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如江河!
这就是寇斐开辟的洞天。
细微的炁,如同轻柔的发丝,呈现赤、青两种色彩,交织在一起,却又毫不相干、互无阻碍的飘扬着。
终于破入虚无越衡天,成就真人之身,除却这大如江河的洞天,寇斐只觉整个人都极尽升华,不止于力量,还有身上的旧伤,就像是沉积的污垢,似乎也随着蜕凡入真,而被洗刷干净。
这种舒适的感觉,令他情不自禁,长吁一口气。
炁火瞬时蔓延全身,相比于未破七重前的星星之火,如今几乎可以用熊熊烈焰以来形容。
张开双臂,这种无法言喻的力量令寇斐感到一时半刻难以释怀的沉醉。
倒不是因为这种力量有多么雄浑,而是他打开了获得更强力量的大门。
他看到了更高处的风景,尽管无比缥缈模糊,可却令他异常的兴奋。
然而并未沉浸在这种空前的喜悦中多久,忽然有人抚掌笑道:“没想到云冲长老竟然将本门绝学神火炁流都传给了你,以一介武夫之身,成就真人,委实不易,可喜可贺。”
寇斐一凛,向来人看去。
只见其身着锦衣,面容清古,看不出年纪,也不知何时到此,寇斐竟是毫无所觉。
“阁下是?”
寇斐问道。
那人笑吟吟道:“摘星阁阁主,何守缺。”
摘星阁,太衡九阁之一。
换句话说,这位摘星阁阁主,实可谓太衡仙宗最有权势的十几人之一。
面对这等人物,等闲太衡弟子,早已躬身俯首,先行大礼。
不过寇斐却是不为所动,腰杆兀自挺得笔直,只是拱了拱手,说道:“不知何阁主有何贵干。”
见他如此无礼,何守缺眼中闪过一丝恼怒之色,不过转瞬间便被虚伪的笑意所掩盖,“你是个人才,待在藏经阁,无异于明珠蒙尘,不若到我摘星阁来,我不仅可以去掉你的奴籍,还会收你为座下弟子,对你倾力栽培。”
他一点也不遮掩来意,可寇斐却是想也不想,便断然拒绝道:“何阁主的好意,在下心领了,只不过我这个人,一向不思进取,还是算了。”
他一口回绝,何守缺面色明显一沉,说道:“你定是觉得,云冲长老替你说情,对你有救命之恩,又传你神火炁流,故而才不愿离开藏经阁。可天大的恩情,难道比前途还要重要?本座来,就是想要给你一个光明的前途,同样也是给你一个改变人生的机会,你难道甘心一辈子在仙宗做个奴隶不成?”
寇斐叹道:“未来的事,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何阁主竟然对我这么一个无名小卒另眼相看,恐怕绝不是没有缘由。”
何守缺淡然说道:“你是个聪明人,聪明人更该懂得如何抉择,本座为何会找上你,你心知肚明,也没必要非得说破。本座只问你一句,可愿到我摘星阁,只要你答应,你便是本座的弟子,从此在仙宗,无需再低下头做人。”
寇斐哈哈笑道:“何阁主恐怕是误会了,在下即使一介奴隶之身,也从未低下头过。至于成为何阁主座下弟子……在下若是在这个时候投效阁主麾下,云冲长老还不得第一个上来扭掉我的狗头。”
也不想将这位摘星阁阁主得罪死,寇斐只能将云冲长老搬了出来。
何守缺却好像没有听出来,一摆手道:“只要你愿意,云冲长老那里,我自会去说。”
这个何守缺……
怕是个缺心眼吧。
这么明显的拒绝,难道就察觉不出一丝?
寇斐无奈,只能直白说道:“我不愿。”
何守缺面露怒色。
“你说什么?”
他不是没有听清楚。
只是不敢相信。
不敢相信自己纡尊降贵,以阁主之身,亲自来招揽一个下贱的奴隶,可这奴隶竟敢如此不识抬举,更敢如此毫不客气的拒绝!
没想到这位何阁主是个缺心眼,耳朵似乎也不怎么好使,寇斐复述道:“我不愿。”
何守缺怒火到了临界点,“你可知,这可能是你此生仅有的机会?”
寇斐笑道:“未必。我清楚何阁主是因为什么,竟对我这么一个奴隶假以颜色,甚至许下那么多诱人的条件,难道何阁主就一定断定,除了您以外,就不会有他人也对我另眼相看?”
何守缺恍然道:“你是想货比三家?”
寇斐摇头道:“非也,我真正想说的是,老子不想被任何人当做工具使唤,况且你们都误会了,我能逢赌必赢,只不过是运气,若以为将我招揽麾下,从此便可以灵石无忧,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这番话,更是犀利入骨。
何守缺气笑道:“好,好!果然不是一般奴隶,可你想过没有,你拒绝了本座,将是何下场?”
寇斐没有一丝一毫的惧色,“何阁主以为人人都是贪生怕死之徒么?我不想做的事,没有人可以强迫,你问我会不会顾虑后果,我现在就可以回答你,我做事从不考虑后果,也不怕得罪任何人,否则又何至于几次三番,差点被仙宗砍了脑袋。”
他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可混不吝的痞性中,却含着一丝奸诈,“不过我还是要奉劝何阁主一句,为了我这么一个无名小卒,得罪了云冲长老,这笔买卖可不划算。您将我看做人才,想要以我生财,云冲长老,又何尝不是呢。”
为了让何守缺投鼠忌器,他只能说出这等违心之言。
果然,提起云冲,何守缺面色随即涌现一缕忌惮之色,负在背后的右手紧攥,极力压抑当场将寇斐掌毙的冲动,森然说道:“原以为你是个聪明人,可没想到,竟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蠢材,以为受云冲长老的庇护,就能得罪太衡仙宗的阁主,这是取死之道!”
寇斐有些无奈,说道:“我已经不知道说过多少遍,我真的不怕死!”
这等蒸不熟、煮不烂的滚刀肉,何守缺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威胁道:“好奴隶,走着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