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思辙很自信朝水面看了一眼,对马原礼说道。
“会有的。”
马原礼咬紧牙,抬眼看着志得意满的贾昌。
嘴上没做声,但心里已经急坏了。
小兄弟啊,不是老哥我不带你玩。咱上有老下有小的,在京城过活不容易,惹不起贾昌这地头蛇啊。
马原礼见范思辙不肯道歉,又瞧见贾昌的神色,腿软的直发抖。
他是真的怕了。
范思辙余光瞧见有个身影矮了半截,转头一看,那马原礼已经跪在了地上。
“马掌柜!你这是作甚?快起来。”
说着便要将马原礼拉起来。
可力量正是范思辙所欠缺的,也不知是马原礼太重,还是他跪的太深,范思辙怎么都拉不起他。
见那贾昌一直不说话,马原礼更慌了,连忙解释道。
“贾老板....这小兄弟其实不是我的伙计,只是半路上碰到的,他...他和我没啥关系啊。”
贾昌一听,笑的更欢了。
“原来不是伙计啊,那就是来进货的商人咯,哼。”
贾昌冷笑一声,鹰视周围的船主。
范思辙理都没理贾昌,只是半摇着头,叹道。
“今日割一城,明日割十城,然后得一夕安寝,起视四境,而秦兵又至矣。”
这话既是对马原礼说的,也是对围观的商人、船主说的。
“一味地讨好,只能助长贾昌的嚣张的气焰。大家合起伙儿,一起抵制贾昌,难道他还能把京埠港掀翻不成?”
围观的人面面相觑。
他们确实对贾昌怨气满满,可这贾昌在京埠港确实是一手遮天啊。
只有三两个不明其理的人跟着范思辙振臂高呼。
可不一会儿,就被一旁的人拉着衣袖,给拽了下来。
很快,码头上便没了声响,比之前更安静了。
贾昌对周围人的反应颇为满意,高兴的点点头,对着范思辙桀桀一笑。
“哈哈哈,你个小小的水果商人也敢和我作对,真是个不怕死的家伙。”
他从范思辙的身旁走过,猛地转身,自信满满的说道。
“你不是要让大家都合起伙儿对付我吗?我倒要看看,你今天能不能在京埠港买到一个水果!”
此话一出,周围的路人纷纷投来同情的目光。
盘发大娘轻轻叹了口气,“这位小兄弟真是有胆识,可惜在这世道,单枪匹马难成事啊。”
同行的大娘抱着大胖小子摇摇头,低声说道,“是啊,贾昌的手段谁人不知,小兄弟这次是踢到铁板了。”
码头上扫地的工人提起簸箕和扫帚,准备离开。
“诶,看他那副模样,应该是个读书人,哪里懂得这世道的阴暗啊。今天他可是遭殃咯。”
妇人拐着老伴儿的手,同情的说的说道。
“明明是贾昌欺负人,到最后怎么变成这样了。”
老伴儿见多识广,不以为意,拉着妇人离开人群,“这样的人多了去了,走吧走吧,没啥好看了。”
马原礼当然知道贾昌这话是什么意思了。
这是想把小兄弟以后的财路给绝了。
从此以后,谁还敢给他供货啊。
没了一手货源,生意是怎么都做不了。
马原礼也急了,他虽然不敢和贾昌作对,但也不想这小兄弟的京城创业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小兄弟啊,听老哥一句劝,不要太耿直了,现在去跟贾昌道个歉,赔个礼,后面生意还能做。否则,你在京城混不下去的啊!”
马原抚了抚范思辙的背,试图让范思辙冷静下来,继续劝道。
“贾昌不是我们这些小民可以对抗的。小兄弟你有才有德,不值得因一时之冲动而毁了前途啊。”
范思辙能感受到马原礼的苦口婆心,他微微点头。
“马掌柜,我明白您的好意,但有些事情,原则问题,不能妥协。”
马原礼看着范思辙,眼中闪过一丝无奈。
他知道自己无法改变范思辙的决定,但仍然不愿放弃,哀叹道。
“小兄弟啊,你这是何苦呢?退一步海阔天空,有时候,低头并不是认输,这是智慧!”
范思辙轻轻的摆摆手,直起腰,挺起胸,向周围人看去。
“今天我偏要和贾老板斗一斗。这水果,我买定了!”
范思辙的视线最后回归到贾昌身上,并且死死锁住。
贾昌还以为范思辙会跪地求饶,哭诉一番,没想到他还敢还击。
“我看谁敢!”贾昌怒吼一声。
简单的四个字如铁钉一样,将船主们定住。
“我不仅让你进不到货,还让你卖不出货。我倒是想看看,谁敢在你的店铺买水果!”
贾昌这回是真把路堵死了。
虽说水果等生鲜,基本都是用走水路的。
但也有些附近的果农或者小贩,选择直接走官道进京城,虽然量少,但是花些价钱,还是能养活几家水果店的。
贾昌虽然在京埠港有靠山,但是城门的临检他管不着。
若是让这不长眼的东西将店铺开了起来,他贾昌的脸往哪里搁。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我正当买卖,你如何阻止?”
范思辙掏出刚刚从马原礼手中借的票据,轻轻地拍在掌心,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阔步走到张船主面前。
“张老板,这是提前订的十箱杨梅和三十箱苹果,我付现钱,800两对吧,我出1000两。提货吧。”
范思辙一手拿着票据,一手摸出两张500两的银票,递给张船主。
张船主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
这800两已经是高价了,这多出200两可是纯利啊。
就算在京城,200两也可以逍遥一段时间了。
白花花的银子啊,谁不心动。
而且看钱庄的印花,还是京城最大的永利钱庄,很有保障。
但张船主心里有一颗钉子啊。
他瞥了一眼悠闲轻松、斜靠在摇椅上的贾昌,心中一震。
将伸出的手收回。
再往周围看去,几百双眼睛刺拉拉的盯着自己。
他嘴角微微抽搐,手不自觉地揉搓着衣角。
“额...这...小兄弟啊....我这...你这..这票据好像不是你的吧,这换不了啊,上面写的货主是马原礼啊。不好意思啊。”
张船主抓到了救命稻草,连忙解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