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也就罢了,如果吃住还行那也就忍了。但实际上呢,他根本没把我们当人看,不仅克扣我们工钱,更是把我们当做猪羊奴隶。
一个窝铺里住着一百多人,去年夏天,天气闷热,许多人得病,但黄霸却不给看病,导致死了五十个兄弟,最后却被黄霸埋到矿洞中。
更有甚至,去年开始,矿中毒气弥漫,积水甚多。黄霸仍命我们不分昼夜下矿,导致七八十名兄弟手脚溃烂,不能做事。
而黄霸却不管不顾,觉得这些东西没有用,直接将他们扔出矿场,让他们自生自灭,如此种种,数不胜数。
兄弟们,我们来这里只是想赚钱,以后好成家。但我们没日没夜的干换回来的却是黄霸如此不把我们当人,是可忍孰不可忍。
以前我们没有依靠,被黄霸跟他的护矿队肆意欺压。但现在不一样了,我们有靠山了。太平会,就是让所有穷人都不受欺负,今天他们来这里,就是给我们做主啊。
大家之前有什么不公,遭受了什么样的欺负,尽管可以上台来说。到时候太平会自然会给我们主持公道,杀人偿命,血债血偿!”
李信的声音回荡在广场上,说到人们心坎里面了。但到了要真正上台诉苦的环节,很多人心中还是发憷。不过杨泓早就想到这一点,这种事情就需要带头,有人带头就好了。
“我来!”
话音刚落,就见一个人走上了站台。
这个人杨泓认识,名叫张扬,是第一次忆苦会时的成员。
当时他还对自己的提议有疑虑呢,不过被张汉一阵说辞给说服了,随后也参加了太平会,做事十分积极。
而这次他更是没有像第一次那般退缩,反而积极地站了出来。
只见他一上去,二话不说当即把身上的上衣撕开,虽然现在夜色昏暗,但借助周围的火光,最前面的矿工还是能清晰的看到他身上如蜘蛛网般的疤痕。
“我叫张扬,大家可能听过我。去年冬天,我所住的窝棚由于太冷了,一夜之间冻死了三个兄弟,其他冻伤的不计其数。我们实在被冻难以忍受,就推举我跟另外三人去找黄霸,看能不能预支点钱买衣服,修缮下窝棚。
但那黄霸听到以后,不仅没有关心我们,还大骂我们没用,说冻死了这么多人耽误他挖煤进展。还说我们不好好干活,还敢提要求。救命人把我们绑在这个木台之上,狠狠鞭打。
这件事就在五个月前,想必你们应该都记得。当时我们四个被打了四天四夜,我们四个哪一个不是伤痕累累,皮开肉绽。再加上当时天寒地冻,只有我侥幸在太平会张汉的帮助下活了下来。”
张扬越说情绪越激动,虽然他是被李信嘱咐上来破冰的。
但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实情,句句属实。其他人被黄霸等人欺负过,他张扬何尝不是,这也是为什么他最后下定决心参加太平会的原因了。
而经过这么一番诉说,他心中对黄霸的愤怒再次点燃。当即扭头望向黄霸,指着他说道:
“黄霸,你也有今天。你当年是怎么对我的,我今日定要加倍、十倍、百倍奉还。定要让你血债血偿!”
说完就要朝他扑去,可他刚要动作就被李信拦着。
“张兄弟冷静,冷静!让黄霸血债血偿是肯定的,但还需等待片刻,让其他矿工兄弟也说说。”
李信万万没想到张扬说着说着,就突然暴起要收拾黄霸,连忙好言劝说,这才把张扬给拦住。
但不管如何,经过李信、张扬等人的连番诉苦,让原本还有些麻木的矿工心中有了些许共鸣。
原因无他,这二人说的话,经历过的事情。
他们无一例外都经历过,并且还都品尝其中的苦。他们二人说的不只是他们自己,更是每一个矿工的经历。
火光照耀下每个人的脸上,虽然许多人还在沉默不语,但杨泓以及李信等人已经明显感觉到,氛围已经到位了。于是李信见状成热打铁道:
“大家也看到了,这次我们就要查清楚黄霸跟其手下的罪责。这次有太平会给我们主持公道,我们定要让他血债血偿!
所以大家只要受过苦的,都可以上来,说说他们是怎么欺负你们的。太平会的人会全部记上,事后就要替我们报仇雪恨。”
话音一落,就听到人群中接二连三“我来!”“我要说!”等话语。
“好,一个一个来,一个个说,我们都好好听着,好好记。”
李信闻言大喜,当即招呼上来,于是三郎沟的诉苦大会这才拉开了帷幕。
“我只是无意中撞翻了队长李二,李二就怒了,拿起鞭子就抽,我根本不敢反抗,背上皮开肉绽,大家看看,这就是身上的疤痕,就连我脸上也是。”
“我们赚钱本来就不容易,他们还强迫我们玩赌,原本我不想玩,但不分青红皂白就是一顿毒打。但凡是玩的,就没有赢过,聚赌输钱欠债的矿工们常常被剥光衣裳,只披一条破麻袋或破棉被上下井,由于没有防护死在井下面的数不胜数。”
“我王氏兄弟三人是被掳掠过来的,莫名其妙就在这当矿工,现在我两个弟弟都死了,就是被黄霸活活打死的,此仇不报,我誓不为人。”
……
伴随着接二连三上台的人,黄霸以及护矿队的人是如何欺负矿工的事情,被一件件抖了出来。
许多事情很多人还不知道,直到现在有些人说了来才发现。比如许多矿工是被黄霸拐骗到矿场来的。他们原本只是探亲、或者是来山中讨生活,但被黄霸以高工价诱骗到了这里后,就是一顿毒打,随后就被严加看管,只能在这里干活。
还有些人被护矿队的人摆下的赌局诓骗,最后甚至被迫欠下高额的高利贷,不仅钱没有赚到,更要没日没夜给他们干活还钱。
如此种种,罄竹难书。
如此过了一个多时辰后,诉苦大会也告一段落了。此刻整个站台上站满了人,都是刚才自告奋勇上台诉苦的矿工。而经过他们一个接着一个的亲身诉苦,把整个现场的氛围都烘托起来了。
下面上千名矿工神情激动,哭泣声,愤恨声不绝于耳,甚至还有些人想要上台好生说上一番。
而一旁的杨泓看到这一番情景,就知道时机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