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孤独的荒村之中,它几乎是自己唯一的伙伴。
平时自己睡醒的时候,它都会蹲在自己脚边,虽然偶尔也会跑出去玩耍,但用不了多久就会回来。
但今天是怎么回事,眼瞅着天就要黑了,它怎么还没有回来。
莫非是它在村里又发现了什么异样。
丁飞放心不下,走出了祠堂,开始在村子里寻找。
从村西头开始,一直找到村东头,村子并不大,没多久就找了一遍,却没有发现小黄狗。
重新又回到祠堂前,丁飞心里琢磨着,莫非它跑出村子玩了。
此时夕阳已经落山,天空灰蒙蒙的,慢慢黑了下来。
正在丁飞纳闷的时候,忽然一道黑影跑过来,吱溜一声从丁飞身边窜进了祠堂。
丁飞松了口气,这不就回来了嘛。
他赶紧关好门,用一根小腿粗细的榆木抵住大门,随之又往火塘里添了几根柴。
再坚持一个晚上,也许明天村子就会恢复正常。
丁飞抱着刀守在火塘边,约等到一更时分,外面忽然响起哐哐的敲门声。
他已有心理准备,倒也并没有太过害怕。
在这鸟不拉屎的村子里,若是胆子太小,早已被吓死了。
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是什么怪物。
丁飞闭上一只眼睛,另外一只凑到门缝里,用力向外看去。
结果却看到一片空气,外面什么都没有。
哐哐。
他顺着门缝往下看,忽然听到了一声犬吠,紧跟着冷汗便下来了。
门外是那条小黄狗,原来不是敲门,而是撞门,怪不得自己听声音有些不太对。
可是,如果站在外面的是它,那刚刚跑进来的又是什么。
冷汗宛若不要钱似的,唰唰落了下来,丁飞伸手一摸,眉毛都被浸湿了。
一道门相隔,门外一只小黄狗,门后一只小黄狗。
他感觉自己整个人都毛了。
要不全都弄死吧,一了百了,还能配着竹笋熬一锅狗肉汤,多放一些辣椒。
丁飞吞了吞口水,拉回自己内心罪恶的想法。
自己答应过老黄,一定要照顾好小奶狗。况且老黄对自己有救命之恩,做狗都知道有情有义,做人可不能太狗了。
他擦了擦脑门子上的汗,握紧刀,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抉择的时候到了。
门外一只,门后一只,总有一只是真的,一只是假的。
哐哐。
门外的小黄狗开始不停撞门,一次又一次,眼见丁飞不开门,撞得越来越狠。若是丁飞再不开门,估计它会直接撞死。
丁飞的大脑高速运转,正在抓紧时间分析,若外面的是真的,那岂非说魔物已经潜入祠堂,危险就在自己身边。
若外面的是假的,自己一旦打开大门,它岂非正好趁虚而入。
高速运转的机械进入国内,记住我给出的原理,是由阴间政权……
丁飞感觉自己的脑子快要瓦特了,长期处于这种高压环境,自己距离精神病也不远了。
不过,话说,刚刚跑进来的那条小黄狗去了哪里,怎么一直没有看见他。
丁飞拎着刀在祠堂里寻找,忽然看到那条小黄狗趴在火塘边缘,伸长了脖子,好似正在吸收火塘里的热气。
而它身上一根毛都没有,光秃秃的,只有一团血肉。
他感觉周身的温度瞬时降低了好几度,那小黄狗闭着眼睛,神情如痴如醉,好似还非常享受。
妖魔,你暴露了懂不懂。
他握着刀后退,哐的一声,撞在大门上,本来用来撑门的榆树被他撞倒,发出叮叮梆梆的声音。
火塘边的小黄狗被惊动,扭过头来,眼睛是红色的。
丁飞吓了一跳,慌张拉开门闩,将大门打开,琢磨着先离开祠堂再说。
门刚刚打开,夜风就吹了进来,丁飞感觉脖子后面一凉,随之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你总算开门了,那我就进来了。”
丁飞猛地扭过头去,见外面的小黄狗咧开嘴,竟然露出了一个笑容。
随之,它身上的毛皮开始脱落,露出里面血肉模糊一团,像是吹胀了气的气球一般,正在慢慢膨大。
丁飞张大嘴巴,已经紧张得失声。
……
……
大晏王朝,徐家后宅。
院子里摆着香案,上面搁着两盏蜡烛,香炉里插着三支香。
可是供奉的神位上却没有名字,而是空白一片。
醉丐慕容清左手握着一张黄纸,叠在一起,放在蜡烛上烧成灰烬。
烧纸请神,当然也可以请魔。
大晏朝禁止民间祭祀,便是这个缘故,谁也不知道会请来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
供桌上搁着一只琉璃碗,慕容清的手腕处有一道伤口,血正汩汩流下,滴进碗中,一圈涟漪散开,若猩红的葡萄浆。
醉丐本来沾满泥巴的一张脸,竟然有了几分苍白。
这已经是第七天了,之前都没有起到什么效果,关键还是看这最后一天。
徐茂祖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一幕,眼神里满是嫉妒。
祭祀有三样东西最重要,一是神名,搞不清楚会出大麻烦的;二是仪式,乃是沟通神明的渠道;三则是祭品,乃是重中之重。
若神明对祭品不感兴趣,自然不会理睬你的千呼万唤。
慕容清的血滴在琉璃碗中,仿佛有一丝淡淡的甜味,勾得四方精灵都开始蠢蠢欲动。
这便是当初慕容家从村子里分走的东西吗,不愧是私塾先生,果然有眼光。
这种血对邪祟有致命的吸引力,是世间最佳的祭品之一。
这时,本来眯缝着眼睛的慕容清忽地睁开眼睛,双眼清明。
徐茂祖知道,慕容清运功已经到关键时刻,他人虽然在这里,但神思早已到了别处。
是成是败,在此一举。
他没有敢发声,只是挥了挥手,徐光年端着一个瓷盆过来,里面装着一盆刚刚盛得的血浆。
“喝吧,都是十六岁的处子,干净得很。”徐茂祖低声道。
慕容清也不搭话,用大碗盛了一碗,咕咚咚吞入腹中。
他的脸上恢复了一丝血色,脸上笑意更盛,似乎看见了什么极稀罕的东西。
“你总算开门了,那我就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