会不会被看不上,或者被发现,不过眼前看来是多余的。
城墙上,一只“小狗”一路跟着祁东走了许久。
突然祁东怔住了。
是“林师妹”,不,是毒娘子。
还有其他三人。
信号也来不及发,千里一行符麻溜跑路。
毒娘子至少有练气五六重的修为,大汉也有练气七重,其他两个人一看也不是善茬。
钓鱼执法钓到鲨鱼了这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祁东一直跑,后面的尾巴却咬得死死的,半分不得放松。
那只“狗”有问题,四人之中一定有御兽师。
眼看着千里一行符就要失效了,祁东将其引至之前追鼠妖的山谷。
山谷有雾气隔绝神识探查,躲避追兵再合适不过了。
花纹臂一行人到此也是发现了不对劲。
“老大,追啊!”
大汉急于将功补过,催促道。
花纹臂看了看老头,他点点头,才继续挥手进入山谷。
在山雾之中,能见度有限,四人也是抱团小心行事,只有大汉有气,认为小题大作,一个练气五重的修士不值得他们兄弟这样,但碍于花纹臂的眼色还是抱团前进。
四人在山谷绕了几天了,大汉也越来越没有耐心,山谷不大却摸不着祁东的影子,很是奇怪。
老头却坚持祁东就在其中。
大汉愤愤捶打身边的石头却发现了不对劲,硬,太硬了。
一股火煞翻涌而来,雷电,冰霜,火球接踵而至。
因为活动空间有限,四人躲无可躲。
老头当场一命呜呼,连带着那只“狗”,毒娘子也受伤不浅,能够有战斗力的只剩下了两个大汉。
当然他们也不好受,虽然都是练体修士,但身体也是血肉所铸,在火煞的侵蚀之下,手脚多有不便。
“小兔崽子。”
大汉一个囫囵拳头上去,岩石碎屑纷飞。
祁东早已消失。
来不及伤心,大汉继续追击,花纹臂怎么喊也喊不回来,因为毒娘子还需要养伤,他也就随大汉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