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朝有言,无规矩不成方圆,无五音难正六律。
“我决定颁布军规,忠次觉得如何?”
“啊?”
酒井忠次嘴唇微张,这么短的时间内,高阳御就想出了一套军规?
“绝对服从命令;严格遵守纪律,不许任意焚毁财物;一切缴获必须归公,统一依功分配;严惩一切抢劫、酗酒、赌博、奸淫等罪行。
“等到了本证寺下,我就要颁布这四条军规,不然他们抢来抢去的容易引发斗殴。”
刚说完,两人身后就响起了一道声音,“高阳殿!”
高阳御转身看去,是一个他不认识的人。
“啊!血枪九郎?”酒井忠次倒是认识。
长坂彦五郎走近汇报道:“死人了。”
“......”高阳御一手扶额,感觉麻烦的事情要来了,“带路,带路。”
匆匆忙忙的,高阳御又进了这上宫寺,他分明地看见一具尸体躺在前方,身上斗殴的痕迹很是明显。
“这是谁的兵?这是谁打死的!”
大约半分钟的时间,高阳御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这不是你们的错,这是我的错,他的家人我会给予招抚,现在我要在上宫寺为死去的人办葬礼。”
高阳御指向打死人的那个足轻道:“你找商人要一个住持去!”
“谢殿下!”
不多时,一场葬礼就在上宫寺展开。
结尾时,高阳御道:“今日本来是一场欢快的战斗,可上天似乎并不想让我们这么高兴,愣是弄了这一桩事情恶心我们,我们的人没有死在敌人的刀锋下,而是死在了我们自己人的手中!
“思来想去,我觉得是我们的德行不佳,以致有此灾祸!
“斗殴已经发生,如果我们再不改变,斗殴必然会再次发生,今天只是为了一个小事而已,可若是下一次是一个大事呢?
“谁能够保证不会发现在自己身上?谁能够保证不能将自己牵连进去?
“我讨厌死亡,我相信你们也很讨厌死亡,但死亡是不可避免的,每一次出战我都会对我周围的人说不准死。
“可我实在没有想到在战斗结束后,竟然还能够产生死亡,我很诧异,因此我决定颁布军规,今后不论其他军势如何,我们西三河的军势下,必须恪守军规!以防此事再次发生!”
随后高阳御将想好的四条军规一一道出。
下面的人一片肃然,这种事情今天是发现在了别人的身上,可谁知道明天会不会发现在自己身上?打过了还好说,要是打不过的话是不是自己就要死了?
足轻们纷纷这样想着,而担任足轻组头的武士们却是另一种想法,若是打不过之后叫人继续打,那是不是一来二去直接成了兵哗?到时候死的人那可就不是一个两个的了。
酒井忠次在心中感叹了高阳御这一手因利势导。
先是揽下了责任,告诉所有人不是足轻、武士们的错,是他高阳御(没有颁布军规)的错。
这样等到后面气氛烘托起来的时候提出军规就没有什么突兀的了。
而且这军规无论怎么想都是为了足轻、武士们好啊!
比起到了本证寺颁布军规,这接受度高了明显不少。
“高阳殿英明!”
“高阳殿英明!”
“高阳殿英明!”
上宫寺中,爆出了层层的称赞声。
随着高阳御摆手这声音自觉压了一下,“明日向本证寺进军,记得恪守军规!”
行程很顺利,军队只对一揆下手,其余的都没有过多打扰。
松平家次而已,死的倒是很快。
只是越靠近本证寺,行军就越难进行。
前方全是沟槽。
道路上到处都是一米深的沟槽。
好在榊原康政早已压住本证寺的北边,他派人送来信件,让军势避免了在一条极难通行的道路上行军。
高阳御又到了本证寺,之前的时候他就来过一次。
不得不说这本证寺还挺大的。
本证寺并不是简单的一座寺院,它是一个完整的,由内而外的附有庞大门前町的建筑群。
以其为中心,外面环绕着一圈町镇建筑。
平时它就发挥经济作用,接纳往来的商旅香客,制造手工艺品,东买西卖,为本证寺提供金钱上的支援。
到了战时,信奉一向宗的町民又武装起来,成为本证寺的军势,而且相对富裕的町民阶层里足轻的比例还不小,战斗力也是丝毫不弱。
城下町虽然没有围墙什么的,但本证寺引水设渠,用宽阔的运河作为门前町的屏障,又在渠后设置了竹木栅栏。
最后本证寺本身也不是吃干饭的,该有的高大院墙和望楼都有,其防御程度比之一般的小城砦不知道要高到哪里去。
当然最不好对付的还是死守的净土真宗信徒。
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剩下的人就是最忠诚的信徒。
“强攻一支不要命的军队死守的本证寺,绝非办法,各位有什么计策吗?”
此时,十月中旬。
历史上暴动大半年的三河一向一揆,仅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已被压缩到本证寺一地。
所谓一向,即净土真。
“还请高阳殿定下计策。”
“巷战非是野战,我军人少,一揆众人多,不可白白枉费了性命。
“我决定采取火攻,烧了这本证寺,战后再在此重建一座神宫!”
“高阳殿仁慈!”
酒井忠次听了后率先给事情定下了基调,好在石川数正在幡豆郡建设被一揆众破坏的一些设施,不然就火烧本证寺这件事情,大帐内能够从天黑吵到天明。
众人各自相看,也是顺着齐呼,反正死的不是自己的手下。
只是可惜了这繁华的门前町。
“诸君,将目光放长远一些,我知道这门前町是一笔不小的财富,但这些财富远不足以和我军军势的性命相提并论。
“全军筹集火油火矢,夷平门前町!将这群假和尚烧死在本证寺之中!”
‘说起来,我大概已经不是人了吧!’
看着兴奋的众人,听着帐外传来的呼喊,清晰的道路似乎变得扑朔迷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