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刘信使头顶上的白芒一圈一圈地由内向外荡漾开来。大约三息过后,“轰”的一声炸响,白芒消失,天地灵气随之向着刘信使的头顶上面汇集而来。随着天地灵气越聚越多,慢慢地形成一个向右旋转的涡旋,并越旋越快,宛如一个漏斗,慢慢地向着刘信使的天灵盖探去。不过,这个涡旋的面积直劲大概只有一丈左右,强度也十分有限,几息过后,涡旋漏斗的下面尖端终于触碰到刘信使天灵盖的百会穴。
伴随一声清脆的“嗖”响,那浓厚的天地灵气犹如神圣的洗礼,迅速从百会穴灌注入刘信使的身体。他双目微闭,一副肃穆庄严的神态,双手掐诀,重复着一个又一个复杂的印记,其表情似乎沉醉于某种极致的享受中。
观此情形,那一百二十名白袍信徒已经达到了极致的狂热。他们似乎完全与外界隔绝,脑海中只剩下对西门教主不变的忠诚与信仰,以及为教牺牲和献身的大无畏精神。“来吧!显示你们的忠诚,展现你们的力量!”随着刘信使这一声大喊,那一百二十名白袍信徒齐齐震颤,眼神炯炯,双掌伴随着真气的呼吸,一致向第三层祭坛上的那二十四黑衣信徒推去。阵法之内回荡着“嗡”的长鸣,一股股淡青色的真气流如潮水般迅速灌注入二十四人的体内。这二十四人就如高效的能量转化器,迅速接收这蓬勃的灵力,并在天地灵气的加持下,转化为更纯净、更强大的真气流,随后供给第二层祭坛上的那十二名蓝袍信徒。
这十二位信徒在这股浓郁的真气注入之下,体内的息气迅速猛增,身躯似乎都开始膨胀。他们同样毫不保留,双手向前递出,把结合天地灵气,经过他们深度净化和凝练的真气流快速推送给位在最高处的红袍刘信使。
当刘信使受到这十二道强劲的真气流的助力时,他的面部立刻焕发出灿烂的光辉。他身着的红色衣袍宛如获得了生命,瞬间飘舞起来,发出轻轻的飒飒之声,与他身上散发出的淡红色光晕相得益彰。从远处看,宛如一尊威严的大红佛像,不仅拥有无尽的神力,更承载着拯救众生的重任。
在那浩瀚的天地灵气和十二蓝袍信徒真气的鼎力相助之下,刘信使的气场产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的修为迅速飙升,仅仅不过一刻钟的工夫,已从地玄境初期突破至地玄境中期。而第二祭坛上的那十二位蓝袍信徒的修为同样有所提高,但提升幅度仅差不多只有刘信使的五分之一。
然而,这一切的背后,是盘坐在祭坛下方的那一百二十名白袍信徒的献身。他们的付出似乎在信仰中找到了某种补偿和满足,但在灵力上已是损耗巨大。时光飞逝,可以看到他们的脸色变得越来越苍白,生命的火焰仿佛正在被慢慢吸干。觉察到自身状态的急转直下,他们纷纷从身边的药盒中取出一颗丹药吞服下去,双眼闪过坚定,咬紧牙关继续为他们坚定信仰奉献力量。
目睹了这种酷似“千锻炼魄经”的邪术,萧书北的脑后凉风刮过,浑身冒出冷汗。因为他知道,从能量守恒的法则来解读,那红袍的刘信使与那十二位蓝袍信徒的收益,必然就是建立在这一百二十名白袍信徒和那二四十名黑袍信徒的付出之上。这种方式与那些邪修进行的男女双修、或吸纳处女红丸,甚至是直接吸取别人精血或灵力的手段毫无区别,甚至更加冷血无情。但如此简单浅显的道理在这些狂热信徒的眼里显得是多么的苍白无力。
这门功法虽带有其独特的优势,但本质上除了邪恶还是邪恶。首先,它的效果的确令人震惊。短短一刻钟,即可助一个地玄境武者跃升一个小境界,这是即使萧书北在吸取火神龙这种异大陆巅峰生物的残魂上灵力时都难以达到的境地。另外,这种将风险均摊到一百多人身上的策略,的确颇为巧妙。假如刘信使尝试一次性服下那一百多颗丹药,不仅没有效果,甚至可能因此而丧命。但如果这些丹药被这些青年信徒均摊服用,它们不但无害,还能迅速补充体力。然而,这无异于割舍了这些青年信徒未来的武道潜能,因为作为别人的炉鼎,他们今后在武学道路上必将困难重重,甚至可能再无前进的机会。
萧书北怒不可遏,心中的怒火如狂风疾驰,不禁在心里破口大骂道:“你丫的,这种精神鸦片简直就是堕入黑暗的魔爪,如同陷入无尽深渊的旋涡,一旦被其困住,将永世难逃……”在怒火的驱使下,他几乎有种冲动,要运转起六合正气诀,手持长剑,一往无前,直接将那刘信使斩于剑下。
“北弟,你千万不要冲动,要控制自己,务必保持冷静。否则,就算不是那个地玄境的家伙,其余那些人联起手来,每人一泡尿都能把你给淹死。”火神龙感受到萧书北体内能量的剧烈波动,赶紧出言提醒道。
“这他娘的完全就是十足的邪教,明明依杖阵法来引动天地灵气的汇聚,再加上将近一百五十个炉鼎的无私奉献,却硬被这厮说成是什么西门教主的无边法力,什么神明的洗礼。”萧书北继续在心里破口大骂。
“实际上,这没那么严重。他们这么做,虽然效果甚至超过了你的星穹灵源大阵和极品丹药的结合,但那些炉鼎是需要时间来恢复的,这并不是日日可行的操作。再者,这些炉鼎的修为大部分都是洗髓境,有的甚至只是淬体境。随着受益者修为的提高,效果必然会逐渐减弱。我猜,一旦达到天象境,这种方式就没什么效果了。否则,这个焰日教用不着几年,不就可以统治整个龙武大陆了吗?所以,你尽管放心,他们的修为提升速度依然远不及你的兄弟们,但却有可能超过你。”火神龙侧眼看了萧书北一眼,显得很是自在和清爽。
“你丫的,你懂什么?我这特殊的五行神体需要的不仅是大量和纯净的能量,还得五行兼备。如果没有特殊的机缘,我修为的提升真的很难。那些普通的天地灵气,即使我吸收得再多,也很难让我突破,它们顶多只能起到固本培元的效果。但一旦我的修为突破了,实战能力的增长是普通人难以企及的。”萧书北瞪了火神龙一眼,直接怼了回去。
“确实如此,按照现在的实力,一对一你应该可以干得过那些拓脉境的,甚至是金刚境初期也能与之周旋一二。但在那个穿红袍的家伙面前,你似乎只不过是稍微大一点的蝼蚁而已。”火神龙这既夸奖又微妙地贬低的言辞让萧书北嘴角猛抽了几下。尽管如此,他心里还是对这条老龙极为敬重,没想到它的言辞之巧超过了大多数的龙武人。
“好了,这边也没什么好看头。小爷我到其他地方去瞧瞧。”说罢,萧书北从树上溜了下来,向着靠村中央的一处有灯火明亮的地方摸了过去。
……
这是个宽敞的庭院,在宽广的院子中央,三十多名年轻男女正整齐地站成两列。他们身穿统一的简朴服饰,身上没有多余的饰物,但每人的右手都紧握着那本蓝宝书,正在随着一名引领者的节奏而高声歌唱。
歌中对焰日教及西门教主的赞美之情溢于言表。歌词描述焰日教如同破晓时的阳光,温暖了龙武大陆的每一个处所,引导众生走向明亮的将来。焰日教被塑造为一种神圣的宗教,其荣耀如同耀眼的日光,温暖每一个信者的心田。而对于西门教主,歌中更是尊奉他为宇庙中无二的真神。他不只是焰日教的首领,更是众多信众与普通百姓心中的绝对神祇。他智慧无边,力量卓绝,被视为伟大的预言者和指导,是领导人类走向更加美好的明天的唯一先知。
随着歌声,这群青年男女开始舞动起来,每一步、每一个挥舞,都饱含着坚韧与决意。他们的身体几乎同时执行前后左右的移步、交错的双足腾挪及腰部的急速扭摆,好像是经过严格磨练的精锐团队,呈现出一幅动人心弦的视觉景象。
那蓝宝书在他们掌中犹如有了生命力。时而,他们将其紧贴在胸前,展现对神教的忠诚;时而又将其高擎,如同在晒读他们的信念。这不仅是一段舞蹈,更像是宣言仪式,体现出他们对焰日教和西门教主的坚定的向往和无比的崇敬。
每逢歌词提及对教主的热爱与尊敬,他们都会用左掌敲击胸膛,仰头望向蓝天,仿佛要将这份深情永久铭记于心,融入骨血之中。
这一幕看得萧书北目瞪口呆,许久都回不过神来。他曾经历过龙武大陆的各种风云变幻、见识过各种繁华与衰败,但他从未见过如此狂热和火爆的场景。一种由内而外的信仰,如此狂热而坚定地渗透在这些青年的骨髓中,让他们如此之同心同德地进行着这种如同宣誓仪式的舞蹈。
“北弟,这些焰日教信徒……他们的行为,我感觉像是被某种力量控制,或者说,被某种信念深深地驱使。这不是简单的崇拜或信仰,这几乎像是一种疯狂的献祭。这力量太可怕了,你今后遇到这群疯子可是小心一些。”就连火神龙这只曾经是轩苍大陆的霸主,这时也被震撼到了,声音中也带着些许的担忧。
萧书北轻叹一声,回应道:“是的,我也有同感。这并不是焰日教和西门教主有多么的伟大或多么深邃的心思,而是这些人的愚昧和无知已经到了难以置信的地步。仅仅是一些简单的阵法,下毒再解毒的计谋,以及完全是缥缈而空幻的说调,就能让他们对所谓的西门教主的神力深信不疑,真是难以理解。唉!工于心计不可怕,可怕是无知与愚昧。”他的内心深处涌起一种复杂的情感,他知道是赤禹国皇室的无能和安阳郡守的无作为,是底层百姓的贫苦才会造就这种畸形的社会和无知的信仰。
接着,萧书北的神识轻轻探入右侧的一间热气腾腾的大房子内。里面,十几位中年男女正围绕着几个灶台和大锅忙碌地烧饭做菜。锅里沸腾的鱼和肉散发出诱人的香气,而几块灵兽肉在火焰的烘烤下,释放出淡淡的灵气,令人垂涎欲滴。
“你们说,咱们的西门教主有多么英明和伟大啊!他不仅让我们所有教众都有自己的教侣,还教会我们那玄妙无比的双修之法,这不仅大幅提升了我们的修为速度,而且还加深了教侣间的情感。”一名声音略显粗糙的男子激动地说道。
旁边一位正在切菜的女性接着说:“没错,西门教主真是慧眼识珠,还鼓励那些富有的信徒们慷慨解囊,将自己的一切毫无保留地捐献给教会,真正做到物尽其用,人尽其力。我们能有今天这样的幸福的生活,全赖教主的英明。想象一下,如果全人类都向这个方向迈进,将来会是多么美好的世界啊!”
另一位男声叹息道:“在这民不聊生草木涂地的年代,焰日教能让我们每个人都吃得饱,这简直就是奇迹。这一切都是西门教主的丰功伟绩。”
这些话语让萧书北心中一紧,他不禁在心里感叹,这种对人心的洞察之深、之准,以及如何利用这些洞察来增强组织的凝聚力和信徒的狂热,实在令人叹为观止。就连这样一个宗教组织都明白如何建立给予与索取的平衡,确保信徒们在物质上和生理上都能得到基本的满足,这背后必须有对动物的本能和行为的深入研究。萧书北心中波涛汹涌,对焰日教的可怕不禁感到了深深的不安。
萧书北接着又向着院子左侧一间类似仓库的大房子探去,很快他就发现里面不仅关着一些人,并且还有人看守着。于是,他悄悄地来到仓库的屋顶,小心地移开一片瓦片,向下望去,果然下方是一个装有铁栅栏的囚室。
囚室里关押着大概十名年轻女子,她们的容貌和体质都相当出色,其中三、四人甚至具有某些武功基础,但都只限于淬体境。铁栅栏外站着三名男子守卫,其中两名修为洗髓境,还有一个长着一张大饼脸的男子,修为已达到了拓脉境中期。
“刘风,咱们也算是邻居,平日里相处得也挺好。我喉咙好渴,你能给我点水喝吗?”此时,一个女子坐在地上,抬头看着大饼脸男子,沙哑地问道。
大饼脸男子目光转向她,皱了皱眉,沉默片刻后说道:“可以看出你的嘴唇确实很干,应该很渴了。但我现在不能给你水,要等到天亮。晚上是不能喝水,这是队长的规矩。我不能不遵守。”
“你们怎么这么残忍?甚至水都不给我们喝一口,难道真想看我们就这样渴死吗?”另一个女子愤怒地说道。
“你们的体质又不弱,一个晚上没喝水不会有什么大碍的。这是你们的家人没有信仰,不愿意加入我们神教,而且还准备逃跑。你们还能活到现在,应该感到庆幸了。明日你们就会被转移,只要你们乖巧,遇到好主人,未来的日子应该也能过得去的。”大饼脸说这话时声音还算平稳。
“呸,还什么神教?我觉得你们完全就是个邪恶的教派,是个对人极度残酷的狂热教派。将来你们一定会受到应得的报应。我虽然打不过你们这群人,但我不会屈服于你们的。”一个眼神坚决,脸色稍黑的女子怒斥道。
“你居然敢说焰日教是邪恶的,你真是罪大恶极。刘东,你把她带到村北去。”大饼脸气得声音都变了,整个脸部都扭曲得狰狞起来,像是从地府出来的恶魔。
“遵命!”那个叫刘东的瘦小汉子立刻冲进铁栅栏,将那位说话毫不留情的女子带走了。剩下的女子们都被吓得脸色发白,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的,生怕再惹了这个大饼男。
“要死还不容易,老子成全你就是。”大饼脸大骂道,还对着被押走的女子身后狠狠地啐了一口,看来是对有人将焰日教说成邪教极为敏感。
“村北,那又是干什么的?”萧书北立即一跃而下,远远地跟在那个瘦小汉子和那位女子的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