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曦云公主像是想起了什么，垫垫脚尖，向后方张望一番。
没有见到熟人的她抿了抿嘴唇，一脸疑惑地问道：“楚大人，柳神捕不在吗？”
“柳神捕常年闭关，恐怕还不知二位殿下已至扬州。”楚宫答道。
其实他去找过柳承志，但柳承志不假思索地拒绝了到荻枫渡迎接船队，还嘱咐他一定要告诉誉王自己在闭关，他搞不清状况，只好按柳承志交代他的话来说。
听闻此言，曦云公主巧笑嫣然地望向同胞哥哥：“誉王哥哥，我想去六扇门。”
誉王嘴巴微张，正欲说些什么，又想起父皇嘱咐过的话，颔首道：“好。”随即看见妹妹盯着自己，心慌了几秒，接着补充道：“劳烦楚大人替曦云准备一辆马车。”
是咯，两人都是初来乍到，曦云找不到六扇门在哪……誉王抬手抹了一把不存在的冷汗，不知道为什么，外表甜美的曦云盯着自己的时候，心里就是会有点发慌。
公主为什么要找他……不明所以的楚宫唤来早已准备好的马车，华盖如荫，窗缎如花，这辆金丝楠木做的豪华马车比起皇室御驾也不遑多让。
目送着曦云公主在贴身宫女的陪同下登上马车，马车在四匹高大骏马的牵引下渐渐远离，誉王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柳神捕又有的头疼了……
……
六扇门，志远堂。
林鹤酝酿了许久，一副想说又不敢说的模样。
“但说无妨。”
“卑职想了解一下，誉王为何南下？”
高坐在主位上的柳承志放下了手中的画笔，抬头望向越来越熟的铜章：“你为什么会这样问？”
正在堂下缓慢踱步的林鹤摩挲着下巴，一边思考一边自顾自地念道：“我昨天到藏书阁查阅了一下，大乾开朝至今数百年，逍遥府的机缘一直都掌控在金陵孙氏的手上，然后简单分析得出，其中大概是有三个原因。
“第一点是显而易见的，这逍遥府有修为禁制，只能是负岳境以下的人才可以进入，孙氏的优秀子弟人才辈出，修炼的霸王心法又在照我层次颇具优势，因此他们在洞府内的战力算是数一数二。
“第二点嘛，孙氏老祖位列天榜第十，虽然只是天榜末流，但在邪魔外道被压制的情况下，也算绝顶战力，能够护下小辈得来的机缘。”
只是天榜末流……柳承志嘴角抽了抽，心想话这么说是没错，但我都不敢这么用词，你这小子说起话来还真是没负担啊，天榜末流那也是明面上的天下第十啊。
林鹤没有注意到他微微变化的表情，反而是停下脚步，充满自信地开口：“而第三点，我认为是最重要的，也是前两点能够顺理成章的原因，逍遥真人虽然是上古一等一的大能，但他留下的逍遥府机缘其实并不算绝世宝物。
“我翻查过，历代现世的灵丹妙药，机关宝藏，功法秘籍，神兵利器，放在天下散修的眼里可能会引起一番厮杀，但还达不到世家大派也争相抢夺的层次，所以这才是金陵孙氏能保住每一次在逍遥府的收获的根本缘由。”
听完林鹤的分析，柳承志不见情绪地说道：“对于世家大派而言，逍遥府确实就相当于一个周期很长才能打开的藏宝库，宝库里没有逆天改命的东西，他们自然就顺水推舟，也算卖了孙氏一个人情。”
观点得到肯定的林鹤不再犹豫，再次问道：“所以，皇室这一次为什么要到扬州来插手这件事？”
这是他第二次问这个问题，只不过上一次问的是“誉王为何南下？”，这才有了刚才的对话，现在算是说得更明白、透彻了。
在林鹤的视角里，林南山知道的模模糊糊，自己也只是有一定的猜测，所以这才找到志远堂来，柳承志是他认为最有可能知道答案的人。
要知道十大世家为了限制皇室的发展，双方就达成了一个隐性的共识——皇室不可出神都，而六扇门便是基于这个共识而诞生的产物，充当皇室手下的利刃，监管天下。
当然，六扇门发展得过于顺利，其中自有弯弯绕绕，不是完全掌控在皇室的手中，幸而六大神捕明面上都是志同道合的正义之士，世局才能相对安定。
而现在誉王出神都、下扬州，意味着这是天大的事，林鹤嘴上说着离自己太远，实际上心里奇痒无比，这不，既是查资料，又是问大佬的。
感受到林鹤灼热而有温度的目光，柳承志盘算着要不要告诉他。
其实在他看来，林鹤已经可以算作是自己的关门弟子，只是差了个名头而已，这种高层次的话题，他想知道的话，说说也不是不可以。
“我看你这模样，应该已经猜得八九不离十了吧，这一次逍遥府现世，可能会出现改变当今天下局势的东西。”
果然是这样……
“所以您知道是什么？”
柳承志继续说道：“甲子前逍遥府现世，进府之人传出消息，甲子后、也就是这一次的机缘便是逍遥真人仗之破碎虚空、白日飞升的绝世神功。”
破碎虚空，白日飞升！
听到这八个字，林鹤訇然一惊。
首先想到的是，自己身处的这个世界难道类似于修真小说里的下界，那可不妙啊，按照通俗故事来讲，这种下界通常会受到什么域外天魔的侵袭，飞升到上界后也容易被当成牛马来使唤。
随后又意识到自己太过杞人忧天，天塌下来还有那么多高个顶着呢。
紧接着他又想到，如果有破碎虚空的先例，那是不是证明自己或许还有回到地球的希望？还有机会再见到自己前世的父母？或许地球和此方天地就类似于三千世界的概念……
心中思绪纷呈，林鹤沉默了片刻，又问道：“那其他世家大派呢？这种绝世神功，难道他们没有觊觎之心吗？还有，柳神捕你……”不眼红吗？当然这几个字没说出口。
柳承志笑了笑，不厌其烦地解释道：“你不是说过吗，学我者生，像我者死。临渊三境的修行涉及天道法则，不到万不得已我们是不会走他人之道的，所以逍遥真人的传承对我们来说并非致命诱惑，无非是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逍遥虽然走的是独行逍遥之道，追求自由与超脱，但他实际上出自道门，所以对这逍遥传承趋之若鹜的应属道门。
“三百年前，道门分家，太极两仪宗将宗门搬迁到了光明山顶，常年不问世事，他们的修行之法另辟蹊径，已经脱胎于道门本源，对逍遥传承也没有什么想法。
“身为正统道门的玄天观则是与皇室交好，进驻神都，如今成为了皇家道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