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人心:久安思乱,久乱思安。人心如此亘古未变,无论多么好的社会制度,都无法满足人类欲壑难填的野心和欲望。三代以降,一切都会被认为是理所当然,本该如此。没人会去思考,怎么就是应该的?而不是应该继续努力,更加努力的!少了就是不行的,只能多不断地多!我就是要!要!要!不给我就去贪,去抢,去偷,去争。于是离财富和权力最近的人就变成了大鱼,远的就变成了小鱼,再远地就变成了吓米,够不到地就变成了泥,一切又尘归尘土归土。重新开始了人类最原始最丑陋地行为: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虾米吃泥。
就如明杨慎地《二十四史弹词》: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所以,大明朝安远镇八里湾村乡勇王奇,在痛定思疼后才懂得:人类社会,没有不变地永远,只有永远地改变。人类社会只有一条大道可行它叫做:顺势而为,与时俱进!
公元1625年明天启五年金秋10月3日11点38分午时:大明朝赣州安远县秀才沈中用带着胜利的喜悦,骑着郝家的二毛驴风尘仆仆地赶到郝家围子,受到了乡勇王奇及郝家全体成员地热烈欢迎!
汉流颊背地沈秀才顾不得旅途劳顿,从木桶里舀了瓢井水,咕咚咚地喝个干净,用褶袖擦了把嘴气喘吁吁地说道:“大哥,三弟事情办成了你俩在两份文书上按上手印就妥了!”一份自留一份交与县衙备案!“还有”说着又从怀里掏出块木制腰牌递给了王奇“给!”王奇接过腰牌,见上面刻有文字,安远县八里湾村乡勇王奇,编号:258.“谢谢二哥辛苦了!”“是辛苦你得犒劳下二哥不是!”沈秀才仰面一笑,“二哥想要啥?”秀才两手一背,喉结动了几下,凑近跟前小声说道“俏——可——丽!(巧克力)”“哈哈哈!”王奇捧腹大笑!扯过秀才地手,食指在手心上写上三个字秀才抽出手在脑门上一拍“哦!”随后向屋里人自嘲地解说。“三叔我也要!”郝家9岁小闺女秀儿抱着王奇大腿讨要。“都有!都有!”王奇索性全都拿了出来,“来都尝尝,一次别吃太多会咸着”实际上不用他说孩子们都不舍得吃呢!
今天郝家提前开饭了一大锅地白米饭热气腾腾,四个硬菜:山菜炖兔肉,针磨顿山鸡,笋丝炖腊肉,清蒸小河鱼。一坛自酿地米酒,江西富裕农家每年秋收后都会自酿些酒储藏,这几年收成不好,赋税加重饭都吃不饱没有余粮酿酒,这还是郝家多年珍藏地老酒,留给长子定婚时用的。
酒菜已齐郝红旗推让王奇坐上首,沈秀才也跟着起哄架秧子,王奇坚决不肯长幼有序规矩不可破。沈秀才闻听挑起大拇指。于是三人分宾主落座,郝老大坐在主位面南背北,沈老二和王老三各自陪在左右,恰似刘,关,张。郝娘子和三个孩在外屋用饭,菜和屋里的一样就是菜量稍微小了些,这是王奇请求的,在这个时代没有人会这样做,对于大多数普通家庭来说,老婆孩子能捡点剩菜就不错了,这是理所当然的。王奇下意识地行为本质上是对封建制度和礼教地挑战,更是平等的萌芽。
郝红旗打开酒坛起身依次给二弟和三弟倒满酒,最后给自己也倒满了。然后坐下平息一下情绪,双手端起酒碗起身,冲着两位结义兄弟言道:“某郝红旗今生三十有二,有幸结识秀才沈中用,豪杰王奇,实属祖上庇佑,在此某借此酒敬二位兄弟,不求同年同日生,但求同日死!”“莫先干了!”说完便一饮而尽,沈中用和王奇两人连忙起身将碗中酒喝干,“爽!”沈秀才长长嘘了口气“啊。。。。。。”王奇虽觉得寡淡无味但也叫了声“好”。
未等二人落座郝红旗再次端起酒坛将三人酒碗倒满,见此沈秀才双手端起酒碗开口了,“莫秀才沈中用孑然一身,虽心怀锦秀,然士途坎坷,尔今虚度27载己近而立之年,一事无成几近穷困撩倒,苟活于乱世之间。唯一幸事,先结交大哥郝红旗再结交三弟王奇。此生无悔矣!今借此酒敬二位好兄弟!”说完一饮而尽,已是两眼含泪。
待三人均将碗中酒饮尽。王旗抢先端起酒坛把大哥,二哥和自己的酒碗斟满,然后双臂齐肩举碗齐眉,分别向两位兄长弯腰施礼。礼毕朗声言道:“某王奇,一路逃荒惊与险,三千里路风与霜。所幸机缘巧合,天不负我,有缘结识二位仁兄,今借花献佛敬二位兄长,愿我三人此生,肝胆相照映日月,生死与共照山河”。“小弟先干为敬!”“好!好!”“三弟文武双全真乃人中豪杰也!”“好!”三弟出口成章乃人中翘楚!”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三人喝地兴起都光着膀子开始互相敬酒直到面热耳酣。沈秀才已经有点醉意了,瞟了眼大哥盯着王旗开口道“三弟某有话不知当问不当问”王奇赶紧拦住“二哥有话自是当问,但此间不是说话地时候,届时小弟自会答疑解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说着瞄了眼门外边,沈秀才心下了然,郝红旗连忙敬酒。“喝酒,恰菜。”
酒至半酣王奇开口道:“小弟初来乍到很多事都一无所知,身为乡勇自然要保卫乡里,烦请兄长说说咱这尕旯周边匪患之事可好?”“这你可问对人了”咱这八里湾村尤其是咱们围子,别看一个个苦哈哈活地不像个人样子,可俺们地父辈个个都是英雄豪杰,说着冲外间喊道“孩他娘看着点门子别让生人闯进来!”外面答应了一声“知道了我还恰一口这就去!”听到了回话声,郝红旗降低了些嗓门接着说起“都是边军探子出身,就是斥侯,来这里的都是九死一生地百战勇士,他们到这尕旯定居后周边百里大小30多股土匪,多则千人少则几百几十人,没人敢惹咱郝家围子”什么周大刀,马大炮,孙胡子,小白褶都算个裘,爹在世时他们抢了咱县境内地大户,都不敢在咱们这尕旯着近路行走。“哪县里不管吗?”“切!”哪帮熊货欺压良善还行,土匪不管他们就不错了。“跟你说这城里包扩县衙里都有他们地暗桩呢”“”咱们也有丁子盯着他们呢。”要是活不下去了俺也想上山,总不能等死吧,这官府咱这些贱民是指望不上了。”“大大哥!上上上哪个山,带俺一个嘿嘿!”沈中用以经有些醉了。
“虎子!”“哎!”“给你二叔上碗鱼汤,不!上三碗”“知道了爹”
“真到哪一天大哥准备投哪个绺子”王奇试探着问道。“他娘的老子谁也不投,真到到哪时三弟你做头领大哥就服你”“那哪成啊”“咋地不成大哥我不糊涂,咱爹生前教训过俺:谋而不断不是将才,善而不为必被人欺。说俺最多是个指哪就打哪地先锋官,所以,需要秀才帮衬着方可守成”这么多口子人真交到俺手里还不都遭蹋了”。“谁谁爹爹爹说谁是先锋官!”秀才趴在桌上嘟囔着哈啦子流了一地。“这二弟谋略有余却见酒如命量小无余”见鱼汤上来了,郝红旗赶紧招二弟和三弟趁热喝。王奇喝了口鱼汤,白水加盐鲜美可口胃里暖暖地直想放屁舒服地狠。喝完鱼汤沈秀才酒也醒了些许,趴在桌上不肯离去。“二弟困了就躺下睡会”“不困,听着呢大哥,你俩咋不提我呀?”“爹说过你,出出主意押运粮草可信,就是不可喝酒误事”沈秀才“哦”了一声不一会儿“呼-呼-呼”睡着了。王旗起身给秀才披了件褶衫,郝大哥往他头下插了个草帘卷桶枕头。两人酒足饭饱却毫无倦意,“大哥不如咱们出去走走,我想熟悉一下周边环境。”“理当如此,三弟大哥这就带你出去转转。”
王奇回到自己的房间装备妥当,又查看了下背包,所有东西丝毫未被动过,包里有四枚手雷,他真担心会把房间炸飞伤到人,还好孩子都很懂事听话。出来时发现郝大哥也穿着整齐身跨强弓箭囊,王奇将步枪跨在背后枪体缠了许多旧麻布条。
安远县城属于丘岭地貌中地冲积平原,而八里湾则是座落于丘岭之中,按直线距离两者之间也就40里左右,明时山路曲折官道也是随地形地貌而筑,这样能减轻工程量。
两人沿着山间小路行走,两面都是郁郁葱葱茂密地林木,种类繁多很多都叫不出名字,山坡上有开垦地茶田,粮田期间偶有几颗果树,树上结满了橙子,桔子,郝家地田地就在临近地山上,几千亩地一个小山包上只有数百亩地,而且是东一快西一快大小不等,就像在绿色地毯上打了几个补丁,山地多为麦田,玉米,一年一季地收成。山脚下有大约20亩地河滩地是稻田,水稻一年两熟,是郝家的地,一半租了出去,郝红旗不善农事都是租户代种以劳代租,农忙时郝家人有时也会下地帮忙插秧或割稻子,当然都是王小娘子和孩子们去。郝红旗主要是帮差和训练乡勇,闲时就会进山打猎顺手采摘些磨姑,这里几呼没有成片地菜地,只是在边边角角种些瓜果。山上地野菜很多有几十个品种,可以当主菜也可以当调料用,现吃现摘多余地就晒成干菜留给冬季食用。
两人边走边聊向山上走去,身后沈秀才匆匆忙忙赶来,米酒度数低醉的快醒的也快,再被山风一吹也就醒个七七八八了
二人停住脚步等了一会儿,王奇搂着到了近前地沈秀才肩膀问道:“二哥沈县令有什么反应?”“没有王师爷说你不像看上去那么精明。”“真不知你咋想地多少人抢破脑袋地差事呀。”“哦”王奇宛尔一笑道:“这就好!”沈秀才不解地问道“这还好?”“因为我有更大地事情要做,一个小小的班头三弟还不放在眼里。正好两位哥哥都在三弟就说说”。三人走到僻静处王奇表情肃穆道:“下面地话事关生死两位哥哥知道便是了,不能外传连家人也不能说。”见两位哥哥纷纷应诺王奇继续“天下既将大乱!两年左右会有数件大事发生。一,天启驾崩信王继位改年号为崇帧元年,二,陕西,宁夏,两广,江西将发生大规模地农民起义及兵变。三,后金军将进攻山海关破尽辽东。与我等有关的事是安远县城将被乱匪攻破,周边数寨皆遭劫掠屠戮。”为了证实某所言非虚,三哥可速去打探,今年九月孙承宗将督师辽东,拜马世龙为大将。我想消息就快传到江西这边了。
空气在颤抖仿佛在燃烧,两人眼神瞬间凝固住了,郝红旗两眼直勾勾地看着王奇一言不发,沈中用两耳嗡嗡地直响脑袋里一片空白,王奇的话把两人吓坏了。他俩都不是傻子,在本地都是有些见识地人,王奇最后一句更是要害,北直隶到江西加急文书最多半月,即便不是加急文书一个月也到赣州府了。“他是如何知晓的?”
“我们要保护自己和我们的亲人,所以必须有所做为。”一个天籁之音从空中飘来,不对就在我身边发出。“是三弟在说话嘛?”沈秀才幌了幌脑袋想让自己脑子清醒些,过了许久两人才缓过神来。“他们信我”王奇很确定自己的判断,因为,这些朝廷密事不是一般人能知道的,即使是不一般地人也不可能会未卜先知。“神!”郝红旗终于清醒了吐出一个字。这不仅是因为刚才地惊人之语,王奇地神兵利器,王奇浑身上下的一切只能用这个字来表达。
“我们该当如何?”秀才茫然地问道,像是在问自己也像似在问王奇。“大哥是怎么想的?”王奇轻声问道。
“不知道”郝红旗满脸憋地通红,最后就憋出这三个字令王奇很是失望,人常说逼上梁山,不到迫不得已真地没人想造反。“大哥!要不咱们也跟着反了吧?”沈秀才光棍一条,一咬牙冲着郝红旗问道。“这”郝红旗犹豫不定。把目光投向王奇问道:“三弟觉得如何?”“不!咱们不反!”“不仅不反还要帮助朝廷借势扩大我们地实力和地盘,争取割据一方静观天下之变再做它图。”“妙!”沈秀才拍手叫好。郝红旗眼前一亮,脸上紧绷着地肌肉也松弛下来。可是转瞬间眼神又开始游疑。“大哥”沈秀才脸色潮红急于让郝红旗表态,王奇地饼太大了,这诱惑让他热血沸腾,心跳加快声音发颤,自古读书为做官,谁人不想万万年。
又是憋了半天郝红旗才开口“三弟如果我是说如果你懂的,我们最坏的结果会怎样?”家破人亡十不存一二”说完王奇满脸地悲戚。“唏!”。。。。。郝红旗感觉胸口发闷两眼发烫。“当然”王奇停顿一下,郝红旗感觉到了希望热切地看向王奇。“我们可以携带一家老小远离是非之地,去远在南方地海岛寻条活路。“郝红旗终于看到了希望,眼里有了一丝神彩。“但是”王旗又发声了,沈中用心急如火,郝红旗则是把刚刚落下的心脏再次被提起。“如果就这么走了,不说这一路上地关卡盘缠,盗匪,疾病及不可预测地危险都可能要了我们地命,既使到了岛上,不仅人生地不熟可能还会水土不服,不知地危险随时都有可能发生,无论怎么选择当务之急我们都必须开始行动了。
郝家安居安远几十年,一直都小心谨慎低调做人,此刻郝红旗终于变得目光坚定了,“三弟你说怎么办吧”,“三弟二哥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