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萧书北、游珥蒙和商甘路刚刚踏入山门,几名刑堂的弟子便迎面而来,拦住了他们的去路。一个体格魁梧、满身键子肉的弟子指着萧书北,说道:“你就是萧书北吧!请跟我们去一趟刑堂。”尽管他看起来凶神恶煞似的,但语气还是比较客气的,似乎是对萧书北的名气和实力有所顾忌。
游珥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他赶紧拉了拉萧书北的衣角,小声提醒道:“大哥,刑堂的事可不能轻视,而且你还受伤了。”
他的话虽轻,却被那魁梧弟子听到。那弟子斜瞥了游珥蒙一眼,对犹豫中的萧书北解释道:“我看你们刚才走进来的时候步子可不慢,甚至可以说是键步如飞,即使真的身上有伤,也不至于影响到你去刑堂吧?这次召见的不仅仅是你一人。除了马丁明、武军城和刘磊外,其他进入灵泉玄境的弟子也都叫去问过,现在只剩下你一人了。”
见萧书北仍在沉思,他又补充道:“而且梁堂主、肖堂主和史堂主等多位长老都在场,所以你也不必太过担心。”不得不说,这个魁梧弟子的心性还是不错,看来应该也知道萧书北上次在刑堂里吃了亏,才会有这么一说。
萧书北经过短暂的思考,最终点头答应:“既然如此,我就跟你们去一趟。”他向游珥蒙轻声安慰几句后,便转身跟随那魁梧弟子向刑堂走去。
走在萧书北后面的另外那两名弟子,看见萧书北的后背的确有一道半尺左右的伤口。虽然此时伤口已无血水流出,但衣袍上仍然是血迹斑斑,不禁都是打了一个哆嗦。
游珥蒙虽然心中忐忑不安,但情况已经如此,他也无能为力,只得和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商甘路一起,转头向着雾霄峰的方向走去。商甘种自然是回他的丹堂,但回丹堂的路必须经过雾霄峰,正好与游珥蒙是同路。
……
当萧书北步入刑堂的大厅时,他不由得微微抬头,对眼前的紧张气氛感到些许意外。大厅里,除了梁超伟、肖桂雄、钱梅落、柳三盖以及曾带他们进入灵泉玄境的赵亮外,还有几位他不认识的中年男子,他们的气势和装束都显示出他们是剑丹宗的长老,而且还是身居高位的大佬。
在诸多长老中,只有五人有坐位。其中,梁超伟、肖桂雄和钱知明三人萧书北认识,但另外两位他则不曾见过。一个看上去应该是之前那魁梧弟子提到的外堂史堂主,另一个则坐在正中央,面容比赵淑僵还要阴沉,萧书北猜测这应该是刑堂的堂主赵如浪。
面对赵如浪那张比赵淑僵还要阴沉几分的脸,萧书北心中不免有些戏谑地想到:“你丫的,这姓赵的怎么都是一副好像别人欠他百万金币的表情,都是一副欠揍的模样。这还真是应了那句老话,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尽管心中波涛汹涌,萧书北面色却依旧平静似水。他向前走了几步,对着坐在椅子上的五位长老,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弟子礼,表现出了应有的尊重和礼貌。
坐在中央的中年男子正如萧书北所猜,正是刑堂堂主赵如浪。他目光如炬地瞅了萧书北一眼,语气严肃地说道:“萧书北,老夫是刑堂堂主赵如浪。今天我们已经对其他所有进入灵泉玄境的弟子进行了询问和调查,现在就差你一人了。我们将问你几个问题,你必须老实回答。”
萧书北保持着冷静,语气坚定而平和地回应道:“赵堂长和诸位长老请问,我一定如实回答,绝无隐瞒。”
钱梅落轻咳一声,首先开了口:“萧书北,据木婉灵和其他几位弟子的陈述,在马丁明和武军城掉落石台前,石厅中似乎出现了一股压迫感极强的威压,紧接着还有一些微弱的声响。我记得你之前也提到过,说你也听到了一些动静,但没有详细描述。是不是这样?”
“你丫的,还需要这么隐晦吗?就不能直白一点,说是龙吟声得了。”萧书北心里暗骂了一句,平静地回答道:“是的,那时我确实听到了一种极为微弱的声音。当时我正处于突破的关键时刻,无法分心去详细分析,更无法睁开眼睛加以确认。所以我并不清楚那到底是什么声音。”
钱梅落追问道:“那时你有感受到一种压迫感极强的威压吗?”
萧书北沉思了一下,然后非常认真地摇头:“那时我心无杂念,全心致力于突破,并没有感觉到有什么异常的威压。”
赵如浪的眉头微微皱起,他看了一眼站立的柳三盖。作为珍宝楼主管,柳三盖是这次灵泉玄境事件调查的关键人物之一。“萧书北,有人认为那种嗷呜声很有可能是龙吟声,你有什么看法?”柳三盖显然领会了赵如浪的意思,开口问道。
萧书北睁大了眼睛,一脸困惑地看着柳三盖:“龙吟声?什么是龙吟声?龙武大陆现在还有龙吗?”
“你丫的继续装,等下检查后,看你还怎么装?”柳三盖心底里不禁大骂了一声,但仍保持着外在的冷静,沉声说道:“你看我干什么?我当时又不在现场,怎么会知道龙吟是什么声音。我们现在不是正在问你吗?”
萧书北闻言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沉思了片刻后说道:“如果连在场的长老们都不清楚龙吟声是什么声音,那我怎么可能知道呢?再说,其实是不是真有什么响声,我心里也说不准。毕竟那时许多人都在做最后一刻的冲刺,耳朵里产生某种幻觉也是有可能的。因此,弟子无法始终确定那微弱的声音是否真的代表了什么具体的声响。”
柳三盖的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阴沉起来,很是不满地对萧书北喊道:“萧书北,你的回答总是绕来绕去,都是一些无关痛痒的废话。你就坐在木婉灵的后面,她听得那么清楚,你怎么可能听不到呢?”
萧书北稍微一愣,显然有些意外柳三盖会问出这样弱智的问题,但他还是语重心长地解释道:“她听到了,而我没听到,这也很正常。而且,谁能证实她真的听到了什么?她难道真的听过龙吟声吗?”
柳三盖被萧书北的回答逼得哑口无言。这时,坐位上那位壮硕的中年人,也就是外堂堂主史元峰,终于开口说道:“萧书北,别只顾着呈一时口舌之快。经过这两天的调查,我们大致可以确认当时灵泉玄境中的确有一种嗷呜声。这种声音可能来源于类似鬼魂的存在,或是某种妖兽,甚至可能是人形妖兽。”史元峰顿了一下,目光锐利地盯着萧书北,接着说道:“现在,其他人都已经接受了检查,只剩下你了。接下来会由我对你进行身体检查,你有什么意见吗?”
萧书北沉默了一会儿,抬头看向梁超伟和肖桂雄,察觉到两位长老微微点头,这才回答道:“实际上,在我刚入宗的时候,钱副堂主就对我进行过检查。但既然其他人都接受了检查,我自然也不能例外。”他的话刚落,便大方地向着史元峰走去,在却距离史元峰仅两步之遥的地方停下。他并没有急于伸出手去,而是等到肖桂雄从旁边的坐位上站起来,走到他身边后,才将自己的左手伸给史元峰。
“慢着。”肖桂雄这时才看到萧书北的后背有道新鲜的刀伤,急忙凑近一看,连忙问道:“萧书北,你后背这道刀伤这么长,是哪里来的?”
“刚才从阳山镇返回望月峰的路上,遇到了一位杀手,而且是金刚境的杀手。”萧书北波澜不惊地回答道。
“要不要先包扎一下?”肖桂雄关心地问道。
“谢谢肖堂主!弟子皮糙肉厚,这点皮外伤不打紧。再说,弟子来剑丹宗的这段时间里,也不是第一次受伤了。还是先让史堂主检查,免得让各位长老久等。”萧书北的话很有一些悲切感。
看到萧书北身受重伤,却一脸不在乎的样子,史元峰脸上的肌肉不由得微微一抖,竟以一种极为复杂的眼神盯着萧书北。他没想到萧书北还不到二十岁,修为已突破到了金刚境,而且心机竟然如此深沉,不仅懂得如何保护自己,而且还会打悲情牌。他不仅等到肖桂雄站到自己的身边后才伸出手,并且选择了左手而非自己惯用的右手。这充分表明他的谨慎,而且透露出他为最坏的情况做好了准备:万一左手腕被对方给废了,他还有右手可以依赖。要知道史元峰可是一位天象境初期的强者,只需稍微用力,就足以将萧书北的手腕捏成粉末。
“这样的人才,若能成为我们这边的力量,该有多好。真是可惜了。”史元峰在心中暗自叹息道,随即缓缓地将右手扣在萧书北的左手腕上,眼睛微闭,轻轻地将一缕神识探入。然而,不论他如何探查,萧书北的体内似乎并无任何异常。最后,当史元峰的神识试图深入到萧书北的识海边缘时,却被一股强大的屏障所阻挡。他睁开双眼,正好与萧书北锐利的眼神相对,只得撤回自己的神识,随后松开了手。
武者的识海是极为私密的领域,是思考的中心,也是所有秘密的所在。一旦被他人侵入,个人的功法、武技、丹道以及所有的私密全都暴露无遗。因此,除非是遭受强行的武力搜魂,否则任何人都不会容许他人轻易探查自己的识海。此外,一旦识海被侵入,若对方怀有恶意,受害者可能会遭受严重的心智伤害。因此,史元峰接触到萧书北识海的边缘时已触及了武者的大忌,这也是萧书北眼神如刀地紧盯着他的原因。
肖桂雄注意到了这一异常情况,他的脸色也变得阴沉起来,眼神犀利地投向史元峰。史元峰感到有些尴尬,轻咳一声,才不太自在地说道:“嗯,萧书北的体内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肖桂雄的眼神锐利地盯着史元峰,冷哼一声,语气中带着明显的不满,警告意思极浓地说道:“萧书北可是我们宗主大人亲传弟子的唯一候选人,这一点,大家应该有所自觉。万不可踩踏红线,否则后果自负。”
赵如浪的眼皮不由得狂跳了两下,面对这种局面显得无奈而尴尬,他只能无力地挥了挥手,颇为勉强地说道:“既然萧书北的体内没有发现任何异样,那就让他离开吧!”
萧书北这才从史元峰脸上收回他那犀利如刀的目光,向肖桂雄和梁超伟恭敬地拱了拱手,随即转身离去,整个过程中始终没有再正眼看过赵如浪和史元峰他们一眼。
看着萧书北的背影渐行渐远,赵如浪、史元峰和钱梅落等人的脸色变得愈发阴沉起来,眼神中充满了压抑的怒火和不满。他们的瞳孔紧缩,牙关紧咬,似乎在努力控制自己内心的愤怒和不甘,将那一股滔天的杀气硬生生地压制下去。整个大厅的气氛在萧书北离开后变得更加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