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黄府庄园去高卢公使馆路并不长,但因为战乱时期,虽然战火还未烧到租界内,但各部门对修路这种民生的事情很少有人关心了,马路上坑坑洼洼,小轿车行走在街道上像是海里的轮船一样。
白小楼坐在后座上闭目养神。
一方面的确没有休息好,另一方面他不想被打扰,在静静地思考自己一下步该何去何从。
自从去了书店后,自己的身世似乎变得清晰了,但总让他感到内心里有点不自在,他心目中的大夏先锋队不应该是那个样子。
作为隐秘战线的工作人员,不管是“小王”还是王海生都显得有点随意,根本不在乎自己的身份暴露,而且……
作为一个地区地下组织负责人所在地,该书店的警戒也存在严重的问题。
会不会是在演一场戏给自己看的?
是丁墨村还是?
甚至可能是汪如海。
政治处玩这种把戏是炉火纯青的。
如果是警察局做的,他们意图如何?
为什么没有找个借口将自己召回去受审呢?
特高课和梅机关应该不可能,毕竟江阳还在他们手中,挖空心思来套自己,不如想办法让江阳开口更直截了当。
黄虎如果说的是真的,客轮已经控制在澎岛那帮人手上,难道是东洋人做的,根本和丁墨村无关?
如果是这样,自己又如何向皮埃尔交待?
丁墨村那又得如何解释?
白小楼绞尽脑汁也没想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现在回想起来,刚穿越过来,啥事也不知道,完全凭着自己的想法瞎搞一气挺好。
现在似乎找到了组织,但组织对自己并不相信,而且又到处画大饼,表面上顺风顺水,各派势力中都占有了一席之地,但实际上又是给自己埋下了无数个地雷,无论哪一个被引爆,自己就得提前下课领盒饭去了。
到了公使馆,车门被人在外面打开。
白小楼抬头一看,吓了一大跳。
安德森全副武装,黑着脸看着他,右手还按在腰间的手枪套上。
难道自己昨天和他老婆的事情被他发觉了?
那事可是发生在神圣的告解室,不说无关人员,就算是修道院的修女也没有权力在有信徒告解时靠近。
除非……
约翰娜主动回去向她老公坦白。
这个汉斯国Bitch!
白小楼在心里用英语骂了一句脏话,硬着头发钻出了车门。
“跟我走一趟吧!”
安德森脸像冻结的冰块,看不出半点表情。
“黄助理,跟我走!”
白小楼朝从副驾驶位下来的黄虎摆了一下头。
“好咧,白参赞!”
黄虎看到安德森和身边两个荷枪实弹的洋枪队员,心里也发毛,但白小楼叫他了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
“你不能去!”
安德森看了黄虎一眼,两个洋枪队员就伸出长枪将黄虎和白小楼隔开了。
白小楼脑袋急速运转着。
西洋人有决斗的传统,安德森将自己往公使馆的小树林押去,难道是想找我决斗?
要不到时先下手为强?
白小楼灵机一动,突然站住朝着侧方喊道:
“皮埃尔先生!”
他这一惊呼让安德森和洋枪队员同时转身看去,利用这电光石火的空隙,白小楼已经将空间里的手枪塞到了裤子口袋。
“眼花了,看错了。”
白小楼耸耸肩,继续往小树林走去。
如果真要决斗,自己绝对不让公证人喊出开始就率先开枪。
真理只会掌握在射程范围内。
历史都是胜利的人书写的。
白小楼将手插在口袋里,心里踏实多了。
走进小树林后,安德森跑到白小楼前面,伸手阻止他继续前进,而跟着他过来的洋枪队员已经散开进行警卫。
都不要公证人喊口令宣布开始吗?
“白参赞,委屈你一下!”
什么?
难道你要不讲武德,直接在公使馆行凶杀人?
白小楼想先下手为强,但两只手都被人控制了,手枪也被搜了出来,甚至眼睛上也被人用黑布绑得见不到一点光线。
想绑架我?
“安德森,你要干什么?”
“到了你就自然会明白!”
白小楼像个重刑犯一样被人推着往前走,耳边传来“咔嚓、咔嚓”铁索绞动的声音,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白小楼眼睛上的黑布才被人解开。
白小楼一瞪开眼,强烈的白炽光线射得他又赶紧将眼睛闭上。
“白参赞,很不好意思用这种方式将你请来!”
皮埃尔指指会议桌旁的一个空位,朝白小楼示意他坐下。
白小楼抬眼一看,在座的除了皮埃尔和安德森,其他人没有一个他认识。
“现在人到齐了,会议正式开始!”
皮埃尔环视了参加会议的人员一圈,严肃地宣布。
白小楼心里咯噔了一下。
这在座的全是洋鬼子,为什么皮埃尔选择用大夏语宣布?
虽然白小楼知道这些租界的当权者个个都是大夏通,但自己也懂英语,为什么不用国际通用语言开会呢?
只有一种可能——
这会是专门为自己开的!
想明白了,白小楼就镇定多了,全神贯注地看着皮埃尔,一副认真听讲的小学生模样。
“我们高卢国聘请白成为我们的参赞,专门用来对接和东洋国的关系,在座的各位使节都得到过通报,而且也表示愿意委托白参赞代理你们国家全权处理关于你们国家在客轮被绑架的公民一事……”
皮埃尔话未说完,在座的参会人员都点头表示没有异议。
“现在形势出现变化,东洋国和汉斯国包括马靴国已经组成了轴心国战略同盟关系,也和大熊国签订了互不侵犯协议,和我们在座的协约国全面开战的可能性变得不容置疑,为了赶在宣战前妥善处理好客轮事件,避免船上的旅客成为第一批俘虏,我们必须以最快的速度将公民赎回,并妥善安置。”
参会的人员可能有妻女也正好上了那客轮,忍不住摇头的摇头,叹气的叹气起来。
不就是一个关于客轮被劫的分析会吗?
有必要搞得这么神秘兮兮的干什么?
白小楼情不自禁地将憎恶的眼光看向坐在末座的安德森。
“白参赞,这不关安德森的事,毕竟现在是非凡时期,在座的都是各国公使和驻外武官,万一被敌国知晓,搞出什么爆炸事件,一窝端了,我们在远东的利益将严重受损!”
原来是西洋国在淞海的公使们全聚在一起了,这就说得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