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把东西收拾妥当,又从邻居赵大妈家借了一辆手推车装载着家当,一路往西走。
临走的时候,张菊花像一只斗败了的公鸡出来相送:“哎呀,你说你们这一走,你爹出来我咋和你爹交代啊……要不我再给你个机会你给我跪下磕头道个歉我就原谅你了,哎不用磕头也行……”
高云飞带着一家人毅然决然地走了,没有一丝的犹豫,因为以他后世的经验来看,只要还在自己的奶奶掌管的小家族下生存,遇到事情牺牲的永远是自己这一家。
今天的事不就是这样吗,就因为王福秀那和自己同样上高中的老儿子高云楠要补课,所以就可以把自己的生活费和学费舍出去,其实就是把自己的前程舍出去。
以后在遇到事情被抛弃的还是自己一家人的利益。
“云飞,咱们去哪啊。”,周青霞有些不确定地问。其实她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只不过不知道为什么还是想再问问。似乎希冀着自己的儿子能有更好的地方。
除了咱家老房子,还能去哪呢。高云飞心里苦笑,并没有回答。
那个多年未住的土房,也不知道还能不能住?
到了村口已是接近黄昏,一家人打开大门,艰难地穿过杂草丛生的庭院,趁着仅剩的一点余晖进到屋子里。
低矮的土房里落满了灰尘,结了很多蜘蛛网。好在当初建造时不吝材料,请了镇上专业的建筑师规划,房子结构结实。即便有些潮气还算能住。
“妈,我不想在这住,要不咱们还是回去吧。”,弟弟高云书有些委屈地说。小小年纪的他还不知道好马不吃回头草的道理。
“哎!有蛇!”,厨房传来妹妹云锦的惊叫。女孩子的叫声总是很有穿透力的。
高云飞急忙跑到厨房,只见冷灶坑里盘踞住一条小蛇,正吐着信子。一向爱干净的妹妹云锦已经吓得坐在地上。
高云飞把蛇用木头挑起来扔到比较远的地方。一边走一边思考,这样的地方真的能给人住吗?自己终究还是欠考虑了。
只是现在也不可能再回头认错了,正不知如何是好,回到家门口时,一股强烈的白光照的他睁不开眼睛。
寡妇孙俊英在给闺女满槐花洗完脚,送进炕上温暖的鸳鸯被窝后。自己又打了盆热水在外屋地洗头。结果听到外面传来一声女子的呼喊惊叫。连屋里的闺女槐花都被有些被吓到了。小孩子本来就怕黑,哭着呼喊妈妈。
孙俊英连头发也来不及擦干,进屋安抚好女儿,随后就拿起手电披头散发地出屋查看情况。此时天已经彻底黑了,声音是从一旁早已废弃多年的老土房那边发出来的。孙俊英的家在高处。她出来时见一个黑影似乎是拿着什么东西从隔壁的院子里出去。心里不由得生出些许惊疑。
从孙俊英嫁过来时隔壁的房子就一直废弃着,杂草丛生。她只知道这以前是青霞嫂子一家的住处。此刻怎么能想到会有人来住?只以为是什么流氓混混来这里实施犯罪。
孙俊英自幼习武,有恃无恐,于是也就没打开手电,悄悄地出门查看。到了门口,刚才的那个黑影又回来了,刚好正要和自己打照面。她用手电一照,强烈的灯光照射下那黑影显现出来。
尽管用手挡着脸,但孙俊英还是认出了这不正是今天下午和自己一起回团结屯的青霞嫂子的儿子吗?咋到这来了?
她平素里就和屯子里的八婆妇人们不和,所以知道分家的消息自然没那么快。哪里会想到那去,只以为这闺蜜的儿子刚才正和村里哪个女子在那个废弃的房子里偷尝禁忌之果。毕竟刚才那声尖叫确实是少女的声音不是?
“哎,我靠,谁啊!真没素质。”,高云飞愤怒地说,这人怎么一直拿手电照着自己脸,多晃眼睛不知道?结果等到那人听到自己的粗口有些惊慌地把手电往下照,透过散射的光线见是一个披着浅蓝外套披头散发的女人时,他有些吃惊,一时没认出来是谁。
“那个云飞啊,是我,你婶子。”,孙俊英有些不好意思地拿手电照了照自己的脸,随后也不等高云飞回话,她就一脸八卦地小声问:“云飞啊,刚才那叫声我可听到了,屋里……是谁啊,是不是杨春梅?还是你白二娘?”
杨春梅和高云飞是一对青梅竹马,两家还给两人订过娃娃亲,这事全村都知道,孙俊英也不例外。那时候高云飞他爸高喜军还在县上的火车站工作。
而白二娘则是村里镇上有名的“熟女里的常青树,寡妇里的顶梁柱。男人眼里的真少妇,进出车库的最大数(传言)”,总之是名声不好。
所以这种事,孙俊英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她俩。
“什么啊?俊英婶子你说啥呢,屋里是我妈和云书云锦。我们一家和我奶他们分家了,自己出来单过,只能住这。刚才屋里有蛇把我妹吓坏了,我出来把蛇扔远点。”,高云飞有些无奈地说,他并不称呼孙俊英为孙婶子而是俊英婶子,似乎这样显得年轻些。毕竟孙俊英也才三十出头,甚至可能没到三十。只比自己大大约十岁。
“啊?”,这个消息令孙俊英有些震惊,一时还不能相信,直到周青霞听到外面的动静从杂草丛生的院子里走出来。孙俊英这才有些信了。
孙俊英听了周青霞详细的讲述,刚刚才洗完没擦胭脂水粉,英气妩媚的瓜子脸上显现出愤怒的表情骂道:
“这个张菊花也太过分了,身为一家之主居然这么偏心,还有那个王福秀,平时就会欺负嫂子,我就知道她是个恶妇……”
这婆媳俩平时就没少传她的坏话,诸如什么不守妇道,没了男人还这么爱打扮,淫妇等等。她对二人的感观本来就不好。
正当孙俊英骂的起劲尚且感到有些不够痛快时,屋子里的双胞胎云书云锦二人不知从什么时候出屋穿过杂草丛生的院子来到门口。
“妈,我不想在这破地方住,咱们回家吧。”,高云书乞求道,他瘦弱的身子穿着件单衣,夜里有些凉。
周青霞连忙将自己的外套脱下给孩子披上,语气悲切的说:“傻孩子,好马不吃回头草,何况那还已经不是咱们家了。”
“可这屋里有蛇,我怕!呜呜呜……”,小家伙即使披上外套,也感受不到丝毫的温暖,反而哭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