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玄一思索片刻后,还是踏进了阳璞城内。他本就不是怕事的性格,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真出了什么事他自信凭他这身逆生功底也能走得掉。
进了街道内,阳璞城这戏法之乡的氛围才体现出来。左玄一每走十步就能见到一群围聚起来的人在捧场叫好。
喷火,舞狮,古彩,禽戏,虽然精彩,但都是些无炁技法,并非左玄一来此的目的。他照着愚匪三人组提供的路线前进,终是在主街的拐角处发现了个有趣的演家。
“上下翻亮经外交代,这仙人指路请您瞅上一瞅。”在这街道拐角处凹进去一条斜道,斜道上安了一四尺见方的红木台子,说话的人就在台上表演。
他把双手平伸,上、下、反、正全都亮明,仅右手握住一处石子,左手空空如也。而后他双手前伸,分别指向相隔很远的两处木板。
咻!石子破空的声音响起,却是左处的木板破了个孔洞,来了一个指右打左。
左玄一看得清楚,这人刚刚用炁造了个隐蔽的线,这线就连在左边木板上,石子确实是朝右扔出,但炁线收缩后就改变了方向,带着石子撞上了左边木板。
他不由心中赞叹,这凝炁成线的手段虽然不如倒转八方便捷,但也能让炁量不够的人控制物体的行动,确实是种省力的法子。
就是不知倒转八方能不能利用上这种技巧,通过将炁场拉薄从而减少耗炁量之类的。
正在左玄一思考倒转八方的开发方向时,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出现在叫好的人群里。
“暗线而已,我还当是什么精妙的东西呢。”一个头发寸短,身穿短打的少年不屑出声,他身旁还站着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
“侯凌,不得无礼。”那褐发男性明显比侯凌大了不少,也多了几分成熟,他知道当众揭穿艺人手法是大忌,等同于在砸场子。
侯凌也知道自己一时口快惹了祸,但此时围观众人都在盯着自己,少年心性的他也不愿当众道歉,略带了些倔强和委屈,“阮涛师兄,我入门不过一年就看破了这把戏,看透了也不许说吗,只能被愚戏着不成?”
左玄一认出这几位是青竹苑的弟子,这侯凌和之前的李慕玄一样带着几分劣性,但李慕玄在师父和自己的教导下性子已经改了不少,这侯凌却仍是和前世记忆中的一样皮倔。
那台上艺人却也是不恼,他停下了手中表演,一双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虽然笑脸不变,但却额外带上了几分阴凶,“小友好眼力,能看透我这仙人指路的绝对是一方好手哇,不知你是否愿意来这台上一游,小生我好给你亮手绝活啊?”
他话说的很是敞亮,笑容也尤为喜庆,但那厉邪的眼睛还是让阮涛感到一丝异样,他拽了拽侯凌的胳膊,轻声道:“这人身上炁的波动不太对劲,我们出山游历,人生地不熟的,侯凌,不要应,赶紧走。”
他身旁的那个女弟子也略带畏惧的缩了缩手。侯凌虽有不忿,但也明白师兄说得对,正要点头答应时,台上小生却大手一挥,直接把他给拉了上台。
“粟米千斤定贵客,小友既上台来便莫走了。我这几个戏法若是有人能看透,那我再把你请下去,还送你几张晚场的戏票子。
若是没人看的透,嘿,您得赔我这死去的戏法点东西,至于东西是什么,小生我说了算。”
不待侯凌反应,那人直接洒出一把粟米状的细粒,上面散发着微弱的金光。侯凌踩上那细粒的同时,感觉身体仿佛被巨石压住了,竟动弹不得。
侯凌大惊,这小生此时动作之快远超刚刚表演的时候,他拼尽全力从腰间掏出一个小葫芦,饮了一口后喷出几个裹着炁的酒球,“五斗解酲!”
左玄一见识过这手段,天生刘伶,以酒为名,一饮一斛,五斗解酲。这几颗球状真炁很灵活,御使好了不亚于一些暗器手段。
但侯凌毕竟刚入门,这五斗解酲远没练到家,那台上演家不知从哪掏出两个大碗,将侯凌喷出的几颗酒球全部罩住,“这仙人摘豆请您破上一破。”
侯凌勉强动了动手指,两颗酒球在大碗里不断冲撞,那演家压了压手中大碗,再一翻开,里面竟是空空如也。侯凌瞬间感觉到这几颗酒炁和他失了联系。
那台上演主又掏出一块戏布,正反面都展示过后,搭在手上,而后高喊一声,“活命死盆给您瞧上一瞧。”阔布翻开,他手上赫然出现了一个红漆瓷碗,这碗约婴孩大小,做工精美,看上去价值不菲。
而在左玄一这样的异人眼里,却能看到瓷碗上面蕴含的强烈炁芒。这赫然是一件做工上佳的灵宝法器。
那人把红碗罩在侯凌头上,侯凌的身体立刻开始颤抖起来,他不住的哀嚎,身上的炁芒也逐渐微弱。
“侯凌!”台下的阮涛忍不住了,他飞速冲上戏台,手上覆盖真炁,拳掌砸下挥舞出道道残影。达玄掌,青竹苑的绝技,练至深处后招式难测。
那演家带着红碗后退,而被罩住的侯凌也恢复了自由,他软软地跪坐在地,双目无神。
阮涛拦在他身前,略带怒意,“这位前辈,刚刚侯师弟口有失言,你戏弄他半天已算扯平,若还有不满我们赔些钱财亦可,又何须拿那红碗伤他性命。”
他是青竹苑的大师兄,见侯凌失言在先才忍到现在,若这台上之人只是想找回场子或者讨些赔偿倒还罢了,但这红碗中的炁阴邪,明显是要见血的程度。若真想伤他师弟,那就先得踏过他阮涛的尸体。
那演家还是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呵,倒是比这混小子懂礼些。可惜了,阳璞城有阳璞城的规矩,这地讲礼节更讲手段,上了这戏台的都叫演家,手段没我硬的活该留点东西下来。你赔的东西再多,我不点头你就走不了。”
正僵持间,阮涛忽然感觉一道柔和的炁场将他和地上的侯凌托起,那奇异的粟米定在这炁场中也失了作用,他二人被这炁场拉着下了台。
一道清俊的白色身影闪到戏台之上,正是左玄一。
他看了眼演家手里的红碗,面上笑容让人琢磨不透,“依你刚才所说,能破得了这戏法的人可得你几张夜场的戏票,是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