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玄宗的确是败了。
而且败的是相当之惨。
由两名金丹期长老带领的千余名弟子组成的大军，尽管已经采取了各种措施掩饰行踪，最终却还是落入了寒冰门的埋伏里。
一场激战下来，两名金丹长老一死一伤，只有百余名弟子逃了回来。
如今。
寒冰门浩浩荡荡的修士大军，正在向天玄宗杀来，攻守之势异形了。
尽管陈轩和一众杂役弟子到了掌门殿前的广场，听了门派掌门鸿化子一番慷慨激昂的讲话，听得热血沸腾。
但他心里却十分清楚：
天玄宗要完了！
就连他们这些杂役弟子，都要被拉出去当炮灰了！
距离天玄宗山门百余里外的一座无名山谷中。
陈轩、许明月等十余名杂役弟子，在两名记名弟子、一名炼气二层外门弟子的带领下，驻守于此。
这就是门派分配给他们的任务。
“陈师兄……”
许明月怯生生地凑近了孤零零坐在远处的陈轩，不安地扫视了一遍四周，压低了声音询问：
“寒冰门那么多的修士，他们若是出现，只凭咱们这几个人，能抵挡得住吗？”
她毕竟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从未遇到过这样关系到生死的大事，心中实在是无比忐忑。
在这十几个人之中，她唯一认识、说过几句话的，便是面前的陈轩，这让她不由自主地想向陈轩求教。
陈轩坐在谷口的一块大青石上，漫不经心地摆弄着门派下发的储物袋。
储物袋本身并无品阶，也没有禁制，是个人都能打开。
里面的存储空间也很小，装了一柄没品阶的法剑，一本《天玄诀》的引气篇，以及一瓶聚气丹和两枚灵石。
他愿称之为“送死套餐”。
听到许明月的询问，他抬起眼皮，冷笑了一声：
“谁让你抵挡了？”
“寒冰门那么多修士，咱们拿什么抵挡？”
“那门派……”
许明月顿时糊涂了，既然这些人挡不住寒冰门大军，门派还让大家来干嘛？
难道是，送死？
毫无意义的送死？
但这个念头她只敢放在心里，万万不敢说出来。
陈轩翻出了那本《天玄诀》的引气篇，随意翻阅了一遍，微感失望，这功法和《五行诀》《烈火诀》相差无几，甚至还不如《烈火诀》。
整个储物袋内，最有用的东西，反倒是那瓶聚气丹和两枚灵石。
“呵呵……”
他当然明白许明月没说完的话里的意思，撇嘴一笑，脸上的讥诮之色更盛：
“门派的人都在加固护山大阵，谁去打探寒冰门大军的行进路线？更何况，如今的形势，不管谁出去都是送死，呆在门派内才是最安全的！”
“只有将咱们这些人洒出去，才能让门派第一时间得知寒冰门的动向，提前做好应对。”
“咱们？”
许明月顿时更加迷茫了。
“你不是说……”
陈轩瞥了她一眼，草草将法剑、功法之类的重又塞进了储物袋：
“你忘了？”
“咱们在加入门派之时，都曾留下本命玉牌，一旦玉牌碎裂，便代表着相应弟子身亡。”
“门派将咱们这数千名弟子洒在方圆数百里内，只要相应方位上弟子的本命玉牌碎裂，不就可以提前知道，寒冰门是从哪个方向攻来的吗？”
许明月只觉一阵寒意瞬间笼罩了身体。
原来……
包括自己在内的这些人，的的确确是来送死的，而且是如此没有意义的死法！
可是紧接着。
一股强烈的不甘之意从她心底涌出。
无论是谁被当做炮灰，感觉都不会好受，都不会心甘情愿。
她不由攥紧了双拳，压低了嗓音：
“门派凭什么觉得我们会乖乖送死？”
“我，我们可以逃，也可以直接投降寒冰门！”
陈轩停下动作，愣愣地看着她，似乎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
片刻后。
他抬起头，冲着那三名记名弟子和外门弟子的方向扬了扬下巴，努了努嘴：
“还有他们呢。”
“你以为门派让他们跟着我们干什么？”
“如果我们不肯体面，他们就会帮我们体面！”
“再说了，不管是逃是降，他们都比我们方便得多，所以他们比我们活着的几率也大得多，帮我们体面的动力也会更足。”
许明月低下头来，心乱如麻。
她当然知道，陈轩所说的话的确很有道理。可是正因如此，她才越是不想认命。
陈轩的语气变得懒洋洋的，似乎完全没把这件生死攸关的大事放在心上：
“门派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咱们只是负责这一片山谷而已，谁知道寒冰门会不会从这里经过？概率很小的，放心好啦！”
“再说了，门派不还给我们下发了这些法剑、功法之类的吗？”
“若不是因为寒冰门来袭，咱们身为杂役弟子，什么时候才能获得如此宝贵的东西？”
“人呐……”
“要知足！”
许明月呆呆坐在陈轩身旁，一语不发，心中的不甘之意却越发强烈。
她不想死。
更不想给天玄宗卖命。
虽然加入门派之后，门派管吃管住，但自己同样也付出了汗水和辛勤劳作，足已经对得起门派了。
最关键的是：
她通过修炼那本捡到的《五行诀》，不足一月时间，已经到了炼气一层的门槛，这还是在没有灵石、丹药的辅助下取得的成就。
如果能有后续的功法，她有信心突破至更高层次的境界！
自己明明可以拥有更光明的前途！
干嘛要不明不白的死在这里？
陈轩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观察着她的神色，嘴角浮出了一抹微不可查的笑意。
他当然也不愿意死在这里。
他对天玄宗又没有半点的归属感。
凭什么要给这门派卖命？
他将聚灵丹和两枚灵石揣进怀内，储物袋撇在一旁，拎起生锈的青莲剑，起身冲那两名记名弟子打了个招呼：
“我去拉屎。”
不等对方回复，他便转入了树林后的荒草堆里，盘膝坐下。
这山谷两侧都是陡峭的岩壁，进出只有一条笔直的道路，记名弟子也不担心他会逃走，只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陈轩决定要开始修炼了。
大厦将倾，天玄宗覆亡就在眼前，在这种情况下，保住自己的小命才是最重要的。
但无论是逃还是降。
首先要解决的，就是那名外门弟子和两个杂役弟子。一个炼气二层，两个炼气一层。
除了要尽快提升自己的修为之外。
如今已是炼气一层的许明月，或许也可以拉拢过来当做助力。
当然。
前提是对方也有这个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