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木质化，是不是又代表了什么别的？
罗伯特来不及细想，立刻闪开他的攻击范围。他的眼睛被刺瞎之后，似乎又产生了新的变化。他重新获得了视力，以一种畸形的异变。
木质化的根茎蔓延出他的眼眶，妊娠纹一样的纹路——现在他知道了那就是由于欲望母树的赐福而产生的根茎——蔓延到他的面孔上。那根茎之上长出一串串葡萄一样的眼珠，明明离开了人体的环境，却依然保留着一种奇异的活性。
房水、玻璃体、睫状体……罗伯特脑海中下意识闪过眼球的结构名称，和那些眼珠们一一对应上。它们和那根茎的联系是一根根被半透明材料包裹的管状物，罗伯特甚至能够看到那些东西里面的视神经和视网膜中央动脉。
房水循环是自眼后房经瞳孔进入眼前房，再经前房角渗入巩膜静脉窦，最后经睫前动脉汇入眼静脉……不，别想这个，想想要怎么处理掉它……
纷杂错乱的思绪被危机感一扫而空，那肉球张开了他的胸腔。原本严丝合缝的皮肤裂开上下，让罗伯特不由想到魔兽争霸三里面不死族的憎恶——只是它的嘴要更高一点。
它身体下边麻杆一样的双腿爆发出极度强大的力量，让它整个身体腾空而起，向着罗伯特扑过来。灵性阴霾的力量迅速流遍全身，驱使着罗伯特做出反应，闪开了它庞大的身体。
不行，不能再这么等下去了。罗伯特瞬间做出了这个判断。灵性阴霾不多了，但是欲望母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直高功率灌入赐福，这个‘疯子’都被灌成泡芙了。
虽然这肉球长的不好看，但是如果继续这么僵持下去，先被耗死的肯定不是这个肉球……
然后罗伯特就看着这团肉球在地上扑腾扑腾站不起来。
就，无论是什么东西，本质上都遵循一个设计：体型越大，越难精细掌控身体。人类的神经系统，本质上就是设计的为了适应一个总重在一百五十斤左右的身体。一旦重量超过这个阈值，人类的身体系统就会自然地表现出各式各样的问题——
很明显，欲望母树的赐福并没有自适应到可以自然解决这些问题。
……
坦白来说，即使是对于一个一般的序列七甚至序列六，此时的肉球都是难以击杀的。就算是一个归属战士途经擅长攻击的非凡者来面对它，最后的结果恐怕也会是同归于尽。
原著中一个普通人变成的怪物，都能悄无声息地腐化一位半神的随从，更何况他此时面对的还是一个和欲望母树‘同序列’且全身心信仰祂的人变成的怪物，两者叠加可不止一加一等于二这么简单。
罗伯特甚至怀疑，一位圣者被放到他如今所处的环境下，即使能够顶着腐化的环境强行杀了肉球，祂本身肯定也会被腐化——
但是他不一样。
有着资讯奇点在，任何针对他的腐化都会被那份唯一性处理掉。除非能够一次性超出资讯奇点的处理上限或者他灵魂深处进行污染，否则他不可能疯狂。
嘶，欲望母树的腐化会不会超过这个上限？
罗伯特还没有杀掉这个肉球。
它的躯干部分膨胀得太过厉害，导致其根本没可能直接从趴姿变化为坐姿甚至站姿，只能先翻转成侧躺姿势再坐起来——然后每当它想要翻起来的时候，罗伯特就会一脚踹上去，让它继续趴在地上。
但是他最多也就能做到这种程度了。如果罗伯特真的杀了这个肉球，罗伯特有理由相信周围母树的污染会裹挟上那份‘疯子’的非凡特性强行撞进他身体里。
虽然说两者是相近序列，但是想要容纳另一个途径的非凡特性起码也要等到圣者的时候才能做到。所以他只能找机会，找一个可以让这个即将爆开的‘泡芙’瞬间消灭掉的机会……
这个肉球不再尝试坐起来，而是尝试再变一个形态的机会。
罗伯特又躲开他的胡乱扑腾，一拳打在他的肩胛上。刚刚扭动到一半的身体再一次被迫回到原位——但是这次手感不一样，不再是像打到死猪肉上面一样的绵软，反而是另一种如同打到树木韧皮部一样的坚硬。
“没用的！”肉球像是终于找回了他的声音，只不过不再是那种磁性，而是一种邪恶的疯癫，“吾神将在我身上降生！凡类不可能阻止这个过——”
剃须刀片通行过寰枢外侧关节，准确无误地插入脊髓中，破坏掉它的神经束。罗伯特随后又踩上一脚，让那片刀片造成的破坏又大了些。
虽然这种创伤对于它这样的怪物而言恐怕早已无关紧要，但是好不容易创造出来的‘公平’机会，罗伯特自然要尽可能削弱对手。
肉球还没有死，他没再出声是因为罗伯特把他的嘴踩到了地上。周围空气中的污染依旧在被它聚拢，给它的进一步变化制造条件——
罗伯特也没有将剩余的灵性阴霾全部爆发出来。
两方都在等待，等待那个最适当的时间。
直到某一刻，肉球不顾疼痛强行抬头，罗伯特也在同一时间爆发出所有的灵性阴霾，重重踩上他的后脑。
砰！
脚和后脑的碰撞，创造出了堪比铁锤撞击大树的声音。罗伯特一时之间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整张脸的肌肉因为疼痛扭成一团——好在，那个肉球的下场要比他坏的多。
他的脑袋还没有被欲望母树的赐福强化到硬抗这种攻击无伤的那种程度，在灵性阴霾的力量下几乎一触即碎。
因为失去了锚点，罗伯特能够清楚感受到空气中漂浮的‘欲望母树力量碎屑’正在逐渐失去活性。只要再过几分钟几小时，它们就会变成某种单纯的失控者遗留物。
罗伯特从周围拉来一张椅子，把上面插着的‘装饰物’扯下来扔到一边，坐上去开始思考。毫无疑问，这一次的对战和以往一样，有太多的巧合以至于根本不能算作是可以被归纳总结的经验。
首先是对手的问题，他的力量并非来自他自身，而是来源于外神。即使放着它不管，恐怕他也没办法成功吸引来神明化身的降诞——外神更不可能。
如果外神真能随便降世，这个世界早就没救了。
所以如果他没参与，最有可能的结果就是，这个人变成一坨怪物，在造成极大伤害后被值夜者、机械之心和代罚者联合镇压。
先不提他的事，力量并非来自于自己，也就代表掌控力的不足。就像是最后时刻他想要凝聚力量鱼死网破的时候，被他找准机会一脚踩死——如果放到更高序列的人身上，这种事根本就不可能发生。
其次就是他自己的问题。他的力量也不是稳定的，‘灵性阴霾’的力量用一次少一次。别的地域的灵性说不准还不听他调动呢，想要复刻可以说是难上加难。
嘶，要是我有序列七的能力，就用不着使用这种不稳定的力量了……不过也好，经验，经验才是最主要的……脑海中心思旋转，罗伯特开始搜查这间地下室。
罗伯特寄希望于找到什么日记、计划、总结之类的东西，他不敢使用身为折翼天使的透明灵魂进行危险的灵界占卜，毕竟媒介是一具沾染了欲望母树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