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子航也使用了与顾一命相同的战术——当头炮！
这一手没什么好说的，很多人都会选择这样的开局战法，但是当顾一命继续跳马和出车之后，楚子航也如法炮制与顾一命进行了完全对称的开局。
顾一命的手心不禁开始渗出汗来。
坏了，遇上旗鼓相当的对手了……
顾一命让自己的车越过楚河汉界，顶在对面的两个卒子中间，这一步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下棋经验范围，反正他看过别人这么下他就这么模仿了。
烧脑……太烧脑了……
对面的楚子航没有动，顾一命尽量猜测楚子航会怎么走自己的第四步，然后冥思苦想又该怎么应对楚子航的不同走法。
但是楚子航没有着急下棋，他像是在随意聊天一样问：“你的功夫都是在哪儿学的？很厉害。”
顾一命愣住了。
吔？……这才四步就厉害了？
他清了清嗓子，回答说：“小的时候看我姥爷下过。”
楚子航笑了，但是他笑得很僵硬，似乎他并不擅长这个表情，只不过是按照自己的想象牵动了自己面部的部分肌肉，使嘴角提起来了而已。
“我是说你的拳脚功夫。”
说着，他随意地在棋盘上下了一步棋。
且不说楚子航刚才那个故作和善的笑容，眼下最让顾一命费解的是楚子航的这步棋。
顾一命思索了半天，还是抬头紧张地对楚子航说：“我记得是‘马走日、象飞田’来吧？你的马刚才走的田字儿……”
“啊抱歉，我记混了。”楚子航尴尬地把他的马拿回去，重新按日字走了一步。
观众席上，路明非震惊地说不出话来：“这这这……这是技术不行吗？这是完全不会下啊！”
诺玛贴心地把两人的棋局在大屏幕上给观众展示了出来，现在所有人都能看到这两个臭棋篓子的对局。
对下象棋深有研究的芬格尔摇着头说：“载入史册，载入史册了……”
“楚子航不会下棋，但是他这么做一定有道理。”兰斯洛特在身后说。
“你到底想干什么？会长？”
“自己领悟的呗。”顾一命没法正面回应楚子航问的关于自己功夫的问题，只能打个哈哈。
楚子航点点头：“嗯，你的武力过关了。”
他随意地下着棋，可是他的心思根本没有在棋盘上：“你好像也很喜欢看智斗漫画和侦探小说？”
楚子航的问题是有根据的，顾一命的校园账号名字“菲利普·马洛”来自雷蒙德·钱德勒的硬汉派侦探小说，那天与高幂玩的“抽鬼牌”在智斗漫画《噬谎者》里也有类似的剧情。
说到这个顾一命兴奋了起来，他举起自己的车“啪”地一声砸在棋盘上，把楚子航走错路的一个炮给吃掉了。
“喜欢啊，我还喜欢看类似的电影，比如比利·怀尔德的《控方证人》、希区柯克的《惊魂记》什么的。”顾一命目不转睛盯着棋盘，但是言语里充满自信，“我的脑子转得很快的，我玩要用智商的游戏很少输掉。”
他像是在炫耀，但是楚子航不介意，楚子航还是满意地点了点头。
“嗯，你的智力也很好。你还靠这个挣了很多钱，还了欠路明非的500美元。”楚子航随手在棋盘上拨拉了两下。
顾一命露出了瞳孔地震的表情，但是手上还是毫不留情的消灭了楚子航的一个象。
“这事儿你都知道了！明非对我很好，他是个善良的孩子，可能他觉得自己很自私，只是活在自己的小小世界里，但是他是个很好的人呐！”
顾一命是真的觉得路明非很好，路明非的每个四分之一生命没有一次是为了自己而献出的。
“嗯，你有情有义。但是你好像今天没什么干劲啊。”楚子航看着顾一命说。
后者有点儿垂头丧气。
“今天没想赢嘛……”顾一命的注意力全都在棋盘上，他答应了苏茜今天要输给楚子航的，可是他下象棋下出瘾了，接连得把楚子航的重要棋子吃掉。
这就是所谓的又菜又爱玩儿吧……
“这到底是在干什么？聊家常吗？”路明非看着场上的奇葩比赛越来越困惑，刚才两人还聊到了自己，说得自己像是什么大圣人一样，他都不好意思了。
“话疗！”芬格尔笃定地说，“谈话治疗，简称话疗！你们国家一名叫做赵大宝的医生曾经使用过这种心理治疗技术。”
“话疗个屁啊！一命又没有心理问题！”路明非无语地反驳道，“再说赵大宝是某个喜剧小品里的角色吧，不是真的医生啊喂！”
“反正楚子航好像在为顾一命做某种心理建设。”芬格尔分析道。
这个判断是准确的，楚子航好像真的在那么干。
“那如果说今天为了你自己不得不赢呢？”楚子航继续问。
什么不得不赢？今天输了自己又不会丢条命，你还是专心下棋吧大哥，你的子儿都快让我这个臭棋篓子吃干净了。
“为了自己当然得拼命啊。”顾一命把炮架到自己的车后面，这样就能先小将一军给楚子航一点小小的臭棋篓子震撼。
“为了自己是得拼命。”楚子航现在就是在为了自己拼命，他赶紧支起士来，好好地护好自己的老将。
楚子航问的事情顾一命深有感触，他是被系统推着向前的人，每到自己生命的最后时刻他都要参加九死一生的任务，为了自己能多活几天费尽心力。
他也是恨系统的，因为怎么看这些都是倒霉的事，偏偏这些事被自己摊上了。
“那为了别人拼命呢？”楚子航对下棋很不在意，就像他这个深入灵魂的问题就是被他不经意地问出来的，“为了朋友，为了团队。”
为别人？
顾一命没有想过，因为系统没有发布“如果不拼命完成任务路明非或者楚子航就会死”的任务，所以他不知道他会怎么做。
顾一命很想说“自己活着就很累了哪儿顾得上别人啊”的话，但是他没有说，他沉默了。
因为他竟然发现正在做着楚子航所说的“为别人”的事。
他答应了苏茜这局比赛要输，他放弃了完成额外任务的机会，因为他也觉得楚子航值得一个直面龙王向大家展示自己的机会。
从接到诺玛听证会的通知那时候，你都没有一秒犹豫地想要放弃我。
我为了你放弃这次比赛又能怎样呢？
顾一命下棋的速度放慢了，因为他快把象棋新人楚子航的棋子吃光了，那样楚子航也绝对不可能赢了。
顾一命思索了一下，把自己的一个车移动到了楚子航一个炮的攻击范围内。
“可以。”顾一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