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息怒。”化身群臣救命稻草的朱标躬身说道。
“日下大军被围定西,朝廷兵力不足,纵使派少量部队救援,顾此失彼,于事无补。”朱标为朱元璋仔细分析道。
“哦。”朱元璋抬起遍布血丝的双眼,凝视着朱标,“标儿有何良策?”
“儿臣以为应组建新军,装备精良火器。因骑兵寡少,应以火器取胜。”
“敌军围点打援,直赴定西,定然会陷入陷阱,损失惨重。”
“扬汤止沸,不若釜底抽薪!”
“儿臣率军轻装驰援,重拳出击,先下蜀地明升,再击梁王也速老巢。敌军顾此失彼,自乱阵脚,此时率军突击,定可解定西之围。”朱标看着朱元璋自信地说道。
群臣听到太子殿下准备以一己之力单挑北元诸将,一片哗然,都纷纷表示太子想法太过幼稚。
明代士农工商阶层分明,军籍只能世代为军人。眼下全国军队除了常驻地方维持安定的少量部队后,那还有多余的部队?
新军如何可建?
纵然可以临时招募民壮、乡人,这些人平日里干些插秧耕种的活计,短期内根本无法披挂上阵,形成战斗力。
万一临阵哗变倒戈,岂不是给北元白送了许多劳力。
即使有兵,钱粮又该从何而来?
征虏大将军徐达率领的四十万大军北伐,几乎已经花光了国库的存银。
明朝刚刚建国,百废待兴,经历过战火的地方尚未恢复,百姓流离失所,十室九空,哪里还有徭丁、钱粮来支撑一场如此浩大的战争!
纵使兵粮都已解决,军队所需要的大规模火器装备又如何在短时间内备齐?
要知道,北元军队中已经装备有精良的手铳、投石机、火蒺藜等利器。
当时明军和元军军队都已经装备了火器。每逢交战时刻,因为当时手铳所填装的火药都还是有烟火药,在点燃火绳后,双方阵地上都浓烟滚滚,遮天蔽日。
最具有威胁的,还有叱咤草原、横扫欧洲的蒙古骑兵。
如何仅仅凭借刀叉剑戟和盾牌,能阻挡住蒙古骑兵的冲杀?
群臣七嘴八舌地在朝堂上议论纷纷。
朱元璋听到群臣的议论也心生狐疑,纵使自己御驾亲征,也不见得能力挽狂澜,更何况是从未上过战场的朱标!
“无兵无粮无饷无火器。”
“标儿,你给咱交个底,你有几成把握?”朱元璋侧过身子,试探地问道。
朱标苦笑一声,心中想到:“唉,早知道就不接这活了!天崩开局。”
老朱开局还有一只碗,到咱自己这里,碗都没了,装备全得靠自己了。
“标儿!”朱元璋又轻轻喊了一声愣住的朱标,宽慰道,“标儿若无把握,咱就再想其他的办法。”
朱元璋自然知道一个十五岁的孩子面对这样的绝境又会有什么办法。
即使朱标真的要亲征,自己也决计不会同意的。
刀剑无眼,万一标儿有什么闪失,自己的皇位谁来继承?
因此朱元璋的试探性发问也是想让朱标知难而退,不要以身犯险。
“儿臣有十成把握!”朱标胸有成竹地说道。
丹陛下的群臣又是一片哗然。
大臣们只是以为是太子在哗众取宠,待心里害怕后就自然辞了这个重任。
那成想,太子殿下是在玩真的!
“咣当”一声,朱元璋手中的玉杯掉在了地上,一直沿着台阶滚到大殿中央才打住。
“可是……”朱元璋微微跺了跺脚,正要说些什么。
“父皇,儿臣定不辱使命,为徐达军队解围,擒拿元主妥懽帖睦尔,全胜而归。”
朱元璋本还想着朱标知难而退,自己借坡下驴,给个台阶,再想个其他的法子。
让标儿只身赶赴战场,妹子还不得和自己一个月不说话。
看着胸有成竹的朱标,又回想起朱标前些日子关于分封诸王精辟的见解,朱元璋看着只有十五岁的儿子,心中莫名对朱标有了十足的信心。
“陛下,不可。”一脸惊恐的刘基出言阻止道。
“那可是血淋淋的战场,刀光剑影,流血漂橹。太子殿下贵为储君,怎能冒这么大的险。”
朱标向刘基投向感激的目光,坦然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本宫既然应下了,刘中丞就勿要多言了。”
刘基见朱标心意已决,也就不好再行劝阻了,默默退回文官队伍中。
“标儿,有甚需要,尽管和咱提,咱全力支持。”朱元璋已经做好倾尽一切支援的准备。
“父皇,儿臣只需刑部、大都督府、宝源局全力支持儿臣即可。”朱标沉默片刻说道。
“刑部尚书周祯、大都督府都督毛骧、宝源局主事张宗德听命,着你等全力辅助太子朱标,如有违抗,定斩不赦!”
“臣遵旨,臣等必将全力支持太子殿下。”刑部尚书周祯、大都督府都督毛骧、宝源局主事张宗德跪下领旨。
“标儿,何时可以出征?”朱元璋紧紧绷着脸问道,“十五日可够?”
朱元璋自知徐达被围困一天,形势就愈加危急,但他也不想给朱标太大的压力,故将时期宽限至十五天。
“七日足矣。”朱标想都没想,脱口而出。
话刚说完,朱元璋和群臣都当场愣住原地,心中暗想:“从整军备战、修缮火器,再到筹备粮草,七个月都不一定足够,堂堂七天,简直痴人说梦。”
“标儿,军令如山。”朱元璋皱了一下眉头,强调道。
“儿臣明白,若未按期完成,儿臣甘愿受军法处置。”朱标仍不动声色地说道。
朱元璋只得无奈地点了点头。
“父皇,那儿臣先行告退。”朱标躬身拜道。
“去吧。”
朱标转身出殿,在马上要迈出门槛的时候,蓦然回首,一字一句地说道:“父皇,若儿臣得胜归来,还请父皇务必依儿臣一件事。”
朱元璋听罢哈哈大笑:“莫说一件,就是百件千件万件,咱都依你。”
朱标凌然道:“儿臣凯旋之日,便是父皇同意儿臣预政之时!”
“应允了!”朱元璋爽朗的声音回荡在奉天殿内。
在一众大臣和瘫坐在地上的李善长的不可置信的目送下,朱标大步迈出宫殿。
朱标抬头远远望向定西的方向。
徐叔叔我来了!
妥懽帖睦尔,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