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谦脸上神色的变化极其微小，又转瞬不见。
便是坐在方谦一旁的虎敬辉和郭虞辰，都没有注意到他神色之中的这一抹异动。
然而，狄仁杰的眼神，从头到尾都锁定在方谦的脸上。
显然，对方眼神之中突然亮起的一丝变化，旁人很难发现，却逃脱不了他的双眼。
“方大人，可想到些什么？”
端起桌上的茶杯，轻押了一口茶，而后狄仁杰便笑着问向方谦。
虽然刚才神色闪动了一瞬，但方谦并未想到会被狄仁杰察觉到，当下听到狄仁杰所问之言，也是笑着回道：
“回禀大人，据卑职所知，吴德大人向来为人友善，不曾听闻与谁交恶。”
听到方谦的回答，狄仁杰放下手上的茶杯，轻笑道：
“哦，是这样......”
不过几句话，狄仁杰便从方谦的神色当中找出了破绽。
但他此时心中疑惑的是，自己在问到吴德有什么仇家之后方谦明显是想到了什么，但却矢口否认。
那么，方谦到底是想到了什么，还不能告之自己呢？
“大人，在青楼之中搜查的人循着吴大人被杀屋中的血迹，一路追踪到了城外。”
几人沉默未言之时，刺史府之中的长史便是前来禀报案件的进程。
“城外？”
听到长史禀报之言后，无论是狄仁杰三人，还是方谦，都是有些吃惊。
“是的大人，血迹一直从青楼到了城外的连城山脚下才完全消失。”
“另外还有一事，就在血迹消失的连城山之处，有明显的打斗痕迹以及伤者留下的血迹，从现场的痕迹来看，应该与青楼之中所留下的血迹不是同一个人。”
当长史提到连城山三个字的时候，狄仁杰不着痕迹的用余光瞥向了一侧的方谦。
之所以他再度留意对方的神情，便是因为长史口中的连城山，就是幽州城东，西乡村背后的鬼山！
果然，方谦眼神之中再度闪过的一抹慌乱，还是没有逃过狄仁杰的双眼。
而这一次，就连坐在狄仁杰身旁的郭虞辰，都是看出了方谦脸上的异常神色。
“能够确认现场的血迹是凶手留下的吗？”
狄仁杰突然问道。
“回禀大人，当时在青楼之中，有不少人都看到凶手是在房间里杀死了吴大人，而后被吴大人的侍卫所追杀，逃离青楼之时挨了一掌，被打的口吐鲜血。”
“我想，这血迹应该就是凶手所留下的。”
长史秦桐听到狄仁杰的问言之后，也是转过身回答道。
狄仁杰点了点头，既然现场有目击证人，此事便好办了。
只是回想起长史秦桐方才所言，狄仁杰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抬头看向面前的秦桐，问道：
“你刚才说到，凶手杀死吴德之后，被其侍卫所伤，而且身中一掌之后口吐鲜血逃走？”
“没错，大人。”
一旁的虎敬辉和郭虞辰听到狄仁杰与秦桐之间的对话之后都是有些茫然，不知道狄仁杰问这些话到底是想知道什么。
在得到对方肯定的回答之后，狄仁杰突然笑道：
“凶手身负重伤之后逃到城外的连城山便是失了踪迹，难道说这山中藏着可以医人的神仙菩萨？”
众人听到狄仁杰所言也是并未接话，而后狄仁杰便是再度问道：
“秦大人，依你之见，这凶手的武功怎样？”
“此人出手狠辣，几招之下便是杀死了吴大人数个护卫，身法更是灵巧，飞檐走壁无所不通。”
“卑职看来，便是军中有些好手也不是其对手。”
秦桐想也没想，便如实答道。
“这样武功高强之人，却也是被吴大人的侍卫一掌打成了重伤，看来，吴大人手下的侍卫更加的不简单啊。”
狄仁杰看似无意的一句话，却是让一旁的方谦神色一紧，瞬间感觉如坐针毡。
“秦大人，有劳你了，先下去吧。”
方谦生怕秦桐再对狄仁杰说些什么，被狄仁杰看出其中的一些门道，所以当下也是眼神一瞪，让秦桐退下。
“是，大人。”
秦桐离去之后，狄仁杰神色若有所思，旁边的众人也是不敢打扰。
“大人，狄大人？”
看到狄仁杰眼神飘向屋外，不知在想些什么。
半炷香之后，虎敬辉便是悄声提醒道。
“哦，抱歉，年龄大了，一时思虑入了神。”
“方大人，眼下凶手的血迹既然是在青楼之中消失，我便带人去连城山之中找找线索吧。”
一听到狄仁杰要带人去鬼山，别说是方谦，就连一旁的虎敬辉心里都是咯噔一声。
一旦狄仁杰发现了鬼山的秘密，那他们的计划就会全然暴露在其视野之中。
决不能让狄仁杰去鬼山！
“大人，这等事怎好劳烦您亲自跑一趟。”
“我这便派人去连城山，便是挖地三尺也要把人找出来！”
方谦连忙出言，生怕狄仁杰这便要亲自动身。
见方谦这般言语，狄仁杰也没有再坚持，便说道：
“也好，那就请方大人将昨夜在青楼之中亲眼目睹了杀人者行凶过程的人带到都督府上。”
“对了，还有吴大人的那些个侍卫，也一并叫来。”
“我要询问一下他们此案的细节，看能不能从中找到什么线索。”
方谦闻言之后，也是有些犹豫。
但他明白，自己没有理由不将人带到狄仁杰的面前，否则他便很有可能引起狄仁杰的怀疑，当下便是言道：
“是，大人。”
问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狄仁杰便站起身来，准备离去。
只是走到厅外时，方谦还是忍不住说道：
“大人，昨夜大牢之中，那个契丹细作李二被人救走了！”
虽然已被告知李二是被狄仁杰手下的李元芳救走，但当时李元芳是蒙着面纱，所以方谦也不能直言道出李元芳的身份。
“竟有此事？”
狄仁杰一听此言，当下便是猛然转身，一脸严肃的看向面前的方谦。
“方大人，此人不会是被你偷偷藏了起来吧！”
方谦被狄仁杰这一连串的反问直接给说懵了，看到对方脸上的认真之色。
有一瞬间，方谦甚至都怀疑自己真的把李二藏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