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师中的江湖风起云涌。皇宫大内也不遑多让。
“陛下，臣以为，那些江湖人太放肆了，需压一压他们的气焰。”已是深夜，太和殿中却依然有大臣启奏。
“曹卿家，你觉得如何？”朱厚照一听这话，立刻把皮球踢给了曹正淳。
压一压江湖人的气焰，他当然想。但见过曹正淳那身武功的朱厚照更明白，压江湖气焰这种事，完全不值得。
能被轻易镇压的江湖人用不着特意去压他们的气焰，他们也不敢跟朝廷作对。
而真正让朝廷心烦的，那些所谓的绝顶高手，想要镇压他们，朝廷要付出的代价是可怖的。
一位被惹恼的绝顶高手，一位生了杀心的绝顶高手，就是朱厚照自己，处在深宫大内，无数禁军守卫之中，也未必就能万全。
普通的大臣，呵，不知会死多少。
但让朝廷向江湖服软更是不可能。
若是真的决定压一压江湖的气焰，为了朝廷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朝廷，即使要付出巨大的代价，朱厚照也不得不做。
所以，曹卿家，麻烦把这个傻瓜的奏折打回去。
曹正淳当然明白朱厚照的意思，当即开口：
“杨大人所言虽然不是没有道理，那些江湖人确实放肆，但，这场盛事是数月前已经决定了的。现在反悔镇压……杨大人，你是要让陛下对天下百姓失信吗？”
这群清流张口闭口天下人，这次，我也拿天下人来将你们，看你们怎么办？说完，曹正淳心中有些得意。
杨宇轩沉默。
他是个忠臣，但其实不是很精明，一时间真找不到反驳的点。
下意识的，他看向既精明，又懂江湖事的，朱厚照的叔叔，铁胆神侯朱无视。
可朱无视却没有看他的方向。
显然，朱无视给不了他建议了。
杨宇轩只能无奈退回班列。
他却不知，朱无视对他的目光很清楚。但朱无视并不想帮他。
镇压江湖？
朝廷要是镇压江湖，肯定要动用他护龙山庄的力量。
可朱无视又怎么可能让自己的护龙山庄和江湖人火拼？一点好处都没有！
持这个态度的还不止朱无视，太和殿中手握实权的公卿们基本都是这样。
江湖再闹又怎么样？
反正闹不到他们身上。
死一些小人物，甚至一些小官根本无所谓。
尤其死小官这种事，若是死的不是自己人，岂不正好可以把自己的人安排上去吗？
若是死的是自己人，嗯，反正是小官，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只有杨宇轩这种孑然一身的清流，才有股“治国平天下”的傻气。
很快，这个议题再次不了了之。
众人聊起了其他议题。
同样热火朝天。
不过……
等众臣工散去后，朱厚照私下里，又和曹正淳谈起了这个问题。
“曹卿家，这么放任下去，确实不会出大乱子吧？”
“禀陛下，应该不会。江湖虽然因为封大人那两部书乱起来了，但实际上，能看懂封大人那两部书的江湖人，根本不屑于作乱。他们眼中只有武道至高之境，只有能够论道的道友，也只会与那等道友厮杀，不会对陛下有威胁的。”曹正淳回答。
“是吗？没想到朕在他们眼中居然什么都不是。”朱厚照叹道。
“那是江湖人不知好歹。陛下真龙天子，岂是他们能识得的！”曹正淳连忙道。
糟糕，话说的太实了。
“卿家不必宽慰。朕心中有数。”朱厚照摇摇头。
“若非肩上有天下这个重担，朕其实也想试一试所谓的武道，能有如何精彩的风景。”
“陛下有天子剑，直之无前，举之无上，案之无下，运之无旁，上决浮云，下绝地纪，岂是江湖庶人剑所能比！”曹正淳道。
“曹卿家啊曹卿家，又把朕当小孩子哄啊。”朱厚照大笑。
他幼年时就与曹正淳相识了，说曹正淳是看着他张大的也可以。
这句话一出，说明他回忆起了过去，在以幼时的亲近面对曹正淳。
曹正淳心中大喜。
哼，陛下信任喜欢的还是咱。其他人，别想跟咱抢陛下的宠爱。
“不过，封卿家的书中，有名为‘扶龙庭’的法门。我们也不可不防。”笑过之后，朱厚照又道。
“陛下放心，若有一两个妄图‘扶龙庭’的贼子，奴才的东厂一定能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曹正淳道。
“嗯。”朱厚照点头，“不过若是来扶朕的，卿家也要善待他们。”
“陛下放心。奴才一定想对待封大人那样对待那些人。”曹正淳道。
“这倒也不必。封卿家的贡献不是一般人能比的。”朱厚照道。
“是，陛下。”曹正淳一脸受教的模样。
“唉，其实有的选的话，朕还是希望封卿家不要写那两本书。不过事已至此，也没办法了。”朱厚照突然叹息。
“奴才也觉得，封大人在这件事上，做的有些过了。”曹正淳道。
“主要是，封卿家的书，只对江湖人有用，对朕没什么用。若是对朕也有大用的话，朕也不会这么担忧了。”朱厚照道。
“陛下所言极是，封大人的书，关注的都是庶人之剑，却不能有助陛下。”曹正淳点头。
“曹督主这话却错了。”一个声音说。
曹正淳悚然大惊。
这里还有别人？
他连忙一个纵越，来到朱厚照身边，并运起天罡元气罩，将朱厚照彻底保护起来。
“谁？”保护好朱厚照，曹正淳才沉声道。
“曹督主不必惊慌。嗯，可以带陛下一起来找我，我在上面呢。”那个声音道。
“封卿家？”此时，朱厚照听出了声音的主人。
正是封寒。
不过，所谓封寒，是可以信任的吗？
朱厚照最终决定信任封寒。
因为从方才的情况看，曹正淳恐怕根本没法在封寒手中护住他的。
既然他没有事，那封寒应该就可以信任。
他让曹正淳带着他，来到太和殿的房顶，看到了对月盘坐，口吐白气的封寒。
“封卿家何时来的？”一上来，朱厚照就开口道。
还不等封寒回答，朱厚照就反应过来一件事。
诶，对月，还口吐白气？
“封卿家这莫不是，吸收日月精华？卿家要成仙？”朱厚照脑中闪过一个名词，惊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