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学到初中,我去学校路程也更近了。从原来每天步行九分钟,缩短到六分钟。这原本是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可偏偏我的表弟,念上和我一样的初中。这也曾经让我一度“抑郁”,毕竟没有谁家的熊孩子喜欢被父母拿来与别人家的孩子做比较。
我的表弟就是别人家的孩子,不仅从小就成绩优异,而且听话懂事,最气人的是个子还比我高。说是表弟其实也就比我晚出生三个月,所以我和他也是同龄人,从小就玩在一起。
简单介绍一下,我奶奶和爷爷共有三个孩子,我爸排行老二,也是两位老人唯一的儿子。所以我有两个嬢嬢,表弟就是我小嬢嬢家的孩子。从小两家住的就近,后来我爸挣了点钱,这才搬到城镇上住了。
按照老一辈的思想,家业传男不传女,所以我爸在整个家里,还是有些话语权的。加上早年间下海经商,所以作为我爸独子的我,从小生活还算优越。大概在2000年左右吧,那时候我爸就已经给我买了游戏机,直到现在我都记得,游戏机打开时广告语——“小霸王其乐无穷啦!!”
用我爸的话说“我儿子命好,这辈子不用愁吃穿。”
现在想想,这其实在我懵懂的记忆中,早就埋下了祸根。
正是在这样的环境中生长的我,从小惹祸不断,家里也没少花钱平事。也正是因为这样优越的环境,我妈一直拿我和表弟去比较,每每听到我妈的碎碎念,我就脑袋涨得像炸开一样。
不过幸好,初中分班的时候,表弟在一班,我在二班。不然我妈又要唠叨我了“都是同一个老师教的,怎么你弟成绩能进前十,你在倒数第十。”
当然,我那时的成绩也没那么夸张。初一(1)班大多都是些成绩优异的尖子生,二班相对会薄弱一些,剩余的两个班就不用想了,毕竟整个初一年级就四个班。
刚分班那会儿,我还是忧郁的小黑皮,成绩一般长得也一般。班主任储老师,便把我安排在第三排,可能是考虑到身高问题吧,反正我在她手上基本都是坐在前三排。就这样搞了一学期,成绩从班级中游一下划到班级前茅,数学成绩更是离谱的考了个全年级第一。
当我拿着试卷回家的时候,我妈还一度认为我作弊,直到我跟她说我是班级第一,她才欣慰地表扬一下“这一年明显懂事了,也没听说学校叫家长,有进步!”
最离谱的事情,那一次考试号称“大摸底”,出卷子的刻意加大了难度,以至于一班的不少学生,数学成绩都在及格线徘徊。我考了班级第一的事情,居然被一班的班主任,拿来现身说法,据我表弟传回来的原话是这样的——“你们这次考得不错嘛!连二班考第一某某的都不如,你们走出不要说我教的,我没有你们这样的学生。”
我听到这话的时候,不禁一阵牙疼,这是在损我还是在表扬我呐?
总之,那段时间,我亲身感受到来自学霸的技能加持,连带周围人看我的眼神都不一样了。曾经的一个小透明,一下在年级中成了“风云人物”。真的学渣都能跑过来跟你问题,那种滋味,真的让人无比回味。
我的性格也在那之后慢慢变得开朗起来。
曾经我最不愿看到的那个女生,再次看见她,我也能再次坦然面对了。
我不知道,这算不算早恋,或许那只是懵懂时期,最纯粹的喜欢吧。这件事至今,我都作为一个不能说的秘密保守到现在。
小兰,她是我小学四年级、五年级的同桌,记忆中她小时候就特别开朗,皮肤白皙,在阳光下格外好看。她和我以往的任何一个同桌都不一样,她身上总会有一种清香,性格好成绩也好,最特别的是她很好相处,不像那时候的班花,冰冷傲慢。
后来熟络了之后,放学后她会和我一起坐上我奶奶三轮车,一起回家(顺路)。我也会经常跑到她家找她玩,一起捉迷藏、一起玩水泥,还会经常欺负她,惹她哭,然后再去做鬼脸哄她开心。她也从来不生气,哭过笑过也都好了。直到有一次,被她爸发现她哭了,跑过来狠狠批斗了我一顿。这件事,直到她后来和我表弟在一起,她还念叨了好久。
小学六年级分了班,我在一班,她在三班,至此交流就少了好多,尤其是我变成“独眼龙”之后,我的天空一下子就暗淡了。
随着小升初,奇妙的缘分又回来了,我俩居然又上了同一所中学。尽管她在三班,我在二班,可我仍然没有勇气去和她讲话,即便我的成绩越加优异、性格也随之开朗不少。可始终有一道无形的墙壁,阻隔着我面对她。我也自始至终迈不出那一槛,哪怕远远地看上一眼,也生怕被她发现。我俩保持着奇怪的默契,从无话不谈的好朋友,变成擦肩而过的陌生人。
也在这时候,木子出现了。
初二上半学期,有新生转到我们班级。储老师没有按往常调换座位,而是突然奇想让一个成绩优异的学生,和一个成绩平平的学生搭成同桌。木子就在这个时候被安排坐在我的前面,我便开始关注这个奇怪的女生了。
我问她“你怎么叫木子啊,好像日本人的名字。”
她却笑着反问我“你跟我一个姓,你的姓拆开是什么?”
“原来,八百年前是一家!”
“去去去,少攀亲戚,我跟你不熟。”她略带噘着婴儿的嘴唇,表现出一脸嫌弃的模样。
我也不害臊,贫嘴道“除了姓,名字咱俩也差不多。你叫李木子,我叫李木杨,听上去是不是就像一家人?”
她一脸好奇“你不是叫李杨吗?怎么又叫李木杨了!”
我则一脸鄙夷“教别人疯狂英语的还叫李阳呢,你分的过来?还不是为了让你好区分。”
那时候班上除了我以外,还有一个同学也叫李炀,只是她的性别是女,“炀”和我这个的“杨”同音不同字。为了区分,同时为了方便老师上课点名发言,最开始时老师会喊“男李杨“、“女李炀”,可是怎么听怎么觉得奇怪。
后来不知道哪位取名鬼才,最先叫出了“李木杨”、“李火炀”,老师和同学便开始叫顺口了,我也慢慢接受被迫改名的事实,之后绰号的出处也大多源于此处,木头、木头杨、李木头。当然,这还不是最离谱的,升到初三的时候,一个留级生也叫“李扬”,不偏不倚就在我们班,一时间班上有三个叫“李扬”的。
初来乍到的任课老师,不明情况,点名发言的时候,周遭同学便发出一阵嘲笑般的喧闹声“有三个“李扬”,老师你叫的是哪一个!”
至此初三一班,李木杨、李手扬、李火炀成了初三一班最具特色存在。现在看来那些给孩子取名子涵(梓涵、紫涵)、雨曦(宇熙、语夕)、禹城(雨辰、宇成)的家长,好像也挺有特色,都想一块儿去了。
那时候的木子一点也不像个女生,留着过耳的长发,穿着也偏向于宽松的牛仔裤和T恤。只要不在学校,还会佩戴一些链子饰品,活脱脱一个假小子,一点也没有女孩子的样子。和小兰不同,木子的开朗偏向于豪爽,性格里面更多的是调皮。
她跟我说,她最喜欢看《火影》还有《名侦探柯南》,我在惊讶于她喜欢的东西和其他女生有所不同时,也会去分享一些我所喜欢的东西,比如那段时间我特别沉迷的《我为歌狂》。
“你也喜欢?楚天歌和叶峰,你觉得哪个比较帅?”
“我觉得我比较帅!”
“矣~~~”
“你这什么表情!我还是喜欢麦云洁多些,毕竟我是男的,喜欢女的才正常。”
“嚯嚯,那你有喜欢的人嘛?”
“麦云洁啊!”
“现实中,谁说动画了。”
“没有,老师不许我们谈恋爱。”
“喜欢就是谈恋爱吗?你好傻!”
“你才傻呢......”
与木子的日常,总是特别的短暂,也总是特别的开心。每天早上一到教室早能发现,她已经在座位上了。每晚放学在校门口分别,一个向南,一个向北,总感觉第二天便再也看不见了。我发现有些喜欢她,喜欢和她独处的时间,但储老师说现在是人生中很重要的阶段,一定要打好基础,不要分心,更不能早恋。
我好纠结,但也就纠结了一天。第二天我一早就去了学校,在路过经常去的那家包子铺门口的时候,特地又多买了一个包子,装在书包里。
清晨的空气特别舒爽,天边还是蒙蒙亮。教室门还没开,我就坐到教室门口前的台阶上,取出书包里的包子啃了起来。
没多久便看到木子的身影。
“来了?吃早饭了没?”我边啃着包子边跟木子打招呼。
“没呢,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每天都要起好早,不然骑到学校就要迟到。”
我便将另一个包子随手丢给她“吃不下了,你吃吧。”
“真好”她满心欢喜地接过包子,便啃了起来。那一刻我觉得我也好开心,她让感觉到人生中不曾体会“惊喜”,那是礼物所不能代替。
在她吃包子的时候,我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她。
“你看我干嘛,我脸上有啥东西?”
“没,想跟你说个事!”我有些犹豫,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不吃了!”
“啊?”
“你是不是想向我借钱,用包子来贿赂我。”
“靠,我晕!想啥呐,我是那种人吗?你第一天认识我。”
“喔,那也是,那是你说吧”木子继续啃着包子,仍是一副大大咧咧的状态。
这也让我不禁胆子大了几分,但心里依旧有些惶恐,毕竟这样的事情第一做,没什么经验。
反观木子似乎也注意到我不正常,眼神中突然多出了几分恼羞成怒,确是相当可爱的那种,至此我也没有什么顾虑,放心大胆地开口“木子,做我妹妹怎么样?”
听完,她好像也松了一口气一样,爽快回答“好啊!”
“啊!?”我当时有些愣神,这就完了。
“我以为你要说什么,哥哥!”
她用的我们当地方言讲的“哥哥!”,我觉得当时我的心都化了,从小到大都没听到有人喊我“哥哥”,没想到在步入中学时代,居然多出了这么一个古灵精怪的妹妹。
我不记得那天上午上过的所有课程,只记得上课时,一上午都盯着前面那人的后脑勺,她的头发真的黑得发亮。
哦,对了,木子跟我是同一年出生,我俩的生日只相差两天。
我逐渐开始接受多出一个妹妹的新身份,我会关心她饮食起居,会给她带最喜欢阿尔卑斯糖,但凡那时候超市里能买到的口味,都会买回来带给她。以至于有时候在学校里,在课间我俩也不太避讳,就像真的亲兄妹在相处一样,称呼上我喊她小木头,她则甜腻腻地喊我大木头。
可幸福来得快,去的也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