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察院的人隶属国会，下地方办案，一般都直接在城主府办公，但安南的城主府被毁，沈括等人只能在外面临时征用办公地点。
此时，正在审讯秦亨。
沈括易鹏飞等人手上有很多中天财阀的案宗，当然不是秦亨交上去的，而是宁业成收集起来交给都察院的。
里面记录了中天财阀种种滔天罪行。
“灭人满门，收刮遗财，有名有姓的就共计173户，遗漏的还不知道有多少……”
“秦亨，你们手够黑的。”
“这些人，可都是无辜的老百姓。”
秦亨面无表情，“那是三头三百多年道行的大妖，我根本控制不了它们，它们凶性起来就杀。”
“狡辩。”
易鹏飞拿着案宗里拍下来的照片，尸体，鲜血，还有破败的房屋……触目惊心。
可不否认，谁也驾驭不住妖。
他愤怒于妖的残暴，可秦亨要是幕后黑手，那比妖更可恨。
“那些遗财全都落入了中天财阀的手里。”
“对。”
秦亨点头承认，“杀都杀了，总不能不拿吧。”
“谁指使的？”
秦亨顿了顿，似乎陷入到了某种挣扎当中，犹豫不决。
“不是沈北咎。”
易鹏飞错愕的将目光从案宗上移开，抬头注视着秦亨，这是他第一次直面这个问题。
这之前，他只是否认跟沈北咎有关，但都说的隐晦。
这是第一次这么直接的否认。
而且，言语之中透露出，似乎幕后还有一个真正的指使者。
“那是谁？”
沈括对于秦亨的说辞好像全然不在意，任由易鹏飞发问，而他自己则拿着剪刀修剪手指甲。
“宁业成。”
易鹏飞豁然一惊，沈括修手指甲的手也是一顿。
“哈哈……”
易鹏飞笑了，沈括则是继续修手指甲，对于秦亨的话，他们半点都不会相信。
“秦亨，你在跟我耍花样？”
秦亨摇头，“句句属实。”
易鹏飞有些恼怒了，本来，他并不想动刑的，现在，他已经打消了这个念头。
“在暴乱当天，沈北咎亲自承认，他就是中天财阀的神3。”
秦亨却笑着摇头，“一个黄毛小儿，自以为掌控了一切，实际上，却被宁城主玩的团团转。”
“哦，怎么说？”
秦亨说：“宁城主跟沈震南关系出现裂痕，宁城主有心除了他，可却一时没找到办法，恰这个时候，他无疑发现沈北咎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老实。”
“然后就唆使妖跟他接触，点燃了他心中的欲望。”
易鹏飞就像听故事一样在听。
秦亨则是娓娓道来。
“可笑沈北咎自以为收服了那些大妖，实际上，根本就是宁业成在后面怂恿的。”
“他让妖去吓唬人，宁业成则让那些妖把人全都杀。”
易鹏飞说：“这些人，实际上都是宁业成怂恿那些妖杀的？”
秦亨点头。
“杀成绝户，收他们的遗产……这其间，沈北咎以为是妖不可控，随即起了灭妖的心思，就有了诱杀的念头。”
易鹏飞问：“可宁业成会这么傻吗，让妖群攻打自己的城主府？”
“宁业成跟沈震南师出同门，任何的矛盾，师门都会出面调和，不是这样的大罪，怎么把沈震南拉下马？”
易鹏飞起初是完全不信秦亨的话，可发现，他的说词竟然形成一个有理有据的闭环。
说法完全成立。
于是冷笑，“你就不怕，宁城主知道你污蔑他吗？”
秦亨哈哈一笑，“他都派人杀我灭口了，我难道就任由他杀吗？”
事情再一次大大的出乎了易鹏飞的预料，还以为秦亨自首，很快就能将沈北咎定案。
结果，秦亨搂出来的幕后黑手却说是城主宁业成。
原本很清晰的案子，变的扑朔迷离了。
他不禁的皱起了眉头，“这些都只是你的一面之词。”
易鹏飞很了解东庆国各个城市城主的尿性，平日只会剥削老百姓，遇到妖祸就找门派。
可以说是蛀虫。
他也十分厌恶。
但这不代表，秦亨说的他就会信。
事实上，很多时候，他都非常理性，抛去一切只从案子本身出发，何况边上还坐着沈括。
“呼。”
沈括吹了一下自己新剪的手指甲，却是不经意的皱眉。
他有件事很想不通，
为什么，沈北咎有那么强的实力，在暴乱当天没有出手，反而选择了自戕。
难道是这样原因？
他发现自己被宁业成耍了，对那些被妖所杀的人生出了愧疚？
虽然不排除这种可能，但始终感觉不对。
沈括终是开口说：“你敢跟宁城主对质吗？”
“敢。”
沈括颔首，“去把宁城主请来。”
却在这时，一个都察院的人急匆匆的走了进来，“收到消息，宁业成逃跑了。”
什么！
沈括跟易鹏飞齐齐大惊，“怎么回事？”
“宁业成听说秦亨自首，第一时间就逃了。”
沈括也好，易鹏飞也好实际上对案子都已经有所认定。
那就是沈北咎意图夺取安南城。
可宁业成要是跑了，那无疑证实，他们冤枉了沈北咎。
真正的幕后黑手其实是宁业成。
“确定吗？”
那人点头。
“众目睽睽之下，突然就消失了，现在所有人都找不到，就像蒸发了一样。”
易鹏飞望向沈括，“院首，您看……”
“呼。”
沈括又吹了一下自己新剪的手指甲，“有证人，宁业成又跑了，从程序上说，宁业成构成了畏罪潜逃，但当务之急还是先把人抓回来。”
那人闻言就退了出去。
“秦亨……”
沈括收起了手，那像老农一样的脸上露出了严肃之色，“宁业成会逃去哪儿？”
“啊？”
秦亨表情有些发懵，因为事情的发展跟他们原先所预设的不同。
沈北咎是说，他会把宁业成杀了，他只要咬死不松口，都察院也拿他没辙。
死无对证嘛。
可现在，却变成宁业成畏罪潜逃，这样一来，好似对他们更加有利。
前提是，宁业成真的就从此消失。
但这，可能吗？
那可是宁业成，安南的城主大人……万一逃离安南找来强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