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开了，杨凡取出茶具茶叶，开始煮茶。
动作行云流水，却给人一种僵硬之感。
有人坐在了石桌对面，她巧笑嫣然。
“小凡哥的能力太神奇了，我还是第一次闻到这么香的茶呢。”
杨凡看了一眼少女，又看了一眼站在少女身后的三人。杨凡苦笑一声。转头看向了院子里的另外七人。
他们还在顿悟状态中，他们身体四周的能量越来越汹涌，很明显，都到了最关键的时刻。
杨凡将一杯茶水推到了柳柳面前，柳柳端起茶杯，轻啜了一口。
“小凡哥，我们之前的约定还作数吗？”
杨凡不置可否，他问了个莫名其妙的问题。
“你们想没想过，如果有一天你们成功了，这个世界会变成什么样？”
柳柳微蹙眉头，“没想过哎！”
她再次笑脸嫣然。
“如果小凡哥愿意的话，我可以和你一起想。”
杨凡抬头看向柳柳身后三人。
“你们呢？”
为首的黑衣人扯了扯嘴角。
“我们从来不想这些。”
杨凡端起茶杯，先喝了一小口，随后一饮而尽。
“接下来你们要做什么？”
柳柳将茶杯推到了杨凡面前。
“再来一杯！”
杨凡端起茶壶，又给柳柳续了一杯。
“安啦安啦小凡哥，他们可都是精挑细选过的，我们是不会难为他们的。当然喽，他们都很聪明，肯定能猜到我们的身份的，所以一些必要手段还是要的。”
杨凡又问。
“那如果他们就是不愿意加入你们呢？”
为首的黑衣人嗤笑一声。
“我们有的是手段让他们成为我们的一员。”
杨凡同样嗤笑一声。
“嗯，知道。威逼利诱吗，不成的话就以他们的名义杀个把人，再不成就带他们见识见识你们想让他们看到的所谓真相。”
为首的黑衣人脸色凝重，他刚要说话，柳柳却竖起了手，阻止了他说话。
柳柳笑着问道。
“小凡哥，你的意思是没得谈？”
杨凡苦笑一声，他从兜里掏出手机，伸手在屏幕上点了几下。
三位黑风衣同时身体紧绷蓄势，稍有不对他们就会果断出手。
结果却见杨凡从手机里拿出了一支烟，点燃之后深深的吸了一口。吐出烟雾，杨凡满脸无奈的说道。
“我说没得谈有用吗？”
柳柳嘿嘿笑着。
“好像是没什么用，毕竟小凡哥没什么战斗力。”
杨凡好像想起了什么，他开口问道。
“柳柳要不要来一根？”
柳柳摇头。
“人家不吸烟呢。”
杨凡抬头看向三位黑衣人。
“你们呢？”
领头人微笑着说道。
“闻着挺香的，给我来一根吧。”
杨凡重新拿出桌上的手机，在屏幕上点了几下之后，从手机里取出了一包烟。抬手将香烟抛向了为首的黑衣人。
黑衣人伸手要接，然而下一刻他就瞪大了眼睛。
他看到了那盒香烟后面黑洞洞的枪口。
没有任何犹豫，杨凡扣动了扳机。
狂暴的能量从枪口喷出，柳柳身后的三名黑衣人变成了一地碎肉，殷红的鲜血在大地上浸染出了一个半径十五米左右的扇面。
杨凡整个人倒飞了出去，整个人七窍流血，摊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呼吸着。
柳柳僵硬的转过头来，那血腥的一幕让柳柳胃里一阵翻涌，哪怕她是魔宗圣女，哪怕她经历过无数厮杀。
强忍着心里的不适，柳柳重新转过头来，她死死的盯着杨凡手里的恐怖武器。
“那是什么？”
一位丰神玉朗，仙姿缥缈的年轻人就站在杨凡身后，柳柳分明看见，紧贴着杨凡身后竟然有一层能量罩，那层能量罩刚好将其余七人和那位仙姿缥缈的年轻人尽数笼罩其中。
那薄薄的一层能量罩不仅接住了杨凡，好像连声音都被隔绝了，以至于其余七人丝毫不受影响，他们依旧沉浸在顿悟的状态中。
丰神玉朗的年轻人一步走出能量罩，他的声音空灵而悠远。
“主人受伤了，我来帮你。”
伴随着能量涌动，杨凡的气息终于平复了下来。帮杨凡治疗完毕，年轻人渐渐消散。
只是守护着七个人的能量罩依然存在。
杨凡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杨凡重新坐在了柳柳对面。随手将那把造型古怪的枪放在石桌上，杨凡说道。
“你说这个啊？它叫远古丧钟，可惜不能送给你。”
那是一把通体银色，上面却镂刻着复杂的金色龙纹的古怪步枪。
枪身长不过一米，枪管却有成人手臂粗细。
仔细去看的话，分明能看到那些金色龙纹正在缓缓流转，以至于那条金龙宛如拥有生命一般，活灵活现。
看了看步枪，又抬头看向杨凡，此时杨凡正在用湿巾擦拭着脸上的鲜血。
没来由的，一股来自灵魂深处的恐惧瞬间充斥了全身。
少女额头渗出了汗水，无数对策在脑海之中翻涌，可她却有一种直觉，不能动，一动就死，哪怕对面那个人根本没有透漏半点杀心杀意。
擦干净脸上的血渍，杨凡这才看向柳柳，他眼神复杂，充满了矛盾。
“能说一下你是怎么加入魔宗的吗？”
柳柳强作镇定。
“没办法，我生来就是魔宗的人。有些事没得选的。”
杨凡点头，他又问道，“那如果给你一个机会，你还会选择魔宗吗？”
柳柳眉头微蹙，很显然，她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沉默良久，柳柳这才说道。
“小凡哥，你知道吗，自我记事起就跟着父母东躲西藏，我父亲为了保护我，不惜以自己为诱饵，引走了追捕的人，最终妖兽撕扯的四分五裂。
我和母亲相依为命，孤儿寡母吗，只能任人欺凌，我亲眼看到那个该死的男人掐死了母亲。
之前你问我们想过那个问题没有，其实我是想过的。”
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滚落。她擦了一把脸，笑着对杨凡说道。
“那种事与我何干？是神宫害得我家破人亡，你还想让我去体谅别人吗？还是说我受得那些苦就白受了？”
杨凡长叹一声。
“明白，明白了！”
柳柳泪眼含笑。
“小凡哥，我知道你一定会杀了我对吧？能不能求你一件事啊？”
杨凡点头。
“你说说看，我不保证一定做到。”
泪水早已模糊了柳柳的视线，她站起身，张开双臂。
“小凡哥，我能抱抱你吗？”
杨凡没有犹豫，他径直起身，来到了柳柳身边，张开双臂，将柳柳拥入怀中。柳柳抓着杨凡的试炼服，她放声大哭，撕心裂肺。
伴随着一声枪响，柳柳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能证明她存在过的证据就只有那一地血污。
杨凡呆愣愣的坐回了石凳，鲜血顺着七窍疯狂涌出。
就身体素质而言，现在的杨凡比普通人还不如，所以他根本无法承受远古丧钟的后坐力。
杨凡随手抹了一把脸，血污糊了一脸。他拿出一根烟点燃，火辣的气流涌入肺部，火辣辣的疼。
再次吸了一大口，杨凡感觉到一阵眩晕，眼前一片黑暗。
周围空间开始破碎，宛如被打碎的瓷器。
有声音在杨凡耳边响起。
“嘿嘿嘿，是个不错的选择，好在只是一场幻境，不然你就真的死了。”
杨凡努力睁开眼睛，视线之中一片血红，三个身穿黑风衣的人影就站在他面前。
在彻底失去意识之前，杨凡再一次握住了远古丧钟。
看到这一幕，三人面色大变，为首的黑衣人踏前一步，左手扣住远古丧钟的枪管，右手捏住了杨凡的手腕。
杨凡嘿嘿笑着，表情极度狰狞。
“小白，出来！”
伴随着高昂的龙吟声，杨凡只觉得脑海一阵轰鸣，随后彻底失去了意识。
不知过了多久，杨凡抽搐了一下，睁开了眼睛。四周光线昏暗，只有绿色幽光在四周亮着。
杨凡费力的转动身体，他发现自己竟然在一个巨大的玻璃罐子之中，而在这巨大的罐子里，除了自己之外，还充斥着略微有些粘稠的液体。
奇怪的是身在液体里，他却能够自由呼吸，甚至能够清晰的感觉到那粘稠的液体在肺里缓缓流动。
清楚了自己目前的处境，杨凡的第一个想法就是，“卧槽，老子这是被人做成标本啦？”
不等杨凡继续多想，罐子底部的排水阀打开，空气涌入了罐子里。
杨凡脚踏实地，开始剧烈的咳嗉。
等到肺部重新被空气填满，玻璃罐一侧打开，一位身穿黑色风衣，带着墨镜，扎着马尾辫，脸颊消瘦的女人将一条浴巾扔在了杨凡身上。
“小弟弟身材不错吗，长得也好看，要不要姐姐帮你擦身体啊？”
看到那个忽然出现的女人，杨凡满眼警惕。
“这到底是是怎么回事，我记得我已经……”
“已经杀了我们对吧？不如你先穿好衣服我们在聊这些事吧，当然了，如果你不想穿衣服的话，姐姐可以带你去房间聊。”
杨凡知道，一定是出了什么变故，脸上的警惕逐渐消失，他围着浴巾，满脸严肃的说道。
“这位漂亮姐姐，麻烦您转过身去好吗？你这么盯着我……我很不方便啊！您要真是馋我身子，哪天咱俩喝个小酒，我就便宜了您也是可以的，不过您不能强人所难啊。”
长发飘飘的女人咯咯笑着，转过身去。
“呦呦呦，还害羞上了，你知不知道是姐姐把你送到修复仓里的啊？不过柳柳对你的评价还真是没错，这么一点年纪就嘴花花，长大了还了得？”
杨凡翻了个白眼，明明是你勾搭我，怎么现在还成了我的不是了？咋地？就只能你调戏我，不能我调戏你啊？
擦干净身上的粘稠液体，杨凡开始穿衣服。
虽然还是试炼服，不过杨凡发现这身试炼服发生了变化，样式没变，只是材质和分量发生了变化。
拿起远古丧钟，杨凡神情复杂。
那一幕场景太过真实，以至于杨凡到现在还没缓过来。
将远古丧钟收入空间指环，杨凡跟在女人身后离开了房间。
女人边走边说。
“我接下来的话你要听清，记好，保密。事实上问心试炼到这一步就已经彻底结束了，之后会进入到第一阶段，第二阶段，以及第三阶段。
根据这十几天来的综合考评，你的评价是最高等级的S ，所以等你完成了三个阶段的修炼，你就可以成为神宫的正式成员了。
真不知道该如何评价，你知不知道，S级觉醒者本就罕见至极，问心评价达到S级更是世所罕见，最起码在近十年里一个都没有，至于双S的人，你别说见过了，我听都没听说过。”
杨凡问道。
“之前的……也是试炼的一部分对吧？为什么会有那样的训练？难道就不怕我们起了逆反心理吗？”
女人叹了口气。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我们要抵御异族入侵，还要清缴魔宗余孽，我们需要对神宫忠心耿耿，却又敢于打破规矩的人。”
杨凡又重复了一边刚才的问题。
“神宫就不怕我们因为这种试炼起了逆反心理吗？”
女人停下脚步，她转过身来，摘下墨镜，与杨凡对视。
“你会吗？”
杨凡微微皱眉，沉默不语。
女人嫣然一笑，竟然让杨凡生出了一种动人心魄的感觉。
“在试炼中，你挺身而出，凭着自己重伤，甚至死亡，也要护住同伴。
你的这一举动足够让你的评价达到A级了。
同样是在试炼中，你问过我们一个问题，其实你只要问出那个问题，你的问心评价就会达到S级。那你知道你为什么能获得S 的评价吗？”
杨凡想了想，他苦笑一声。
“是因为我杀了柳柳？”
女人点了点头。
“你很聪明，好在我们也不傻，所以我们能看出你对柳柳是有好感的。或者说你对和你一起进行试炼的八个人都是有好感的。
同样的，我们也能看出柳柳说出那段故事之后，你动容了。
虽然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样的挣扎，可最终你选择了终于神宫，这就是你能获得S 的根本原因。”
杨凡摇了摇头。
“其实我杀掉柳柳并不能代表我忠诚于神宫。我出生于底层，见过很多不好的事情。所以柳柳说的那些我可以感同身受。
神宫奉行的是自由意志，可那种自由意志的极致就是破坏规矩，我行我素，一旦魔宗占了上风，那会世界大乱的。
所以我忠诚于护住了绝大多数普通人的规矩，而不是神宫的全部。”
远处有脚步声传来，伴随着脚步声，还有掌声响起。
“好在问心试炼的评价只有S 级，不然我一定会给你更高的级别。”
两个身穿风衣，带着墨镜的男人走了过来。
前面的男人身材匀称，皮肤白皙。后面的男人拥有一身爆炸的肌肉，风衣都被撑满了。
男人来到杨凡面前。
“不可否认，神宫的规矩是好的，可执行规矩的人却不全是好人，所以你说你忠诚于神宫定下的规矩，在我看来，这笔死忠与神宫更加难能可贵。”
男人摘掉墨镜，伸出了手。
“自我介绍一下，十二地支，辰龙。”
女人和壮汉分别报上了自己的代号。
“未羊。”
“丑牛。”
杨凡伸出手，与辰龙握了握。
“可能要让你们失望了，就战斗力而言，我是个彻头彻尾的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