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一愣,齐刷刷的看向声音的来源。
一位年轻人慵懒的倚靠在茶团上,头上腰间无一挂饰,仅着一身素装。
微微摇头,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似乎对这壶茶有些不满。
此人便是清安县县丞、水果公子、范家二少,范思辙。
只不过没人知道这三个互不相干的名头是同一个人。
范思辙轻声自语道。
“这碧螺春,虽然香气尚可,但似乎缺少了几分应有的灵气。”
见众人看向自己,嘴角便挂起一丝淡淡的微笑。
目光在茶馆内游移,最终停留在茶艺师的身上。
“姑娘,今日店中是否还有更佳的茶叶可供品鉴?”
茶艺师保持着优雅,微笑回应。
“公子,今日我们所用的茶叶已是上等的碧螺春,不知您觉得哪里不满意?”
范思辙轻轻摇头。
“非也,非也,若这是普通茶馆,那这壶茶自然是上佳。可碧波轩作为京城名馆,应有更为珍贵的藏品才是啊。”
茶艺师点点头。
原来这位公子是这个意思。
不少文人墨客走遍大江南北,品茶无数。
今日的碧螺春,虽然品质良好,但毕竟来自江南,花上些银两,总能喝道。
但有些茶叶,需各家茶馆自行去产地采购。
不同的人家炮制略有诧异,这品茶,就是品其中的独特之意。
茶艺师起身行礼道。
“公子,请稍等。”
..
半刻钟后。
茶艺师行云流水的将黄山毛峰泡制开来,一股清新的香气随即在空气中弥漫。
庭院中的文人墨客、商贾管理皆被栗香吸引。
范思辙不动声色的点点头,掏出一张100两的银票。
“姑娘有心了,这黄山毛峰确实不错。”
茶艺师一愣。
这黄山毛峰一壶也就10两,这位公子给一百两是什么意思。
穿着简朴,可出手如此阔气。
但茶艺师讲究的是不破坏气氛,不该问的不问,不该听的不听。
她没有停下手中的活,依旧娴熟的调制着茶叶。
范思辙也未说话,只是坐在石板地上,背靠着亭台的柱子,闭眼品茶。
乔世昭趁着众人品茶之时,又开始讲解起来。
黄山毛峰以其产地黄山而得名。外形紧结如雀舌,色泽绿中带黄,白毫显露,这是其上品的标志。
毛峰的香气清高持久,有着独特的栗香,这是其最吸引人的特点。
品饮毛峰。
首先要观其色,茶汤清澈明亮。
其次闻其香,香气清新怡人。
最后品其味,滋味鲜爽回甘。
依我看,这黄山毛峰品质上乘。这碧波轩名不虚传啊。”
众人纷纷点头。
这些偏门知识,就连一旁的文人也并不知晓。
这位大人竟然说的头头是道,真是厉害。
众人刚想赞美一番,却听“哒”的一声。
只见范思辙缓缓摇头,轻轻放下茶杯,叹气道。
“这黄山毛峰,终究是少了几分口感,不似良品啊。”
众人脸上表情各异。
纷纷循着声音看了过来。
大家都说这黄山毛峰是佳品,可到这位公子嘴里,就变成了‘不似良品’。
这不是纯心找茬是什么呢?
茶馆中响起窸窸窣窣的讨论声。
“这公子是何意?黄山毛峰乃是名茶,他怎还会不满意?”
“或许是这公子对茶道有更高的要求?但黄山毛峰已是上品,他还能期待什么?”
一桌文人看不惯范思辙孤傲之色,不悦的摇摇头。
“这人怕不是不懂装懂?这黄山毛峰品质上佳,茶艺师泡得手法也是绝美,他竟还不满意。”
“真是挑剔,只有他懂茶叶吗?”
茶艺师本人也感到困惑,她对自己的手艺有信心,黄山毛峰也是她精心挑选的上等茶叶,为何这位公子还不满意。
“公子,若这黄山毛峰不合您的口味,我再为您泡一壶大红袍如何?”
范思辙端详着茶杯,“那就试试看吧。”
茶艺师并未受到范思辙的影响,反而手法更加细腻,精神更加专注。
水温、泡茶时间都控制得恰到好处。
不一会儿。
水汽缭绕,茶香四溢。
大红袍的香气开始在茶馆内弥漫。
这次就算是茶馆的老板亲自品鉴,也挑不出任何毛病了。
茶艺师单手覆掌,将大红袍推至范思辙面前。
“公子,请。”
范思辙微微颔首,接过茶杯。
随后茶艺师将大红袍分倒给众人。
大红袍它那独特的岩韵和醇厚的口感,让众人再次感到惊喜。
秃头商人咧开嘴,笑道。
“这大红袍真是绝了,这还会有人说不好喝吗。”
文人也不禁赞许道。
“茶艺师的手艺真是高超,这大红袍泡得恰到好处,绝佳,绝佳啊。”
众人不自觉的将目光锁定在乔世昭身上。
乔世昭很是受用,笑着点头道。
“大红袍的外形条索紧结,色泽乌润,带有天然的花香和果香,这是其最吸引人的特点。
其制作工艺包括采摘、萎凋、摇青、杀青、揉捻、烘干等多道工序,每一步都极为讲究。
大红袍的香气浓郁而持久,有着独特的岩骨花香。
而岩骨花香来源于茶叶生长的武夷山岩石土壤,这种土壤赋予了大红袍独特的矿物质风味。
品饮大红袍。
首先要观其色,茶汤色泽红艳明亮,犹如红宝石般璀璨。
其次闻其香,香气馥郁悠长,能感受到武夷山的岩韵。
最后品其味,滋味醇厚回甘,层次丰富。”
最后他端起茶杯,吹拂茶汤,然后抿了一小口。
“原来如此,乔大人真是无所不知啊。”
一旁的大庆文人也被乔世昭的学识折服,纷纷作揖表示尊敬。
乔世,脸上挂着笑意,眼角的皱纹都挤了出来,微微鞠躬道。
“各位抬举了,我作为北齐人,茶道自然是不比各位的。平日里只能多看点书,长长见识了。略知一二,略知一二罢了。”
哪知靠在柱子边的范思辙幽幽的来上了一句。
“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只可惜乔大人只知书上一二,不知内涵乾坤啊。”
什么!
这人是来砸场子的吗?
乔大人博学多识,众人皆承认,唯独这刁蛮小儿频频质疑。
他有何能耐?
等等!
他这句诗...
是刚刚临时作的吗?
怎么从来没听说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