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青浩看了一眼林鹤身上的赤玄制服,阴阳怪气地说道:“这不是林鹤大少爷吗?这两个铜章不会是你的同僚吧?”
林鹤眉头一皱,向一旁的同僚低声问道:“怎么回事?”
秦阿德正要说明情况,却见薛青浩面容扭曲地咆哮起来:“他们想杀我!他们刚才拔刀了!他们想杀我!”
说完这话,他立马安静下来,阴恻恻地说道:“林鹤,你说怎么办?”
“是他先侮辱薛姑娘,我……”
林鹤伸手止住了秦阿德的辩驳,他大概能猜到怎么回事,对方估计使了点阴招刺激阿德先拔刀,这样就有正当理由反击。
唉,阿德有些冲动了,不过换做自己,恐怕也不会比他好到哪儿去。
但是,现在不能让阿德说下去了,否则就坐实了他对薛青浩先动手的罪名。
林鹤尽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思考了一下对策,说道:“这里是明月楼,你光天化日之下对薛姑娘图谋不轨,是何居心?”
“呵,你有证据吗?”
林鹤看了一眼周围,平静地说道:“诸位皆能作证。”
人群中的嘈杂声霎时间放大,你言我语的讨论声此起彼伏。
一个是满脸煞气的纨绔,一个是弹奏一绝的美人,人心所向在何处,自然明了。
秦阿德想说的和林鹤说的是一个意思,但不同的人用不同的话说出来,效果也就不一样。
见此情形,薛青浩面色铁青地说道:“他们对我动手了。”
“你有证据吗?”
“你……”薛青浩哑然。
“林鹤,你是铁了心要和我作对是吗?”
是你和我作对还是我和你作对,林鹤心里不悦,不过转念一想也正常,天下纨绔有几个不是这种思维?
“作对?我只是就事论事而已。”
薛青浩沉声说道:“我大哥是沅乡候,是扬州卫左将军,你,想清楚后果。”
最烦这种谈身世的人了,我“师父”还是柳神捕呢,我说过吗?
“什么后果?我明月楼有天工阁,藏书阁,六扇门,对,也有扬州卫,怎么,沅乡候可以只手遮天吗?”说到后面,林鹤暗运真气,做出类似扩音器的效果。
周围的群众再次一片哗然。
一旁的秦阿德和王国安以及刚才还忧心忡忡的管事均是心里一惊,暗道:林鹤(少爷)竟然这么……能说会道?
被架在道德的烧烤架上的薛青浩呆了片刻,脸色是青一下的紫一下。
但他忍一时越想越气,退一步越想越亏,从小养尊处优的他何时受过这样的气,上一次在鹿离山还好,只有自己的扈从,丢脸也就算了。
这一次,大庭广众之下,如何能退?
必不能退!
自己可是沅乡候的亲弟弟啊!扬州城内,除了楚家和柳承志,谁能惹我?
林家只不过是个经商的,会是使一点小手段罢了,什么天工阁、藏书阁,不过是幌子而已!
越想越气,越气越想,薛青浩本来就没多少理智,现在全都抛诸脑后,只剩下一个念头:
不行,不行,我一定要让他当众受辱,否则难消我心头之恨!
“林鹤,耍嘴皮子我不如你,但是你知道的,真要说下去我也不怕,我现在给你一个机会,你敢决斗吗?”薛青浩青筋暴起,形如恶鬼,吼道,“在你明月楼的龙门台,敢吗!?”
“有何不敢?”林鹤平静地说道。
“林鹤,别冲动!”
“没事。”
眼中闪过一丝暴戾,薛青浩狞笑道:“好!既然你占了地利,那我要个人和不过分吧?你就和我的护卫比试如何?”
“无耻!”四周之人都在心里说道。
正好,我想检验一下最近的修行成果,这个黑衣人看起来是个练手的好对象。
林鹤没有犹豫,颔首道:“好。”
“林施主……”
“林鹤……”
“鹤少爷……”
林鹤伸手打断众人,道:“相信我吗?”
秦阿德怔了怔,想到刚才林鹤说得对方哑口无言,便有一种没来由的感觉——林鹤会嬴的。
没有过多思考,他脱口而出:“相信!”瞬间又在心里反悔,不是,那是照我境的高手啊……
“相信就对了。”林鹤没给秦阿德改口的机会,拍拍他的肩膀,转头对妙心说道:“他针对的是明月楼,所以我必须应战,还请妙心大师做个见证,以及,护好大家的安全。”
妙心看出了一些林鹤的深浅,颔首道:“阿弥陀佛,小僧知道了,林施主一切小心。”
林鹤又对薛青浩说道:“你们要是输了,此事作罢,也不可再报复在场任何一个人,尤其是薛姑娘。”
薛青浩眯了眯眼:“好。”
至于是不是真能做到,只有他自己心里才清楚。
随后,他又冷笑道:“林鹤,如果你输了呢?”
“你想怎么样?”
“跪在我面前,大声说你错了。”薛青浩的眼神如结寒冰,透着阴冷与深恶痛绝,道,“还有,告诉大家你只是个私生子。”
搞我心态?
换做之前我还有些介意,但最近的生活,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温馨。
不过,你是真的让我很想杀了你……
林鹤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好。”
“林鹤……”秦阿德觉得事情闹得太大了。
林鹤附在他耳边,低声说道:“无妨,我本来就和他有仇。”
“啊?”
林鹤正打算离开去龙门台,又想起来管事只说了对方是沅乡候府的三少爷,自己到现在都还不知道对方的名字,于是问道:“对了,你叫什么什么名字?”
杀人诛心啊……
薛青浩闻之一愣,嘴巴半张,但如何说得出口,就好像自己是个无名小卒,他是故意的吧!?
秦阿德也是有点懵,刚才你不是还说你们有仇吗,怎么连名字都不知道,又骗我,想让我不要放在心上,林鹤……
只有管事明白,自家少爷是真不知道才问的,于是附在林鹤耳边低声说道:“少爷,他,他叫薛青浩。”
薛青浩,青天浩荡,白瞎了这个名啊。
林鹤摇摇头,眼角自然地流露出惋惜与厌恶交织的复杂情绪,不再多言,转身往楼梯间走去。
瞧着林鹤那意味不明的眼神,薛青浩的心头火是蹭蹭蹭地往外冒,以至于浑身剧颤,体如筛糠,如同一个失控的精神病人,气急败坏地吼道:“崔剑,废了他,废了他……”
黑衣男子苦笑道:“少爷,我尽量。”
唉,你是不怕,但我要废了他我可能也废了,侯爷又不会为了我和明月楼闹僵……
不得不说,遇到这种事最难的还是这些手底下做事的人,如管事,如崔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