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钱只在命修之间流通,除了开命可以用凡俗钱财购买之外,其余一应事物都只能用命钱去交易。
这东西现在对邓遗来说可是很珍贵的。
但寻常人会被兴奋蒙混了头脑,邓遗却在心中警惕起来。
听闻刘喜因为奸佞命不被青云学派接受,他那姐姐便没有将其带去学派内。
原以为刘喜是被当成一个纨绔养着,但现在他能掏出对凡俗来说极为珍贵的命钱来,说明刘喜之姐对他极为关注。
命钱给了,是不是还有命修暗中在保护他?
刘喜是否开始修炼了?
他是停留在开命境的纨绔,还是已经踏入了更强的命修境界?
邓遗脸色变幻,表面如同一个痴迷于命钱的凡俗之人,伸手要去接那命钱。
结果刘喜缩回了手,眼神皆是戏谑。
“我好像买这样一个祖宅也无用。”
“算了算了,不买了。”
邓遗露出气愤的神情:“你在耍我!”
实则他内心里警惕起来。
此人喜怒无常,这命钱说不定是他放出的诱饵。
刘喜未从邓遗脸上看出破绽,摇了摇头,笑得略有些猖狂:“我是奸佞啊,耍你又如何。”
他背身扯过大氅肩领,手一摆,身旁的那些奴仆杂役分散到两边。
刘喜转过头来,面上露出狞笑:“给我烧了这宅子。”
“书院怪罪起来,少爷我保你们不死。”
那些杂役想到自家少爷的身份,一个个昂起头,心里已经开始琢磨起到哪里寻火油和柴火了。
邓遗盯着刘喜的身影,眼中压制的恨意被小人命彻底点燃。
若自己能开命翻身,他日必讨还此债!
既然对方连书院都不放在眼中,自己再待下去只会连同祖宅一起陪葬。
邓遗从地上捡起短刃藏于袖口,推开挡路的奴仆,径直朝祖宅外面走去。
有刘家仆役眼中生狠,想要将邓遗一同打杀了,然后连邓家祖宅一起烧毁。
但被旁边的同伴拦了下来。
少爷只说保他们烧邓家祖宅无事,可没说他们杀邓遗没事。
柳黄书院在青山镇上护短的名声还是足以震慑他们这些仆役的。
邓遗走出祖宅,身后逐渐升起了黑烟和火焰,还有诸多街坊救火的嘈杂声。
经此一烧,邓家祖宅便卖不出价钱了。
刘喜这是断了邓遗开命的路!
如此便是不死不休的仇怨了。
邓遗扭头看向那坐于酒楼上的大氅身影,对方咧着嘴,脸上满是嘲弄的神色。
邓遗紧紧握住拳,头也不回地走进了闹市人流当中。
刘喜在酒楼上抬眉,挥手招来一个武夫:“你隐匿功夫好,跟着那小子看看他的落脚点在哪。”
“不要靠太近,毕竟是书院的学子,说不定有什么能够威胁到你的手段,只要摸清地方,就回来告诉我。”
武夫慎重点头,当即退去,依靠自身的寻人功夫和隐匿手段跟在了邓遗后头。
刘喜摩挲着手上的玉戒,方才的狂妄和残狞也不过是装出来的。
奸佞与小人不同,奸佞更多的是奸邪狡诈,不知比小人高出多少。
现在想想,陆家二子说的估计是真的,邓遗很可能在伪装。
要查证此事其实很简单。
直接派人去陆府询问就好了。
陆府主人是君子命,君子不会说谎啊!
刘喜仿佛寻到了好玩的东西一样邪笑起来,邓遗啊邓遗,没想到临要去青云学派前还能碰上你这么个有意思的,那就好好陪你玩玩。
至于是否会玩脱了让邓遗翻身?
刘喜周围若隐若现的那些命修可不是摆设。
邓遗来到镇子边缘,在将要靠近宅子时忽地停下了脚步,他朝身后看了看,见无人跟着,这才走进了眼前的院子里。
远处刘喜派来的武夫潜在拐角阴影处,将邓遗走进这个破败小院的画面看在了眼中。
他点了点头,转身回去报信了。
大概有半个时辰,邓遗闪身而出,穿过没有井的破败小院,从裂开的墙隙中又走了出去。
这里根本不是他买下的院子。
除了上次批命后的疯癫状态,邓遗每次去关押命妖的屋宅都会习惯绕一圈路。
这破败院子早就荒废了,里面什么都没有,连墙都开裂了。
但正是这条裂隙开口刚好朝向命妖所在的院子。
邓遗不是发现了有人暗中跟随自己,而是猜测在与刘喜交恶后,对方可能会派人跟着摸寻自己的落脚处。
因此邓遗便依照平时习惯拐进了这个用来迷惑别人的院子。
其实他有些后悔,上次疯癫后直接进命妖宅院可能会是个隐患。
不过当时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事情已经发生,需另寻些办法来弥补。
若是刘喜后面真派人来夺香丸,在这障眼法的院子里没找到自己,势必能通过疯癫那日的情况摸清他真正的落脚处。
看来自己得多做准备了。
邓遗掖了掖衣角,风渐凉,太阳也快落山了,需尽快将屋宅布置起来才是。
他所想的布置可不是铺床被、打扫屋宅,而是要防备夜晚将至可能会出现的危险。
若是在祖宅那里还好,有各个势力的命修坐镇坊市,连带附近的屋宅都是安全的。
但这里是镇子边缘,白天还好,到了晚上可说不好。
否则为何这些荒废的宅院还能住人,那些乞丐为何不住进来呢?
原因就是这里的夜晚不太平啊!
邓遗想了想,干脆将被褥取出扔进了枯井里。
他只是个普通人,如果晚上真有什么危险,就算跑也来不及跑,不如住在那三头命妖旁边。
即便是普通命妖,也能替自己分担点危险呐。
邓遗除了从书院学来的命妖知识,在这三头命妖身上也有些独到见解。
就好比打造命妖生态,书院就没有讲过,是邓遗自己悟出来的。
不知学派里有没有这样的知识。
邓遗倒不会自大到认为香丸是他独家所有,诸多学派传承许久,这种压制本命影响的手段肯定是有的。
又见到三头命妖,邓遗心中略感到些亲切。
还是与命妖相处简单。
人心还是太过繁杂了。
邓遗在地上铺了些干草,上面盖上被褥,一个简易的床铺就弄好了。
晚上本来湿气就重,加上在井底,湿气就更重了。
长期住肯定是不行的。
邓遗看向命妖的目光动了动,若是能养一头能够吃湿气的命妖就好了。
可那种东西不好招惹。
邓遗先是将大部分香丸收拣好,离积香龟近的那些就放弃了。
它会将香丸拨开的,到时候再收也不迟。
在井底与囚室的分界处,邓遗做了些警示手段,免得晚上睡得太死遇到危险。
就这样,邓遗在命妖此起彼伏的嘈杂声中睡去了。
哼得最多的便是油壶豕,它早就摸索出隔壁的【粮仓】怎么出粮,因此晚上隔上一段时间就哼哼引来粮食。
但半夜时分,油壶豕哼得最欢的时候,却忽然停了下来。
好像外面有什么东西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