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起。
这个名字,对于在场铁血盟和罗网的刺客来说,宛若有着血脉压制般的神奇魔力。
顷刻之间,感受到长剑的杀意,众人纷纷呼吸一滞。
“这...这怎么可能?”
有人不太相信。
白起是什么人?
那可是秦国的武安君,担任秦军主将三十余年来,与六国交锋大小胜战七十有余,远的不必多说,就说十几年前的长平之战,赵人几乎家家素椁,四十万赵地儿郎的亡魂到现在都还在旷野上哀嚎。
不管是罗网,还是铁血盟众,在场的人手中的剑上多少都沾染了鲜血,被磅礴的杀意影响,听见白起的名字,刹那被剥夺了心神。
因为他带给六国人的威慑实在是过于惊骇。
黑鞘长剑插在地上,剑中的杀意四处逸散,时间和空间仿佛定格,所有人感觉自己所处的山坳被拉入了杀伐惨烈的沙场。
即便是在场的刺客大多见惯了杀伐,却也被战场的宏大和惨烈所震慑,战场的惨烈和他们所了解的刺杀不同,带来了另类的胆寒和压力,下意识的挥舞手中的长剑自卫,五感被麻痹衰弱,思维迟滞,陷入到杀意所构造的幻境中。
赵能也是如此。
长剑插在地上,散发出的杀意构造了出了幻境,类似一种特殊的领域,使他周围一定空间内的事物变得无限缓慢,接近于静止,敌人身处其中亦会被杀意印象,动作变得迟缓、思维愈发迟钝。
天地失色?
这样的场景让他有些莫名的既视感。
只不过道家天宗晓梦的天地失色,是以自己的至纯的内力覆盖到周身,使得身体周围万物会变成暗灰色,中此招者在覆盖范围内五感麻痹、衰弱,思维迟滞,而这把剑是利用杀意将人拉入了血腥的沙场,用战场上那种气势和杀伐震慑敌人,两者有着异曲同工之处。
杀意笼罩的范围很广,如同劲风扑面而至,赵能只觉得拢在自己身上的铁血衣被吹得猎猎作响,随后“杀气”如同针一样一沾即入肢体,片刻间便没入四肢百骸,让他头脑一沉,紧接着一种充胀饱满的感觉油然而生。
“嗯?”
头脑虽然昏沉,但他也感觉这些入体的“杀意”和他之前吸收光团有着相似之处,源源不断被吸入进来,顺着经脉充入丹田之中,在他全身四处游走,五脏六腑宛若要撕裂一般,不但有针刺膨胀之感,甚至如同有烈火在灼烧。
如果有镜子,他觉得自己头顶大概不断有“杀意 1”的提示浮现出来?
但夜色凄深,四周昏暗一片,不管是罗网刺客还是铁血盟众都被幻境影响,忘我的互相残杀在一起。
“我的祭剑之法还算入眼?”
盔甲人虎目迸光,覆盖着不知名手甲的手掌抬起,“只要我祭剑完成,即便是越王八剑之一,对其也无可奈何。”
“这把剑,之前不会出现,之后也不会再诞生,独具一格,但天下再也没有一把名剑与它相持!”
惊鲵不动声色,但名剑有灵,她已经感觉到了手中惊鲵的惊颤之意,眼角微挑,眸中更显冷漠。
入了罗网,本身就已经将所谓的生死置之度外,只是她也没有想到,本以为只是为罗网回收武安君被盗走的佩剑,竟然会有不速之客插手,更没想到他竟然设局引人祭剑。
“看来你今天要死在这里了。”
盔甲人面具下的眼睛凝视着眼前的山坳,夜色中再也没有一个站着的活人,他抬手一撤锁链,却发现黑鞘长剑却纹丝不动。
“?”
他心下一凛,他再度运转气力一扯,铁索锁环被巨力蹦裂倒飞回来,但剑仍旧在原地,他目光一转,抬眼看见了抓着黑鞘长剑看着他的赵能。
还有活口?
“看来你祭剑失败了!”
那个握剑的人身上虽是铁血盟的装束,但似乎是先前喊出罗网密语的人。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惊鲵瞬间察觉到了异样。
“没有剑,我也可以生撕了你们。”
盔甲人眼中杀机隐现,随后双臂一振,震得身上的甲片簌簌蹦飞,露出了近乎铜色的身躯,他扭了扭头颈,随即狞笑一声,屈膝一跃,直接对着赵能抱拳下砸。
“叮~”
一声巨声颤响,盔甲人的巨掌和惊鲵手中的长剑相撞,她的面具“崩”的一声碎裂成块,气劲震荡间散开一头乌亮的如瀑长发。
“虽说是罗网刺客,倒也是个美人儿。“惊鲵的面具碎裂,盔甲人自然也看清了她的模样,“只是世间美人再多,终都是冢中枯骨。”
身影一晃,一剑碰撞之后见不能力敌,惊鲵的身子已闪至盔甲人背后,剑尖对着他身上的多处穴位连点,惊鲵剑虽然锋利,但刺在对方身上不断发出“笃笃”的闷响,如同钝刀劈砍枯木顽石,不仅缂手还难进分许。
对方一身横炼,惊鲵完全不知道所谓的死穴和罩门在哪,见对方想要从赵能手中夺剑,她也只能利用手中的剑靠着直觉四处刺探阻拦,两人就这么身影来回闪动,剑掌交接快如鬼魅,黑暗中四处都是残影。
她的任务是取剑,没有取到剑,没有把剑带回罗网,等于说是任务失败,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那个拿着剑的罗网中人似乎是得到了那柄剑的认可,那么惊鲵觉得自己的任务也该变动一下。
名剑有灵,一旦择主就不会更改,再为它找一个主人也没有了意义,如不能带回剑,那带回掌握了剑的人也算是任务完成。
盔甲人也是想到了一些什么,眼中杀机更甚,两人仅静止一瞬,再次动起手来!
便在此时,赵能手握长剑,如箭离弦般掠向寒潭掠去!
从先前盔甲人的内息和战斗来看,他的内力和身法不俗,似乎不太精通水性,而惊鲵能够躲在被冰封的水里这么长时间,对方之前用内息搅动流水也没发现,想必这处寒潭下有暗河。
陆上逃离可能会被对方施展身法追上,入水还有一线生机。
盔甲人将惊鲵震退两步,他身法虽快,但因惊鲵的阻拦总是堪堪距离赵能几步之遥,心中烦躁难当,电光火石间陡然追之不及;随即猛地长啸一声,脚下似有滋滋声颤响,随后他的身形猛的向前一窜,带动风雷之声,身体更是摇散出残影,对着惊鲵凌空挥出一掌。
惊鲵被一掌轰得飞了出去,重重摔落在赵能身前,漫天的水花之中,容颜被披散的浓发与水波所掩,昏暗中依稀见得一张端丽的瓜子脸,肌肤酥白耀眼。
“死来!”
盔甲人口中一声爆喝,还想挥掌再前,却猛然感觉到了赵能身上的气息一变。
刹那之间,他发现自己陷入了了一副沙场杀伐的恢弘图卷。
画卷之中,千军万马,阵列森严。
有落日余晖、马鸣长啸、断肢残垣。
秋风萧瑟,铁马金戈,无数黑甲的大秦锐士,尽数展现在他眼前。
他看见了战场,看见了血与火,看见了大漠落日,看见了鲜血和尸体,看见了大军勾勒出巨大的杀戮幕布,濒死的惨叫此起彼伏,灵魂的哀嚎在他脑海里炸裂。
而在万军掩围之中,有个端坐在马背上按剑注视他的人影。
白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