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姐听了笑道:“我说呢,香菱在钟哥儿房里,怎会到这边来?原来你这蹄子肏鬼。”
“奶奶别说,香菱、晴雯刚还真从门口经过,我还跟她们说了几句话呢。再说我这还不是为了奶奶,奶奶反倒说我。”平儿笑语盈盈的走到凤姐身旁,揽住凤姐的手,柔软的身子几乎靠在凤姐身上,娇滴滴的道。
凤姐反手将平儿搂入怀中,往平儿耳边吹了一口气,“奶奶跟你玩笑呢。你竟当真?”
“奶奶,如今二爷回来,利钱的事我们以后还做吗?奴婢总觉得不太安生。”平儿俏脸滚烫,低着头问道。
“做。怎么不做?如今府里越发困难,能省钱自当省钱。否则光顾着坐吃山空,便是有天大的基业,也经不住子孙挥霍。”凤姐语气坚决,笃定的回应道。
平儿抬起头,看向王熙凤,“可这利钱到底不是正当门路,奴婢觉得我们该想些正经法子才是。”
“正经法子?这天下若有那么多正经法子,那些爷们大人早去做了,哪轮得到我们这些妇道人家染指?”王熙凤叹气一声,目光看向窗外。
她从小被家里人充做男孩来养,性子也泼辣大胆,只可惜她到底是个女人,虽管着荣国府数百下人,却终究只能在这一亩三分地作威作福。
“说起来你刚刚说到的香菱倒是个有福分的,竟阴差阳错的摆脱薛蟠,跟了钟哥儿。”说着,王熙凤脑海中浮现一个年轻俊俏、风度翩翩的少年。
“那钟哥儿也有能耐,竟自己捣鼓出一个白糖方子,这一年来跟薛家合作生意,将那白糖卖遍大周,赚了个盆满钵满。”
“这就是他自己发现的正经法子,可我们贾府的男人们谁有这个能耐?不都是靠着祖宗余荫每日斗鸡走马,得过且过?”
“奶奶说的是。”平儿点头,有些遗憾的道:“奶奶,你说年前我们若投了钟哥儿一股,现在哪还会为银子的事发愁?”
“是啊。可惜我又不能未卜先知,哪能想到钟哥儿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竟能有这般能耐?”
……
贾母上房,林黛玉屋内。
荣国府的少年少女们吃了晚饭,又聚在一起。
“林妹妹,你如今虽瘦了些,可身子骨却比一年前好多了。看着也不像多病的样子。”一个下午,贾宝玉盯着黛玉,终于发现问题。
“是唉!林姐姐虽然瘦了,可看着比一年前健康。”
“林妹妹的病是好了吗?”
贾宝玉这么一说,众人顿时发现区别,纷纷发言。
她们围着林黛玉,又仔仔细细的看了一圈。
林黛玉面露笑容,偷偷看向秦钟,道:“这都是钟哥儿的功劳,自从练了钟哥儿教的五禽戏,按照钟哥儿制定的计划生活,我的身子骨便一天天的好了。”
“说起来,自从上一次病倒,到现在已经四个月,以后肯定能更好。”
“真是因为钟哥儿的五禽戏!”贾探春杏眼一亮。
“钟哥儿竟还懂这个?”薛宝钗面露惊喜。
“这效果也太好了。”
“之前我便是见钟哥儿身体越来越好才推荐林妹妹练的,这次我可立了大功。”贾宝玉得意的站了出来,邀功道。
林黛玉点了点头,“嗯。若不是二哥哥推荐,我现在只怕还在受病痛折磨。”
“当然,最主要还是感谢钟哥儿,没有钟哥儿我也不会变成这样。”说着,林黛玉看向秦钟,郑重的做了个万福。
秦钟见状急忙也回了一个,“林姑姑这是做甚?这些都是侄儿应该做的。”
“姑姑这样,可折煞我了。”秦钟一脸紧张,心中却觉得暗爽。
这一刻,他对林黛玉再次改观,原来林黛玉不是对谁都那般刻薄。
林黛玉捂嘴一笑,“钟哥儿怕什么?我们又不是什么正经亲戚,哪用在意这些?”
“可侄儿已经将林姑姑当做亲姑姑了。这些都是侄儿的孝心哩。”秦钟看着林黛玉,诚恳的道。
“呸!你愿意认我做姑姑,我还不要你这么大的侄儿呢。”林黛玉俏脸一红,猛地瞪了秦钟一眼,淬道。
“咯咯咯咯!”
“嘻嘻。”
一旁众姐妹见状,捂着嘴笑了出来。
秦钟尴尬的挠了挠头。
夜。
秦钟回到绛芸轩自己房间。
“晴雯,林姑姑给我带回京的那几本书呢?”躺椅上,秦钟抓住晴雯的小手,开口道。
“在书架上呢。我给爷拿。”晴雯起身,向书架走去。
“爷,奴婢给您剥了水果。”碧痕端着果盘走到秦钟身前。
秦钟拿了一颗金桔,扳了一瓣投入嘴中。
“爷,你的书。”晴雯返回,狠狠地瞪了碧痕一眼。
这骚狐狸整天就想着勾引大爷,也不想想自己的身份。
碧痕也不退缩,挺胸站在秦钟身前。
秦钟将金桔放回果盘,用帕子擦了擦手,这才接过《铁器概述》跟《奇物论》,随便打开一本看了起来。
很快,他神情变得认真,全神贯注的投入到书本之中。
少顷,他忽然一愣。
只因他在书上看到一行娟秀小字:
‘这是什么意思?’
再往后,同样的文字越来越多。
“铁器竟有如此作用?”
“原来农耕需要这些东西吗?”
“可惜没个图画,也不知这东西是个什么模样。”
“嗤!没想到娇弱灵气的林姑姑还有这么可爱的一幕?竟在书上做了笔记。”秦钟轻笑一声,脑海中浮现林黛玉夜读《铁器概述》,蹙眉留下笔记的模样。
“林姑姑仙女一般的人物,难为她能看进去这些东西。还对农村的农具产生兴趣。”
“真可怕,我不会把不食人间烟火的林妹妹教成了乡野村姑吧。”
“很显然,原著中林黛玉会看不起刘姥姥完全是眼界到生活追求不在一个阶层,如果林黛玉了解农村疾苦,肯定不会再有轻视刘姥姥的想法。”
这么想着,秦钟起身来到书桌前,他拿起毛笔,在林黛玉的每个疑惑下写上注释。
尤其是林黛玉好奇的那些农具,他都凭着想象,给林黛玉画了扭扭歪歪的简笔画。
……
且说贾府。
省亲之事确定后已然忙碌起来。
贾府众老爷经过数天商议终于有了结论,从东边一带,借着东府里的花园起,转至北边,一共丈量准了三里半大的地,盖造省亲别院。
下姑苏聘请教习,采买女孩子,置办乐器、行头等事,也交给了刚从贾府义学毕业,开始学着管事的贾蔷。
又一日,贾琏于荣禧堂见过贾赦、贾政两位老爷,便往宁府中来,合同老管事人等,并几位世交门下清客相公,审察两府地方,缮画省亲殿宇,一面参度办理人丁。
自此后,各行匠役齐集,金、银、铜、锡以及土、木、砖、瓦之物,搬运移送不歇。
先令匠人拆宁府会芳园墙垣楼阁,直接入荣府东大院中。荣府东边所有下人一带群房尽已拆去。
当日宁、荣二宅,虽有一小巷界断不通,然这小巷亦系私地,并非官道,故可以连属。
会芳园本是从北角墙下引来一股活水,今亦无烦再引。其山石树木虽不敷用,贾赦住的乃是荣府旧园,其中竹树山石以及亭榭栏杆等物,皆可挪就前来。
如此两处又甚近,凑来一处,省得许多财力,纵亦不敷,所添亦有限。全亏一个老明公号山子野者,一一筹画起造。
贾政不惯于俗务,只凭贾赦、贾珍、贾琏、赖大、来升、林之孝、吴新登、詹光、程日兴等几人安插摆布。
凡堆山凿池,起楼竖阁,种竹栽花,一应点景之事,又有山子野制度。
下朝闲暇,不过各处看望看望,最要紧处和贾赦等商议商议便罢了。
贾赦只在家高卧,有芥豆之事,贾珍等或自去回明,或写略节;或有话说,便传呼贾琏、赖大等来领命。
贾蓉单管打造金银器皿。贾蔷已起身往姑苏去。
贾珍、赖大等又点人丁,开册籍,监工等事,整个贾府喧阗热闹,一副百废待兴,欣欣向荣的模样。
“本来准备等几日神京再下一场大雪,便邀林妹妹一同赏梅的。谁知这园子突然拆了,到处都是残垣断壁,实在扫兴。”
贾府突然忙碌热闹起来,贾宝玉自然有所感应,这天他同秦钟来到后院花园,看着断壁残垣、人来人往的园子哀声叹气。
秦钟却不一样,他看着百废待兴的园子,脑海中已然浮现日后‘大观园’的奇景与奢华。
院外是一带粉垣,院内千百竿翠竹掩。入门曲折游廊,廊上挂着一架鹦鹉。正房三间,一明两暗。后院有大株梨花和蕉,又有两间小小的退步,院墙根有隙流入清水,绕至前院,盘旋竹下而出。
——这是潇湘馆。
池边两行垂柳,杂着桃杏,遮天蔽日,真无一些尘土。忽见柳阴中又露出一个折带朱栏板桥来,度过桥去,诸路可通,便见一所清凉瓦舍,一色水磨砖墙,清瓦花堵。那大主山所分之脉,皆穿墙而过。
——这是蘅芜苑。
绕着碧桃花,穿过竹篱花障编就的月洞门,俄见粉垣环护,绿柳周垂。进了院门,两边尽是游廊相接,院中点衬几块山石,一边种几本芭蕉,那一边是一株西府海棠。上面小小五间抱厦,一色雕镂新鲜花样槅扇。
——这是怡红院。
林黛玉住的潇湘馆,翠竹十竿,幽窗指凉;薛宝钗住的芜院清幽淡雅;贾宝玉住的怡红院富丽堂皇、脂粉气浓。
还有许多秦钟已经没了印象的建筑景观,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要亲眼目睹,这寄托了作者人生理想和社会理想的清净女儿之境,宝玉和金陵十二钗的女儿国,太虚幻境的凡世化身,天地间至情至性、至美至圣的所在。
“没关系啊。你看那梅花依然傲立。断壁残垣与院中山水亭台互相映衬也别有一番风味。说不定林姑姑会喜欢呢。”秦钟向贾宝玉道。
贾宝玉摇了摇头,眼中带着一丝不屑,“林妹妹怎么可能会喜欢这样的景色?我还是想办法跟林妹妹一起去别的地方赏梅吧。”
说着,他对这略带瑕疵的花园仿佛已经厌恶到了极点,扭头便走。
秦钟看向那迎风而立的寒梅,“等大观园建起,这些梅花应当还在园中吧。”
……
又是一年初春。
大观园已经有了简单的雏形。
紫禁城,宁寿宫。
太上皇昌隆帝经过几个月的静养,病情终于有了一些好转,此刻他已经能够下床,在太监的扶持下来回走动。
“禀老皇爷,陛下求见。”
这时,一个小太监匆忙进殿,跪在殿门内,向昌隆帝禀报道。
“哦!昭儿来了。”昌隆帝抬起苍老的面庞,脸上带着一丝喜色。
这几个月,他卧病在床,朝中事务只得教给威德帝处理,谁知威德帝竟处理得井井有条,还时不时向自己求教,已然是一副明君的模样。
“看吧。朕的眼光何时错过?昭儿性格虽有些懦弱,可经过朕的调教,如今已然能胜任皇位。哪有群臣说的那么不堪?”昌隆帝暗暗得意。
俨然忘了自己扶威德帝登基的真正目的。
“皇儿多谢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威德帝跪在昌隆帝面前,模样恭谨谦卑,心中却在狂喜。
就在刚刚,昌隆帝同意了他的建议。将暗中投靠他的户部大员升入内阁。
至此,经过这几个月的细心经营,他终于掌握朝中六部中的三部,以及两位内阁大臣,加上以岳铁山为首的军中大臣。
可以说,直到现在他终于拥有跟父皇一较高下的底气。
此刻,他只希望父皇的病能再持久些,只要再等几个月,他便能够掌控朝局。
……
义忠郡王府。
义忠郡王杨凌披头散发,眼眶漆黑。
几个月了,一切没有往好的方向发展,反而越来越糟糕了。
就在刚刚,他从宫中得到消息,昌隆帝即将恢复,他的机会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
以皇爷爷的能耐,只要他掌控朝局,那一切都还有变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