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上帝的底牌
死囚简单几句话，竟然把巴雷特和马丁内斯都吓得仓惶逃走。
猜想，是市长/副市长级别，主持石刑的权威贵族狂怒！
他从身上解下自己钱袋，把更多银币倾倒在审判桌桌面，向群众大声宣布，
“凡是向死刑犯投掷拳头大石块的人，每投一个石块奖励3枚银币！”
被这名贵族气势震慑，众修女突然安静下来，围观群众也变得鸦雀无声。
大家都想看看，究竟谁，会为了银币上前杀死安娜。
天空，
乌云越来越密，
聚得越来越低！
巨大压力！
压得安娜喘不过气来。
额头，被石块击中的伤口依然钝痛。
流入眼中的血液，也越来越多。
安娜甩甩头。
血液粘滞，甩不掉。
不得不闭上左眼，防止血液继续流入。
安娜可以感觉到，血液，正顺着眼角缓缓流下脸颊。
尝试了几次挣脱石柱束缚，安娜做不到，因为大半身体被埋在地下。
又尝试了调动昆达里尼，安娜感觉，中脉空空如也，
“猜想，是读取巴雷特和马丁内斯消耗光了。”
一股欣慰缓缓升起，
“生命，就这样结束了。”
“手中，再也没有可用的‘王牌’”。
“至少，临死，从道义上打败了对手巴雷特和马丁内斯，彻底摧毁了他们心理。”
“作为职业赌徒，死而无憾。”
忽然，人群中有了动静。
一名小贩模样男子，大大咧咧走向石料堆，拿起一块石块，远远向安娜投掷过来。
安娜被捆绑的手腕被击中，一股酸楚直接传到脚底。
小贩理直气壮走到审判桌前。
当着贵族面，拿起三枚银币，掂了掂，向大家展示了一下。
小贩大大方方挤出人群，走向市场，回去经营自己摊位。
贵族在一旁十分赞许鼓励。
之后，挥动双手，鼓动人们参与。
群众们左顾右盼，有些人动心了，却依然被愧疚驱使，不敢行动。
许久，从人群中挤出一名圆脸小女孩。
看模样，大约8-9岁。
众目睽睽下，小女孩徐徐走向安娜。
安娜抬起一只右眼，看了看小女孩。
女孩微胖，很可爱，与当年科赫巴老师小女儿伊师塔很像。
想起伊师塔，安娜内心升起一股暖流。
“当初，如果不是旅途中，偶然被伊师塔触碰太阳穴输入了宝贵的外来生命能量，自己可能早就病死了。”
“——如果伊师塔还活着，应该有52岁了吧，比院长嬷嬷还要老。”
“真的很想当面感激伊师塔！”
“可惜，此生再也没有机会了。”
一阵轻声议论传来，
“快看！快看！那个小女孩要为了3枚银币砸死修女。”
“值……，值得吗？不怕受上帝的惩罚？”
“也许……，也许她家里就缺这几块银币呢。”
群众都迫切想知道，这么小的女孩能否杀死一名成年修女。
小女孩缓缓走到安娜眼前，
一只手轻轻理了一下垂到眼前的头发，
弯下腰，
双手费力捧起巴雷特掉落的、面包大的石块。
一步步向安娜走近。
距安娜两英尺远处，小女孩站定，
双臂颤巍巍，将石块高高举过头顶。
周围，
鸦雀无声。
群众屏息静气，等待死亡一刻到来！
安娜用一只眼示意，同意女孩把石块砸下。
这样，她可以领取三枚银币。
突然，小女孩用稚嫩声音询问，
“你是犯了淫乱罪吗？”
安娜苦笑，摇摇头，艰难回答，
“不。我不是犯了淫乱罪，我犯了杀人罪。”
小女孩闪过一丝不解，继续问，
“那……，那你为什么要杀人呢？”
安娜无力笑了笑，回答，
“我曾经想拯救一名妓女的生命，这样可以把她和她女儿从黑帮手中救出来，于是，我用大石块杀了一个坏人。”
小女孩大惊！
双手向侧方丢下石块，
转身，向人群方向使劲招手。
大声喊，
“妈妈！妈妈！这名修女并不是淫妇！她是想把一名妓女和她女儿救活，杀了坏人！”
小女孩说完，转身，弯下腰，开始奋力用稚嫩双手挖掘掩埋安娜身体的土壤。
从小女孩招手方向，人群中，挤出一名相貌与这女孩酷似的微胖妇女。
妇女身后，一名保镖模样强壮男子试图强行拉扯住她。
从妇女服饰、脸上未洗净的胭脂判断，
她应该是一名底层妓女！
安娜猜想，
“这名妓女下班后，带女儿来市场买东西，那保镖是黑帮打手，负责看管妓女和她女儿，防止逃跑。”
微胖妇女挣脱了黑帮保镖的手，冲过来，弯腰，帮助圆脸小女孩，一同挖掘掩埋安娜身体的土壤。
并且，抬头，泪流满面向群众大喊，
“这名修女为了解救妓女而杀人，不是淫妇！不应该被判有罪！”
主持行刑仪式的权威贵族表情十分尴尬，满脸失望，想下令，又把话吞了回去。
阻拦修女的众家丁对局势变化，不知所措。
不约而同转头看着权威贵族……
在几名强壮修女和前来帮忙的两名修士一致努力下，家丁防线瞬间被冲破。
修女和群众们一拥而上，迅速围住石刑柱！
手执铁锹几名家丁同时倒地！
被乱足践踏。
巴雷特四名仆人因投掷过石块担心遭群众殴打，立刻抱头鼠窜。
一部分群众弯腰在安娜周围徒手挖掘土壤，
一部分群众解开了捆绑安娜双手的绳索，
一部分群众，试图架着安娜双臂把她从被土壤掩埋状态拎出来。
几名家丁想上前阻拦修女，反而被大多数群众推推搡搡，一边起哄一边拉拉扯扯。
场面，
一片混乱！
推搡中，一名群众把审判桌挤翻了。
银币，
哗啦啦掉落一地。
没人去捡拾银币，都在帮忙解救安娜，或者阻拦贵族家丁。
权威贵族满脸沮丧，后退几步，挥手指使两名家丁收拾银币，率另一部分家丁离去。
另两名贵族十分无奈，相互看了看，知趣，悄悄退出乱哄哄的刑场。
剩余贵族家丁见状，四散奔逃！
担心，被愤怒群众抓住围殴。
受群众感染，看守圆脸小女孩和她母亲的黑帮保镖也挤到石柱前，用手挖土。
安娜见状，急忙把率先挖土的圆脸小女孩和她的妓女妈妈拉起，
努力推向大教堂方向，
用手向大教堂方向使劲指了指，用眼神告知她们：
“快逃走！”
小女孩和她母亲立刻理解了安娜用意：
“去大教堂！会得到教会庇护！”
母女二人向安娜点头致谢，转身迅速离去。
几名修女理解了安娜意图，掩护着小女孩和她母亲向大教堂急匆匆走去。
“只要能进入大教堂，就可以受到庇护，不用再做被黑帮剥削的妓女了。”
很快，安娜重新站到地面。
安娜向解救自己的群众表示衷心感谢。
看守妓女和小女孩的黑帮保镖拍了拍手上的土，左顾右盼，突然发现，
“咦？丢了目标。”
围观群众见贵族和家丁都已撤去，纷纷四散离场回家，或者返回工作岗位。
黑社会保镖左顾右盼，满脸困惑，
“一转眼，自己看守的妓女和小女孩趁乱消失了？问题是，该向哪个方向追？”
几名修女护卫着安娜，大家低着头，齐刷刷走向塞维利亚郊外。
这样，即便有市政府追踪者，也不易分辨究竟谁是刚刚从刑场逃走的死囚犯。
一名修女扯下自己头巾，递给安娜。
安娜戴上头巾，与普通嬷嬷看起来一模一样。
乌云压城。
黑暗降临！
天雷滚滚，
暴雨将至！
安娜内心却一片光明，格外晴朗。
一阵狂风过后，
硬币大雨点噼噼啪啪落下，
砸在地面，溅起浓重土壤气味。
安娜感谢了护送自己的修女们，说，
“下雨了，看起来雨很大，你们回修道院吧。现在没有追兵，我应该安全了。”
众修女环顾四周，见的确没有了市政厅家丁，
于是，挥手告别安娜，
集体返回大教堂。
安娜小心用衣袖擦干净脸上灰尘和额头流下的血液。
手腕处和肩头被石块击伤部位，依然钻心疼痛。
额头的血，已经止住，伤口也不疼。
但是，安娜感觉有些眩晕。
一转眼，笼罩在心头45年的厚重阴霾完全散去！
未来，重新变成笔直大路！
向无尽远方延伸。
雨滴落下，
地面，很快积了一层水。
天色变亮，
豆子大雨点，在积水处激起密集水柱。
安娜用双手撑开嬷嬷递给她的头巾遮雨，保护额头伤口，
脚步不停息，
向城外走去。
“虽然从刑场被救了出来，但自己现在依然是被宣判了死刑的囚犯。”
托雷斯神父冒雨追上来。
修士黑袍，已经被暴雨淋得湿透。
安娜感激了托雷斯神父几十年来给予的帮助和精神寄托。
托雷斯表示，
“不必客气，那是神职人员应该做的本职工作。”
安娜向托雷斯告别，请他返回修道院。
托雷斯担心贵族势力反扑，坚持送安娜一段路。
安娜无法拒绝托雷斯好意，
于是冒着雨，一边聊天，一边急匆匆走路。
托雷斯告诉安娜，
“彼得神父昨晚去特蕾莎修女父母家深入调查，希望获得更确凿证据，被巴雷特指使的打手袭击受伤，现在在收容所接受治疗。”
安娜吃惊，询问，
“严重吗？”
托雷斯讲，
“因为已经从耶稣会申请了便衣骑士暗中保护，彼得神父伤势不严重。同时，巴雷特手下有三人被捕。”
“通过连夜审讯，这些人已经交代了巴雷特罪行。”
“一清早，骑士团已经去搜查巴雷特在塞维利亚的庄园了，同时，耶稣会也派人去搜查巴雷特在马拉加、格拉纳达的庄园和办公室。”
“教会已经发文件查封巴雷特全部资产，并逮捕团伙成员。”
暴雨，并不持久。
下了约半小时，雨点就变小了。
托雷斯告诉安娜，
“耶稣会骑士团工作效率很高，上午，已经逮捕了修道院的比利院长和几名神父，很遗憾，马丁内斯逃走了。”
安娜心中暗笑，
“马丁内斯会自己把自己解决掉的。”
托雷斯讲，
“巫术斗士院长嬷嬷虽然不直接参与巴雷特同伙性侵修女。但这个变态狂，喜欢旁观。也因向巴雷特等人推荐受害者和共同犯罪被列入逮捕名单。”
“遗憾，耶稣会前来，她把自己锁在办公室里，上吊自尽了。”
安娜如释重负，
“彼得神父很多年前就讲过，难道坏人就会有好报吗？”
托雷斯神父听了，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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