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浩出门后拿胳膊轻轻碰柳燕。
柳燕一怔,明白意思,虽然心里不情愿,还是伸出手,挽住他的胳膊。
她也看到了附近有几个可疑的人,显然是监控程浩的。
附近居民们看到程浩被一个这么漂亮的女人挽着手走过来,都偷偷打量,悄声议论。
程浩站在路口拦了一辆黄包车。两人手牵手坐了上去。
“去夫子庙!”
程浩吩咐车夫。
他回头一望,一辆黄包车紧跟过来了。行动队的人咬得很紧。
坐上黄包车后,柳燕松开了挽着他的手,双手交叉抱在胸前,脸庞冷若冰霜。
黄包车车夫脚步飞快地将他俩拉到了夫子庙。
二人下了车。
程浩付了车钱。
身后紧跟的黄包车上下来两个男子,不远不近地跟着。
程浩和柳燕进了家秦淮河边上的饭馆,上二楼挑了张临窗的位置坐了下来。
这个位置正好望着门前的秦淮河,有小船泛游在河面之上。
那两名男子直接跟上了二楼,一点都不掩饰。
程涯知道,这是李涯招募的编外人员,专门来干脏活、累活的。
当然,给的报酬也不低。
因此,每次行动队的财务去报账,安保局女财务科长沈霞就不住地抱怨,说安保局的钱一大半被行动队花了。
两人点了几个金陵当地的招牌菜和有名的小吃,吃了饭。
程浩提议,带她坐游船。
买了票,上了船。
他们两人坐在船尾,梢工在船头划船。
阳光洒在河面上,河水荡漾,微风拂面,难得初夏好风光。
两个“尾巴”没来得及买船票,只好远远地沿着河岸跟着。
还挺敬业的。
“说吧,上峰有什么紧急任务?”
坐在船头,程浩干脆地问柳燕。
“尽快摸清邮差的下落,除掉他!”
柳燕的回答也简洁干脆。
原来,邮差不是一般人。
他曾任军统金陵站副站长,后来因为犯了错误免去了职务。
上峰念他过去有功的份上,保留了他的身份,并利用他对金陵军统地下组织熟悉的优势,派他做联络员。
他的叛变,使得军统金陵各联络站集体瘫痪。
现在上峰和各地下人员,只能通电台联络。
但这样增加了被监测和截获的风险。
邮差熟悉军统的运作规律,甚至有能力破译电台密码。
从目前的迹象上看,邮差还没将他所了解的情况向敌人全盘供出。
应该是为了确保他的待遇,待价而沽,一下就全部卖了不值钱。
但他全面交代是早晚的事。
为了减少损失,同时也为了惩治叛徒,以儆效尤,上峰严令:必须尽快除掉他!
“老莫给你连发了三个接头信号,你没来,上峰猜到了你大概是不方便,但是事情挺急,所以就派我来了!”
柳燕幽幽地说。
她的长发随风轻轻飞舞,吹拂在她脸上,她伸手拂去。
这么漂亮又矜持的一个女孩,怎么也当上了抗日地下人员呢?
还接受了这么一个跟自己做夫妻的任务。
“房间里的窃听器,你打算怎么处理?”柳燕盯着他问。
“好办。回去我就说家里要添张新床,再添置一张新沙发,这台留声机太笨重了,我叫人搬走,当二手货卖了!”
程浩看出来了,她并不想跟自己假戏真做的,甚至还有几分瞧不上自己。
也就不用厚脸皮试探她了。
其实,小林慧子也是一个十分漂亮而贤惠的女子。
而且还倾心于自己。
可是,她是日本人。
唉,如果小林慧子听说自己来了一个“妻子”,她还会不会再理睬自己呢?
“行,以后我就睡沙发。你睡床。”
柳燕如释重负地说。
“那哪行,你睡床,我睡沙发吧!”
程浩叹气说。
“对了,上峰命令,要你在三天之内,摸到邮差位置,通报给老莫。由他发报给上峰,派锄奸队来除了他!”柳燕说。
“什么?!三天?我现在行动都不自由,怎么去摸他的位置,又怎么敢去见老莫?”程浩觉得上峰命令不切实际。
“你必须做到。你没在约定时间和老莫接头,上峰已经记了你一笔。如果不是你还有用,恐怕……?”柳燕一边说,一边有种同病相怜兔死狐悲的感触。
“这回如果你没完成任务,可能你没倒在敌人的枪口下,却会死在自己人手里。听说戴局长对邮差的叛变非常恼火。邮差当过他的学生。”她又强调。
“……”程浩脸色变得十分难看,死在敌人手里还是烈士。
死在自己人手里这算什么?还要背上一个逃兵的骂名。
“你要相信自己,从今天你的表现来看,你还是挺机灵的。”柳燕盯着他的眼睛,给他鼓劲。
程浩回视她的眼睛,心想这么漂亮的女子都义无反顾地投入到了残酷的斗争当中。
自己又有什么可以害怕的呢?
“好,我尽量完成任务吧!”
回去的路上,他俩先去逛了商场。
买了沙发、新床,还有一些生活用品。
现场送货到家。
程浩故意大声说留声机太占地了,处理掉,就半似的交给送货的人搬走了。
这下两个人终于可以安安心心说话了。
晚上八点。
柳燕从皮箱里取出了她的睡衣,换上了。
床上放置了她的新被单,十分干净。
她坐在床边新买的软椅上,拿出一本书,对着新买的台灯,认真地看起来。
新沙发放在外间。程浩睡沙发,盖一张毯子。
夏天可以对付,到了冷天怕有点麻烦。
金陵的冬天还是挺冷的。
想不得那么多了,能不能活到冬天都不知道。
现在当务之急,是怎么摆脱李涯的监控,抽着身来,摸到邮差的位置。
突然,程浩耳朵里听到一阵吵架声音。
声音是楼下传来的。
张根生夫妇在吵架。
吵架声很快停下来了。楼下很安静。
程浩又凝神听了片刻。
他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了楼下的情景:
张根生摆放了只人字梯在房间里,他站在人字梯上,竖起耳朵听自己楼上的动静。
这不正是潜伏里,楼下的保密局的那个会计,偷听楼上的余则成和翠萍的床吗?
以此验证他们是不是真夫妻。
没想到,老实巴交的张根生也被李涯当工具了?
没了窃听器,就用这个原始办法。
那也只好学余则成了。
程浩从沙发上爬起来。
他来到里间,
蹲在床边。
手扶住床腿。
用力摇了起来。
床吱吱哑哑地响了起来。
柳燕坐在旁边椅子上,一双丹凤眼瞪着他,脸上一副不解和迷惑的神色。
“别说话,楼下在偷听。”程浩小声地提醒他。
柳燕明白了,脸一红,没作声。
摇了十几分钟,程浩察觉到张根生还站在人字梯上在听,只好继续摇。
“再摇,床都要被你摇蹋了……”柳燕小声地咕哝。
又怀疑地问他:“你怎么知道他在偷听?”
程浩没有回答,他察觉到了:张根生老婆又不耐烦了,强行将张根生从人字梯上拉了下来,两人上了床。
自己的感觉越来越敏锐了。
“没事了,睡吧!”程浩说完走到外间去了。
他看出了柳燕的想法,她认为自己是故意来撩拨她的。
算了,不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