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老胡！”人群中发出一道惊呼。
接着，私语声越来越大。
“他怎么会还在镇子上，什么时候被抓的？”
“对啊！他不是已经走了么？”
“快看，他好像还活着。”
……
老者盯着血人老胡看了好一会儿，开口说道：
“你们既然已经将老胡拿住了，想来和他一伙儿的行商，也已落入你们手中。既如此，冤有头债有主，为何还要来我们小镇行凶？”
络腮胡冷笑道：“老东西，到现在还继续演戏，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我说过，只给你们一刻钟时间，时间一到交不出人，幸福小镇今日，一只耗子也别想活着离开。”
说完，狞笑一声，金背大环刀往血人老胡身上一划。
本就奄奄一息的老胡，顿时齐腰化作两节。
老胡直至此时，依旧未死，甚至在这一刻，上半身开始蠕动起来，拖着肠子和内脏，往百姓队伍爬了一截。
一时间，红的、黄的、绿的，搅合在一起，流了一地。
腥味，臭味飘满整个街道。
“救……救……”
老胡一只手伸向老者，双目圆瞪，口中随着血沫，涌出这两个字。
络腮胡悍人将金背大环刀上的血迹，在老胡下半身裤腿上抹了抹。他脸上依旧在笑，仿佛刚刚杀的不是人，而是寻常的屠猪宰羊。
火把摇曳的亮光映在他的脸上，显得异常的狰狞。
他仿佛就是从地狱中爬出的魔鬼，让人胆寒心悸，不敢直视。
人群中有些人面色惨白，双腿开始摇晃。有些人早已经站立不稳，瘫倒在地。
他们手上拿的‘武器’，在此刻似有千斤之重，许多人都已经无力再拿，扔到地上。
干呕声，哭泣声，随着钻缝穿堂的风声夹杂在一起，似阴司鬼泣。
老胡也恰在这刻停止蠕动，扬起的手骤然落下，只有一双圆目依然睁着，直勾勾瞪着人群。
络腮胡悍人嘴角微微斜了斜，表情依旧冷漠。
“你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说完，把刀往地上一杵，双手叠在一起，压在刀柄上，将眼睛闭了起来。
他身后那百余悍人，尽皆狞笑着看向老者。
……
老四隐在暗处，看着这一幕，屏气凝神。
刚刚络腮胡悍人一刀划断老胡身体，老四没有预料到。
更让他没有预料到的是，那络腮胡的一刀，手法劲力拿捏得极为精妙，以致看起来毫不费力。
“此人是个高手！”老四心中暗道。
内行看门道，老四自忖见过不少用刀高手。此人用刀之精妙，当排在所见用刀高手中前五之列。
加之他身后百余悍人，个个浑身散发凶光，当是刀头舔血的凶人无疑。
他心中暗忖：这伙悍人，看起来不像是来打家劫舍的。只是这些平头百姓，为何会惹上这么一伙凶徒？
老四听了好一会儿。心中愈发纠结。
若是这小镇中人，到了时间，交不出络腮胡口中的人，看这伙悍人狠辣的行事作风，怕是真的会屠了整个小镇。
他有心插手，但自己只是一人。
况且如今任务在身，不该节外生枝。
但是这么多人命？又如何能忍心视而不见。
他脑海中浮起老十三的脸，又想起和老十三一起时，他说的那些话。
老大如此信任和器重老十三，不正是因为老十三最谨慎，最有人味儿么？
想到此处，他心中便有了定计。
「再看看吧！若真的到了那一刻，该出手还是得出手。」
老四目光紧紧锁定络腮胡悍人。
俗话说‘擒贼先擒王’，届时若能将此人一举擒下，或许还有转机。
……
小镇百姓一方，个个面如死灰，眼见早没了抵抗之心。
老者也双腿颤抖着，看着双目圆瞪，死不瞑目的老胡，一滴老泪从眼角划下。
接着脸上闪过一丝恨意。
“阁下可知，三十里之外关隘处就是朝廷特设的巡检司，我族中子弟，有数位是巡检司弓兵，深受巡检老爷器重。阁下犯下杀孽，巡检司必会赶来剿杀你们。”
络腮胡缓缓睁开双眼。
“你们数年来，能将事情做的隐秘，巡检司定然也是包庇的罪凶。老东西，你放心，他们不来找我，我也自然要去寻他们晦气。”
说到此处，络腮胡悍人狞笑道：“对了，提醒你一下，只剩下半刻了。”
话音刚落，小镇一方顿时嘈杂起来。
之前因为恐惧，他们鸦雀无声，眼见死亡即将来临，求生的欲望自然压过恐惧。
有一妇人散乱着头发，发疯了一般冲出人群，众人拖拽不住，眼睁睁的看她跑到络腮胡身前，跪倒在地，磕头不止。
“放过孩子，求求你了，放过孩子！”
口中一直重复着这一句话。
有一个人带头，自然就有人跟随。
一眨眼，又有数人冲出，随着妇人一起，跪在地上磕头哀求。
老者自始至终并未阻止，似乎也在期盼络腮胡能生出一丝仁慈之心，放过孩子。
络腮胡摇了摇头：“我说过，人不交出来，一只耗子也别想活着出去。”说完，抬头缓缓扫向人群。
此刻，无人敢直视他的目光，似是生怕被他记住，到时候被第一个拿来祭刀。
络腮胡扫视一圈后，将目光定在跪着磕头哀求的人身上，叹一声后说道：“我可以答应你们，给孩子们留个全尸。”
之后又转头吩咐属下：
“时间快到了，他们既然不愿意说，也怨不得咱们。届时，从谁手中逃出一人，谁就替他去死。”
场间气氛瞬间降到冰点。
老四缓缓从腰间抽出一把短刀，单手反握横在胸前，右脚缓缓后撤了半步，身体慢慢弓起，目光牢牢锁定络腮胡。正打算冲出去，一举擒下络腮胡。
就在这时，最早冲出的那妇人尖声叫了起来。
“慢着，我有办法找出人在哪里！”妇人目光怨毒的看向老者。
老者眼神一凝，脸色急变。但很快，他又恢复了平静。
妇人指着老者，面向络腮胡：“人在哪里，只有他知道。这次的事，本来就和其他人无关，我亲眼看到是他的儿子干的。老胡他们只是背了黑锅。只要找出他儿子，就能找出你们要找的人。”
老者看似依旧平静。
“你这毒妇，为了活命，竟然胡乱攀咬。”
“呸！老东西，当初是你领着所有人干这些事龌龊事儿，而且也就数你们家最贪婪。这次也你的宝贝儿子不顾规矩，犯了事，现在到让我们所有人替他去死。”说到此处，冲着人群喊道：“老东西将他儿子藏起来了，你们看看，他那宝贝儿子还在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