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书北对周围的议论置若罔闻,嘴角露出一丝狡黠,他直视庄家,一咬牙又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铜钱,“啪”的一声全押在了两点:“你丫就如你所愿,输赢在此一把了。赢了你可别说我欺负你。”
“奶奶的,全身就那么几个铜钱,还搞得像个大爷似的。老子今天总算开眼界了!”站在外围的一个壮汉骂了一句。
庄家见没人再押,随即将竹筒给翻开。一看骰子,顿时傻眼了,因为骰子的点数正好是两个红心。
“哈哈哈,还真是一个地对啊!小爷我早就说过,做人要老老实实,脚踏实地。结果老赖您不信邪,还叫我多押点。这下子傻眼了吧!”萧书北兴奋地跟左边的猛子击了一下手掌,又跟右边的陈二狗也击了一下手掌。
“快数!庄家你快数,总共有几个铜钱?”陈二狗大喊地催促道。
“哼!不就是偶尔撞上了狗屎运,有什么好得瑟的。”庄家也骂骂咧咧的,一数,萧书北两次竟然押了二十七个铜钱。一下子就赔了五百四十个铜钱,这可是快二两白银啊!庄家还是有些肉痛的,嘴角忍不住来回扯了好几下。
“哇,哈哈哈,哈哈!”陈二狗把那一大堆的铜钱全扫到自己跟前,脸上笑得要有多贱就有多贱。回头对着萧书北大声说道:“萧大哥,你今天真是开挂了。看来今天咱们还得再赌几把大的。”
猛子轻咳一声,一脸语重心长地说道:“大哥,小心驶得万年船,咱还是得慢慢来。别听二狗胡扯,太激进了容易摔倒。”
“好,听你的,咱慢慢来!”萧书北点了点头,一副从善如流,虚心接受别人意见的乖乖儿的模样。
接下来的两局,萧书北又输了,但每次只输了十几个铜钱而已,俨然就是一副慢慢来的姿态。
看到庄家再次将竹筒再次倒扣在木板上,萧书北眼睛一眯,瞳孔微缩,意味深长地对着猛子说道:“猛子,我看这次应该得开个十二点,一个天对才对。因为我昨天晚上梦见遨游九天。要不,咱们再押一次大的?”
“不可能吧!刚刚开了一个地对,现在这么快就来一个天对。大哥,你不会是当真吧?”猛子眨了眨眼睛,一脸的不信和疑惑。
“我看就是十二点,梦里出现过的肯定没错。”萧书北信心很足,直接就将刚到手的一两白银押在了十二点上。
庄家的嘴角来回扯了好几下,盯着萧书北道:“既然你那么自信,认为自己既能入地,又能上天,不如再多押点?”正所谓开饭店的,没人怕大肚皮的。赌徒押得越多,庄家自然是越高兴。
萧书北摇了摇头,一副救苦救难仁慈菩萨的风范:“我怕押多了,你赔不起?”
“笑话,你就那么一点钱。还押多了,我赔不起。你丫就是把你的家当全押上,老子我眉头都不会皱一下。”老赖根据自己的经验和刚才自己的听音判断,压根儿就不相信这局会开个天对。当然,他不会知道就在他将竹筒扣在赌桌上的刹那间,萧书北探入竹筒的神识将那两颗骰子轻轻的碰了一下。
“好,既然你那么自信,那就跟你赌一把大的。”萧书北又从陈二狗怀里掏出一把铜钱押在十二点上。不过,他是不会将自己身上所有的钱都押上的。真要那么干了,老赖可能当场就会动刀子杀人,哪怕他和猛子曾经救过他儿子的命。
“还有没有人要押的。没有,可就要开了。”见没人回应,庄家正要伸手去翻赌桌上的竹筒。
正在这时,络腮胡子突然说道:“且慢!”然后,微眯着眼睛看向萧书北,问道:“你敢不敢跟我对赌啊?”
“好啊!你想赌多少?”萧书北不以为然。
“就赌双倍。”络腮胡子一脸的不屑。
“好,就赌双倍。如果开出十二点,你赔我四十倍的钱。如果开不出十二点,我赔你双倍的钱。是不是这个意思?”
“对,就是这样的赌法。”络腮胡子回答得斩钉截铁。
“好,赌了。”萧书北大喝一声,把身旁的陈二狗都给吓得打了个激灵。
一见有人对赌,赌徒们顿时来了劲头,个个眼睛瞪得圆溜溜的,像是被剥了皮的兔子。
当庄家再次将手伸向竹简时,“大的”,“小的”,喊声此起彼伏,陈二狗和猛子则是齐声大喊“十二点”。萧书北竟然不可思议地轻轻闭上眼睛,双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词:“天灵灵,地灵灵,太上老君急急开出十二点!”
萧书北这如疯似魔的样子把一些赌徒看得是目瞪口呆,直呼晦气,纷纷骂道:“妈的,今天怎么遇上这么个神经病的,真是䀲气!”
然而,当庄家将竹筒翻开后,那些人全都“啊”地大叫起来,因为木板上的两颗骰子竟然真是一模一样的两个六,不正是一个天对吗?
“哇,哈哈哈,这下子发了!哈哈哈,哈哈…”猛子和陈二狗都如同捡到了宝贝,兴奋得手舞足蹈,大喊大叫起来,引得站在外面的大头郑一直想往里头挤。可惜,他的脑袋的确是阻力大了,挤了好一会儿,也没能挤进去。林矮子则在心里直埋怨他爹娘没给他一双大长腿。
萧书北的表情也是极为精彩,俩眼珠子瞪得比牛眼还大,嘴巴张得大大的,仿佛一只惊讶的河马。隔了好一会儿,他才非常谦虚地说道:“运气,运气!没办法,小爷我今天就是运气。这太上老君的急急如意令还真是灵啊!”
庄家面露难色,嘴角抽搐了几下,他用复杂的目光看向萧书北。而萧书北则摆出一副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他的目光始终锁定在那些银子和铜钱上。
铜钱一数,正好一百个,加上原来的那一两白银,庄家总共赔了二十六两和两百个铜钱。也就是说,这几天庄家算是白干了,都是在替萧书北打工。
那个络腮汉子顿时懵了,俩眼珠子直翻,差点背过气去。但在几十双眼睛的注视下,他也没办法,几乎将身上所有的钱都拿出来了,才勉强凑足了五十三两银子和一百个铜钱。这个络腮汉子穿戴不错,看来还是一个比较有钱的主。不过,这时他的兜里也只剩下几两碎银了。要是萧书北再多押几十个铜钱,他即使把内裤脱了也凑不出来数来的。
猛子和陈二狗抱着那一大堆的铜钱和银子,脸上笑得那个叫灿烂和幸福,嘴巴都快裂到腮帮子上了。这看得好不容易,终于将一颗大脑袋挤进来的大头郑看得眼歪鼻斜,两眼珠都快眯成一条缝了。
这也没办法,赌具是庄家的,骰子也是庄家自己摇的,还有几十双眼珠子一直盯着,更重要的萧书北还站在庄家的对面,那可是最显眼的地方。所以,无论如何萧书北都没办法出千,这应该是大家的共识。
络腮胡子整张脸顿时黑了下来,如同烧焦的锅底。他身旁一位黑脸汉子可能是他的同伙,竟然嘀咕道:“这家伙肯定是做了什么手脚出千,不然怎么这么神?”
“你丫骰子是庄家老大的,也是庄家他老人家自己摇的。你说我大哥出千,那不就是说我大哥和庄家他老人家是在唱双簧,合伙坑你们?”陈二狗大骂道。骂完,嘴角微微扬起,一脸深意地看向庄家。
老赖本来输了钱,心里已经非常的不爽,再被黑脸汉子如此一说,嘴角顿时抽搐了一下,反手给了黑脸汉子一巴掌,大骂道:“你奶奶的,不会说话就给老子闭上你的臭嘴。”
黑脸汉子摸了摸有点泛红的腮帮子,不敢再吭声了。一般来说,庄家都是本地的地头蛇,可不是他敢惹的。
络腮胡子嘴角连续抽搐了几下,挽起袖子狠狠地说道:“你敢不敢再与我赌一把?”
“怎么赌?”萧书北回答的很是随意,毕竟现在的他可是一个有钱的主。
“骰子我来摇。咱们各押一个点数,输的赔十倍给赢的。”
“好啊!赌多少?”萧书北回答的非常干脆。
络腮胡子将身上的钱全掏了出来,又从黑脸汉子搜来两块碎银,勉强凑足了五两,“就赌这五两。”他话虽这么说,但语气里有些不自信。因为一旦输了,他也不知道该去哪里借来五十两银子。
萧书北转身看向正在桌旁的一个三角眼汉子,食指和拇指快若闪电地在三角眼身上一捏。
“你干什么?”三角眼大喊道,一脸的懵逼。
“嘻嘻!因为你身上有一只‘小客人’。”
大家定眼一看,原来萧书北手上夹着的是一只跳蚤。他的手法之快,让庄家老赖也不由得一怔。
萧书北没有理会众人惊讶的眼神,侧身对着陈二狗说道“二狗,抠块大一点的‘黄金’。”
陈二狗一怔,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随后感觉到萧书北的目光落在自己的鼻子上,这才明白过来,嘻嘻一笑,从鼻孔里挖出了一块大鼻屎来。
萧书北将跳蚤粘在陈二狗手上的那块大鼻屎上,一脸轻松地对着络腮胡子说道:“如果你输了,我猜你身上也没有五十两银子,而我是不可能给你赊账的。所以,我们先说好。如果我输了,就赔给你五十两银子。如果你输了,你就把这块鼻屎和跳蚤一齐吃下去,五十两银子我就不要了。”
络腮胡子看着陈二狗手指头上那块黑白相间的大鼻屎和那只还在挣扎的跳蚤,心里犹豫了起来。
“当然,如果你现在能拿出五十两摆在这里,你就不用吃这鼻屎和跳蚤。不然,小爷我是不会跟你赌的。”萧书北竖起一根食指,摇了摇,玩味地看着络腮胡子。
“哈哈哈,萧书北,你这家伙可真逗。怎么?赌不赌,不赌老子要继续开了。”老赖看着陈二狗手上那块‘黄金’和跳蚤,不禁哈哈大笑起来,目光在萧书北和络腮胡子的身上扫来扫去。
“赌,怎么能不赌?”
“五十两换一块鼻屎和一只跳蚤太值当了。”
“眼睛一闭,一咕噜就下去了,什么味道也没有。”赌徒们一言我一语,没有一个嫌事大的。赌场的气氛瞬间达到了一个高潮,连两个角落里的那些小赌徒也全都被吸引过来了。
“啪”,络腮胡子终于下了决心,用手使劲地往赌桌上拍了一下,大喊道:“好,就这么定了,老子跟你赌。”
“奶奶的,你不会轻点!”老赖不满地骂了一句。
络腮胡子将两颗骰子放入竹筒,将竹筒举得高高的,准备开摇起来。
“慢点,这种赌法很有可能要多局才能定胜负。因此,咱们轮流先猜。后面猜的那个不能用与前面相同的点数。你看如何?”萧书北提议道。
“嗯,这很公道。”络腮胡子非常爽快地答应下来。话刚落下,他就迫不及待地跳起大神来,把那个竹筒摇得像是在奏乐一样,一会快,一会慢,还不时地竖起耳朵听着。“啪”的一声,在摇了足足有二十几个来回后,他终于将竹筒倒扣在赌桌上。
“谁先猜?”络腮胡子问道。
“随便。”萧书北手一挥,非常的随意。
“好,那我先来。”络腮胡子也不傻,自然知道按萧书北刚才的提议,先猜的那个是占有先机的。
络腮胡子盯着陈二狗手指头那块有点已经有点干瘪下去的鼻屎和那只还在扭动身体的跳蚤,沉思了片刻,终于喊道:“七点,我猜是七点。”
“奶奶的,这不是瞎猜吗?”
“对啊!就找一个几率最大的点数猜。”
“这样猜,我估计这家伙没戏了。”赌徒们议论纷纷,瞅向络腮胡子的眼神都是满满的不屑。
“那我还是猜十二点。”萧书北两眼微闭,摇头晃脑,一幅十足的神棍模样。
“喔靠,这家伙会不会得了失心疯了。庄家刚刚开了十二点,他这时又猜十二点。”
“暴发户,受不了口袋里银子多。”
“难道他能看清竹筒里骰子的点数?”
“我看你的脑子里全是猪屎。他一个炼气境中期就能透视竹筒。你怎么不说他还能翻江倒海啊?”屋子里全是赌徒的议论声和叫喊声。
络腮胡子听到众赌徒的这些议论,也觉得萧书北可能是嬴钱赢傻了,一时间脑子进了水,才会猜十二点。于是,他略微想了想,嘴角露出微笑,将手伸向竹筒。萧书北、陈二狗和猛子三人自然也是双眼突显,死死地盯着络腮胡子那只手,生怕他玩什么花招。
络腮胡子也非常紧张,手按在竹筒上好一会儿才将竹筒慢慢地提将起来。
“啊!怎么是八点。奶奶的,就差一点。”络腮胡子将竹筒移开后,看着赌桌上一个三点和一个五点的两颗骰子,满脸沮丧地大骂道。
“你丫差一点和差十点有什么不一样吗?”庄家老赖白了络腮胡子一眼,一脸的不以为然。
络腮胡子再次拿起竹筒,又是一阵“噼里啪啦”的摇晃后,将竹筒倒扣在赌桌上。
这次轮到了萧书北先猜,他再一次摇头晃脑,神神叨叨,还两手不停地掐诀。突然,他目光一凝,指向了赌桌上的七点,对陈二狗说:“二狗,把你那块带跳蚤的‘黄金’放在七点上。”
“好嘞!”陈二狗毫不犹豫,立即照办。
络腮胡子看着那只还在挣扎着的跳蚤,眼角跳了跳。拍脑抓腮的,最后终于从牙缝嘣出两字:“九点!”然后,才将手慢慢地伸向竹筒。
“九点,九点,九点!”黑脸汉子脸上肌肉紧绷,和几位赌徒竭嘶底里地喊着。
“七点,七点,七点!”这厢的陈二狗和猛子,还有站在外围的大头郑和林矮子也毫不示弱。
在震天动地的声浪中,以及几十双眼睛的注视下,竹筒终于翻开了。“哇,哈哈哈,真的是七点。”陈二狗他们兴奋地大叫起来,个个脸红耳赤,如同打了鸡血。
络腮胡子和黑脸汉子的脸色骤然变得阴沉起来,暗如夜空。他们的眼睛眯成一条缝,死死地盯着赌桌上的两颗骰子,脸上的表情狰狞得仿佛从深渊走出的恶鬼。
“快吃!”
“别磨蹭了,赶紧享受这块‘黄金’吧!”
“姚天,你可得慢慢嚼,那样才有味道啊!”
“这下子好了,今天的饭钱全省了。”赌徒们一个个眼睛赤红的,嘴里全是幸灾乐祸的损话,根本没人在乎络腮胡子和黑脸汉子心中的怒火。
“妈的,今天这手气真背。“络腮胡子的脸色阴沉如冰,他毫不犹豫地捏起那块沾着跳蚤的鼻屎,然后猛地塞进了黑脸汉子的嘴里。
“啊,姚哥,这…”被突如其来的“黄金”塞进口中,黑脸汉子的脸上满是惊愕和不解。
然而,络腮胡子动作麻利地在黑脸汉子的嘴巴上反手一拍。“咕噜”一声,那块大鼻屎和跳蚤就这样麻溜地滑进了黑脸汉子的喉咙里。
“你丫的,耍赖。”陈二狗不满地骂道,眼睛里都快冒出火来了。
萧书北则是非常大度地把手一挥,说道:“算了,有人代吃也行。”接着,神识传音给陈二狗和猛子,道:“这里毕竟是他们的地盘,我们还是低调点才行。”
络腮胡子和黑脸汉子狠狠地瞪了萧书北他们一眼,两袖一甩,站起身来,咬牙切齿地走了出去。陈二狗身边那个三角眼瞅了萧书北一眼,也赶紧跟了出去。
又赌了几把,输掉几个小钱后,林矮子在萧书北神识传音的提示下,大声提醒道:“萧大哥,我看天色不早了,我们是不是该去扬记饭店做工了。”
萧书北装作有些不舍地将赢的钱收了起来,抬头看向老赖道:“时间不早了,我们得去打工了,明天再来玩。”
老赖不由地嘴角抽搐了一下,心想:“没想到这小子还懂得激流勇退,赢了钱就想拍拍屁股走人。”不过,今天他只输给萧书北二十多两银子。虽然还是有些肉疼,但这点银子与他长期建立起来的声誉相比根本不值一提。如果他连这二十多两银子都输不起,那今后还有谁敢来他这里赌啊?再说,萧书北毕竟救过他儿子的命,而且看样子近来是发了财,说不定今后还真的会再来赌。到时候,他再把银子赢回来就是。
想到这,老赖也没想为难萧书北他们,脸上肌肉跳了两下,说道:“好,你们就走吧!不过,咱可说好了,明天一定要再来耍。我看你小子印堂发亮,福星高照,明天说不定还能再赢。”老赖在萧书北他们离开时,还特地为自己的赌场做了一个广告。
“放心吧!明天一定再来。”说罢,萧书北带着陈二狗他们,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