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余没想到的是，就是来百工院学个技能，还要被这老头摁头发誓。
要说是神朝百工院防止修士谋取其他手段的新规，他是不信的。
毕竟这誓言充满着满满的恶意。
“大乾神朝，武兴帝二十五年，五月十二。”
“我顾余立誓，刚刚说的都是真的。若有违背，不得再用兼修之艺。”
哪能知道长生跟劫数谁先来呢...
待我实力超过你，你还能管的了我。
觑了一眼面前这位不修边幅的老儒修，修为浑厚看不透...
不过顾余心下就是不服，这才吐槽着...
“并且你还要说，那两句话你已经送给林苍城百工院使宋远观大人了，也必定不复外传。”
老头子捋了捋下巴的凌乱胡须，一副高深模样，嘴上还认真补了一句。
心下气的发抖，这腐朽的老儒修，太蛮横了。文抄公当不了，就要当强盗。
前脚把自己同样道途的老伙计裁员了，后脚就逮住自己干起违心的事。当就当了，还要让他发誓。
没奈何，这邋遢老头是个百工院使，那是形势比人强。
顾余撇了撇嘴，照着补充的立了誓。
待流程走完，这老头才笑了起来，语气带着抱歉：
“实在也是没办法，最近百工院也是风声鹤唳的。还是得让你立誓，这才保险一点。”
你个糟老头子，你百工院裁员跟我这立誓有什么很大的关联吗。顾余低眉拱手，心下不服。
见顾余恭敬拱手连连点头，看来就算闷头，对长者的姿态还是有的。宋远观嘴角露出一抹笑容，拿出两枚玉石递给了顾余：
“唯独武者可选的兼修之艺暂时也就这两个了。”
“一是炼器，一是寻脉，引入血气，小余兄弟要能全部点亮。就算作有两个技艺天赋了。”
与世交长辈一样，拍了拍顾余的肩膀。跟前面的强盗行径判若两人...
接着对着门外两个仆役招了招手：
“刚刚这小友说的，都听到了吗？”
“匠者厚德。勘大道开百工，为生民立万物。”
“去给我制个照壁，用灵石嵌上这几个字，到时放在百工院入门处。我要那种大道长夜时，也能看到百工院这照壁亮眼...”
刚要转头，突然手上又是一招，低眉思索了会儿，转头望着顾余，又强行改了两个字：
“老朽觉得吧，这匠者厚德不太对，毕竟有些人心思腌臜的很。”
“这样吧，改成远观厚德，毕竟登之远观，才能感受如此厚重德行...”
到这，两个仆役兴奋告退。
顾余却听的嘴角抽了抽，说的这么好听，真的不是给自己继续夹带私货吗？
他要是掏出来横渠四句送他，不得跪下认自己作干儿子。
正这会儿，手上两枚玉石，也是全部点亮。
见此情形，老头眼中闪过异色，这才笑着拍了拍肩膀：
“本来嘛，不论是哪里的修士，在林苍百工院记名，就需要每年上交州郡定额的。
“即使是如此，也是没必要为修士补齐兼修条件的，只是让人知晓自己可以修这兼修技艺便是。条件自让他们去凑。”
“不过一来，小余兄弟是武者...”
“这二来，刚刚小余兄弟对老朽那么恭敬，不帮你入门，倒是不好意思了。”
“你且随我来，我给你补齐那兼修技艺的条件。”
拍着顾余的肩膀，径直领着出了正门，便往东南方向的一角走去。
路过正中高耸入云的楼阁，顾余转头看了看窗棂内的情形，暗暗惊诧。
外头是冷冷清清，高耸的楼阁里面却熙熙攘攘。
可以看到术修儒修来往，只是不知楼上情形。
正转头不再去看，又听闻哭声。
有修士拖着几个老儒修，不顾嚎啕，径直从阁内出来...
顾余也不疑问，毕竟只是来学兼修之艺的，也不是来发慈悲的。
继续跟着宋远观向百工院东南角走去，到得一处比较低矮的三层楼阁。
与刚刚在正中看到高大楼阁里的井然有序相比，这楼阁虽然占地也挺大的，但这里面就像个加大号的杂物间。
“小余兄弟是老朽在这林苍城这十多年来，头一个见到能兼修的武者...”
宋远观捋了捋胡须，语气感慨。
“嘶~为何？武者是不是比较危险？”
顾余径直问着，想起神朝的抑武的，自己露头会不会麻烦。
到现在，宋远观对他的态度，也不像是厌恶他这武夫的感觉...
“无妨无妨，都十多年前了。想来小余兄弟现在肯定是不用担心的...”
说完，低低一笑，并不过多解释。
不都是武兴帝的时候吗？前后还有抑武的差别？...顾余细细想着。又想起宗武宋氏，还不知道那是哪一年的。
继续跟着，向里走去。
老者不时弯腰，又或者驻足挑拣。
一次又一次，总共递给顾余三枚道简。
接着向别处绕去，一边缓缓道：
“匠祖有德，传下的百工之法，是没有品级之分的。
“这寻脉师，便是武者的第一个兼修技艺，与武道体魄修为极为契合。”
“这第一道，是十多年前修订的《灵脉宝鉴》，你可按照其内记录，辨别灵脉品阶。”
“这第二道《脉术》，是搬山断脉之用，若无人手，也不需凡俗工具。
“第三道《勘脉法》，是寻找灵脉之用。”
接过道简，顾余连连点头，记在心上。
转而跟随者踏上木梯，到得二楼。
宋远观左右逛了一遍，挑挑拣拣，这才递给顾余两枚道简，间杂几张帛画。
“小余兄弟既然两样技艺都学的话，可算是有契合搭配。”
顾余连连点头，毕竟一个挖矿一个打铁，他觉得也是如此。
谁知宋远观却话锋一转，令自己陷入沉思：
“上头并无定额每年上供灵矿，但你既已记名百工院，上头或者仙族需要用你的时候，会征召你...”
“虽说灵脉资源有颇多用处，又是契合，但总得离族，难免保不住族人，小余兄弟可要斟酌。”
说罢，也不转头，而是继续前行。
语气淡然，倒让顾余感受到善意。
沉默许久，自觉必须把家族子孙都扶起来，也需要这个能有稳定收入来源的兼修技艺。
毕竟，要打铁就需要材料，不挖矿就得掏钱买材料。那清源的后辈，如何沾光呢。
见顾余许久也没有异议，宋远观这才点点头，继续道：
“刚刚给你的第一道，是《道器真解》，记载必用之物的铸造法等内容。”
“不过若要铸各种灵器，需要打造图才知具体，这个老朽帮不到你，只能自己积累。”
“那几道帛画，是你这开脉境炼器师可以打造的上头定额”
“但你只能用于上头的定额炼器，不可自用。”
“每年年关之前一个月内，需足额上供十把。若不上交，罚没家资，甚至可能灭族...”
顾余暗暗咋舌，这么狠，他还没赚灵石，就得掏出材料上供定额。
仿佛知道顾余会惊讶，宋远观也不回头，径直解释道：
“小余兄弟也别觉得每岁灵贡繁重，待你学成，出了这楼，你就知道好处。”
“这另一枚道简是纳火诀。”
“需要注意的是，炼器师会因为火种的优劣，也会导致有失败几率的。”
“老朽也只能给你找炼丹师，挑个勉强能用的有源火种了。”
接着，不知哪里掏出了一个又一个通身墨色的锤子，示意顾余放进储物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