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寂静的房间中，雾明缓缓将药材放入丹炉，然后仔细控制着底部灼烧的火焰。
耳边听着一下一下的捣药声响起，他略微估算了一下时间，便闭上眼睛开始打坐。
左长生紧紧盯着他的动作，大气也不敢出，他要搞明白“聚炁丹”到底是怎样炼制出来的。
自从上次从断崖那里回来以后，雾明的状态便很不对劲，过年的这几天他几乎是不眠不休地炼丹，而且每次开炉过后，都像是经过一场大战似的。
可尽管这样，雾明还是玩命一般炼制“聚炁丹”，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已经搞出三十几颗了。
同时，他的身体状况也越来越差，饭吃不下，觉也睡不着，每天就像个丧尸一样在丹房打坐，不靠近查看有时候还真不好确定他是不是还活着。
左长生看他这种状态实在于心不忍，原本还想着插科打诨，拖慢他开炉炼丹的频率，可每次都只能换来一句对方的一顿臭骂以及剧烈的咳嗽。
几次三番过后，左长生便也不敢再招惹他了。
现在想解开这个进退两难的死局，只能使用自己的老办法——用“觉明轮”偷师丹道。
只有自己学会了“聚炁丹”的炼制，才能拯救这个老顽固的生命。
于是才有了今天这一幕。
约摸着过了半个时辰，当丹炉中开始升腾起阵阵青烟之时，雾明耷拉着的眼皮终于抬起。
只见他口中低诵了几句口诀，左长生侧耳倾听半晌，将其牢牢记在心中。
“灵宝天尊，安慰身形。弟子魂魄，五脏玄冥。青龙白虎，队仗纷纭；朱雀玄武，侍卫我真。”
这咒语雾明一连念了三遍，等到最后一个字落下的时候，他忽然睁大双眼，右手锋利的指甲瞬间刺破指尖的皮肤，一道赤红色的鲜血顿时激射而出，向着丹炉宝顶的缺口飞去。
随着这一道精血进入丹炉，雾明身上燃起一层淡青色的炁。
在左长生惊讶的目光下，雾明的身体和丹炉之间逐渐形成一道宛如虹桥般的连接。
仅仅几秒钟过后，他的脸色便迅速衰败下去，差不多一分钟左右的时间，他身体开始剧烈颤动起来，终于这具残破的躯体扛不住丹炉无休止的榨取，雾明口中一道血箭喷出，灰色的丹炉上布满了触目惊心的血迹。
看到这一幕的左长生再也按捺不住，他一脚踹开丹室的大门，身影立刻出现在连接雾明和丹炉之间的那青色虹桥之上。
经过他的搅合，这道连接瞬间断裂，丹炉底部的火焰也开始明灭不定的闪烁起来，似乎随时都要熄灭。
雾明见状口中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啸，“混账！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我当然是知道，但是我怕师伯你不知道！”
现在雾明没工夫搭理他，只见他扬起右手又要对着自己的指尖下手，左长生见状瞬间将他拦下。
“长生你让开，丹火快要大成了，此时再不向炉中送气，这一炉‘聚炁丹’就全废了！”
自己的手腕被死死抓住，雾明现在几乎油尽灯枯，面对左长生的力量他根本无法反抗。
“废了就废了，我不能吃这种沾着人血的馒头。”
望见他眼中坚毅的目光，雾明只是迟疑了一瞬，似乎跟脑海中某个熟悉的身影重叠了一下。
然后他看见即将要熄灭的丹火，目光重新变的偏执和狂躁起来。
他调动起全身的炁凝于手臂，奋力低喝一声，居然脱出了左长生的掌控。
身体得到自由之后的雾明，拐杖也顾不上拿，踉踉跄跄地向着丹炉走去，可是由于身体残疾再加上透支严重，他一下子向前扑倒。
眼看自己就要钻入炉火中化作养分，衣领一紧忽然被拉直，左长生怒气不平的脸出现在眼前。
“师伯，你要炼丹是吧，好，我来帮你！”
左长生银牙一咬，舌尖顿时涌出来腥咸的血液。
他一口喷在丹炉宝顶的缺口之上，双手也顾不上滚烫贴在了炉壁之上，随着丹田之中传来一阵闷响，海底轮和脐轮一起开始转动，榨取着他身体中本没有的炁向炉中送去。
雾明见状顿时慌了，“长生不可，你身体里没炁，这样下去是会死的！”
然而此时的左长生根本听不见外面急切的呼喊，意识中一阵强烈的模糊之后，他渐渐生出了眩晕的感觉。
【九序心法·初窥境】
意念牵引清气，气入丹田，引动气息环绕，通过海底轮向上泥丸宫升起。
与此同时，他贴在炉壁上的双手冒起阵阵黑烟，一股烧焦的味道在丹室内传播开来。
随着他不断运转心法，一道若有似无的炁流连接上了丹炉内部。
没炁怎么了，没炁我不能现练么！
可他还是大大高估了自己的实力。
此时不仅是面前的丹炉，气海底部的那个大洞也开始吞噬起自己辛辛苦苦练出来的炁。
挂在仙种枝条上的脑袋见此变故顿时兴奋起来，“哈哈哈，小子，你的死期到了！”
“你气海干涸，还敢妄自引动天火勾动地水，一会儿等着心火焚身吧！”
他话音刚落，便见一个火团直奔自己而来。
大惊失色之下，祖明赶忙对着前面猛吹一口气，借着反作用力，自己的脑袋稍稍避过了这火团的袭击，可还是由于距离太近，自己的头发被点着了。
瞧见不断吹气想要熄灭火焰的祖明，左长生心中一动，练出来的炁分出一丝向着那骷髅脑袋飞去。
“哼哼，死也拉上一个垫背的，不亏！”
“疯了，左小子你他妈真是个疯子！”
他急促地骂了一句之后便来回对着面前的虚空吹气，一颗脑袋摇摇晃晃的不断在降落的火团之中穿行。
眼见就要撑不住了，祖明咬了咬自己已经酸麻的腮帮子，深深吸了一口气狠狠喷出。
强大的反冲力带着他的脑袋向仙种的另一边荡去，他目光四处乱扫，几乎瞬间便锁定了一处枝丫上挂着的乌光。
通过嘴中不断向外喷气调整方向，祖明带着自己的脑袋一下就扎进了那团乌黑色的炁之中。
这正是先前左长生杀死狗头人的时候，仙种从他尸体上提炼出来的。
漫天而降的火团追着祖明脑袋而去，然而当它们靠近乌光炁团的时候，却传来“嗤嗤”的声音，好像滚烫的油锅中滴入了一滴清水。
左长生见状微微一笑，“这玩意儿，果真是水属性的灵气！”
没有丝毫迟疑，他引动所有天火向着那团乌光坠落。
随着不断的水火相济之后，一道奇怪的乌青色的桥梁从他丹田之中升起，经过两个脉轮的加持，这桥梁越来越大，最后竟重新化作了一道虹桥，横亘在丹炉和左长生之间。
雾明在旁呆呆看着这一幕，眼中满是不可思议的神色。
“这小子......哪来的炁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