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压顶,阴风怒号。
明明才过了正午,天色暗沉的像临近夜晚。
这让慎的心情有些烦躁。
这几日,他一直在冥想,但却很难进入状态。
一想到‘兄弟会’会可能和戒有关,他的心绪便难以平静。
关心则乱,他试图找个理由说服自己,但烦躁的情绪只是不断的积压。
回想起来,戒从未回应过此事,没有承认,也没有否定。
难道...林克说的是真的?
自己的父亲和戒真的参与了此事?
想到这里,慎决定再去找一次戒。
膨隆~
天边传来滚滚闷雷,由远及近,甚至能感觉到空气中的震颤。
耀眼的白光闪过,雷霆划破天空,撕裂整个世界。
慎有些惊讶的望向天空。
均衡教派这片地方很少有如此压抑的天气,尤其在春夏之交。
随着慎的脚步不断前行,天空开始下雨。
起初只是黄豆般大小的雨点,转眼间变成了瓢泼大雨,似天河决堤。
周围的外围弟子都纷纷惊呼,他们也从未遇见这样的暴雨,四散避雨。
砰砰砰!
雨水无情的打击在屋檐上、青石板上,笼罩了整个均衡教派。
世界成了一片汪洋。
慎没有心思理会已经湿漉漉的衣服。
不找戒问清楚,他心难安。
后悔与软弱的感觉他已经不想品尝第二次了。
就算和戒彻底闹翻他也在所不惜。
他这几天一直在积蓄自己的勇气。
他,只是...
不想再逃避了。
话只要说开就好,戒是他的兄弟,两人之间没有打不开死结。
至少,此刻的慎是这么想的。
轰隆~~!!
天边再次布满雷霆,天地变色。
“戒,你在吗?我有事儿找你谈谈。”
慎在戒的门前站了许久,等待着这道门再次为他打开。
然而,他注定失望。
嘎啦~~轰~!
闪电瞬间划破夜空,照亮所有的黑暗,慎猛然间发现自己背后站着一道人影!
定睛一看,原来是林克。
慎对林克没有好脸色:“卑劣的商人就像猎狗,你来找戒,注定无功而返!”
林克满不在乎的嘲讽,冷笑:“你已经站在真相的大门前,一只脚已经迈进去了,为什么不进去看看呢?”
他的声音像是恶魔一般低语,不断拉扯着慎的好奇心:
“只要进去,你就能看见,书柜最上面的红色书本。
戒,伪装的很好。
但我,全都知道...”
“住口!这是私人区域!看在你是师傅的贵客份上,我不计较你的冒失!
我相信我的兄弟,别在这儿挑拨离间!”
慎像一只被踩到尾巴的猫,这次他是真的生气了。
林克举着双手缓慢后退,“别激动,有话好好说,和气生财嘛。”
话音还未落,便消失在了拐角之处。
慎独自一人站在戒的门口,他在犹豫。
不过内心的道德还是彻底压倒了内心龌龊的想法。
他狠狠打了自己一个耳光。
为自己感到羞耻。
曾经有那么几秒,他真的怀疑了自己的兄弟。
既然戒不在,那他就去找自己的师傅。
这件事儿今天必须水落石出!
那些敢玷污均衡之名的小人,慎都将会让他们付出代价!
轰~~隆!
雷霆再次击碎黑暗,密密麻麻的闪电像人体的血管一样,遍布天空。
这场雨来得快,去的也快。
最后一声雷霆宣示着暴雨的终结。
草木的气息夹杂着尘土的香气,充斥在雨后的空气中。
前往禅室的路上,慎在路上反复鞭笞着自己内心,他对自己‘卑劣’想法耿耿于怀。
他开始反思,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妒忌’戒。
有些人就是这样。
他们总将别人放到第一位,仿佛一切都是为别人而活。
发生口角和矛盾第一时间想的就是反思自己。
这种风险型人格源自于‘安全感’的缺乏,源自于‘自卑’。
慎便是这样的人。
所以他才不会明白,苦说为何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着自己。
不明白,自己明明在外界的声名远扬,人人称赞。
为何到了苦说这里却是一文不值?
他以为自己努力还不够,拼了命的在外界打拼,为均衡教派积攒美誉。
换来的却只是苦说的一声声叹息。
他数次想要开口质问自己的父亲,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
但每次话到嘴边,却难以说出口。
对他而言,父亲如同一座大山,一座永远难以逾越的大山。
但他相信只要给自己时间,即使蠢笨如自己,早晚有一天会得到父亲的认同。
如今,
他却再也没有机会了。
没有机会,再去询问自己的父亲,自己的师傅。
入眼之事,让慎以为自己正在做梦。
直至戒反手将刀刃从苦说胸膛内抽出来,鲜血泵出,流了一地时。
慎才意识到,这不是梦。
但他的大脑已经宕机,无法运转。
戒脸上充满悲伤,用嘲弄的语气讥讽:
“欢迎来到现实,现在,我们都在地狱了。”
“戒!!!!!!”
凄厉的声音响彻整个均衡教派,空气中都是他悲愤的声音。
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
慎像一只被打碎牙齿的野狗,狂乱的扑上来,想要撕碎眼前的戒。
撕碎眼前的噩梦。
戒轻轻一闪,慎便径直撞向茶台边缘。
鲜血顺着额头流下,头顶传来阵痛让慎一阵恍惚,四肢酸软。
慎的怒火被巨大的悲伤浇灭。
他的心脏仿佛被揪住一般,就连呼吸都很困难。
血管的跳动声在他脑海里宛若雷鸣,世界仿佛只剩下这一种声音。
这不是真的...
不是真的...
不是...
他连滚带爬,抱着戒的腿,像是抓住一根救命稻草,苦苦哀求:
“戒!我的兄弟,告诉我,求求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求你了...”
戒心中闪过一丝不忍,这缕心思瞬间就被他掐灭。
戒居高临下,眼神中充满高傲与不屑。
手刃自己的师傅,仿佛像随手碾死一只臭虫。
一脚将慎踹翻,蹲下身子,用手沾着苦说身前鲜红的血液,缓缓抹在慎的脸上。
充满癫狂的声音击碎了慎最后的心理防线:
“感受到了吗?滚烫的鲜血,它几分钟前还属于另一个人,一个我们都认识的人,猜猜,那是谁?”
慎蹬着腿疯狂后退,惊恐的想要抹去脸上的血液。
苦说生前仍然保持着难以置信的眼神,僵硬的看着前方。
父亲的脸庞在慎的指缝中浮现,仿佛挥之不去的梦魇。
鲜红的血液灼烧着慎的脸,也灼烧着他的灵魂。
戒恶狠狠啐了一口,面色狰狞:“下一代的‘暮光之眼’就是这种货色?苦说这个老东西真是老眼昏花!”
慎张开嘴,涕泗横流,四指刺破掌心,他浑身颤抖,像是被抽调了脊椎一般。
竭尽全力挤出嘶哑的声音质问:
“为什么?戒,为什么?”
戒并未理会,打开茶桌背面的机关。
咔~
从里面拿出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
兄弟情,师徒情,就像这个盒子一般,被徒手捏碎。
木块四溅,随意散落在苦说的尸体四周。
同时碎裂的还有慎的心。
慎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心痛到难以呼吸。
暗影的力量瞬间包裹了戒,为他披上充满杀气的黑红色盔甲。
“力量!无与伦比的力量!暗影的力量如此甜美!啊!”
慎艰难的重复着口中的话语,呼唤着戒的名字。
戒轻蔑一笑,黑色的力量在他手中聚集。
一张鬼面出现在他的手中。
“暮光之眼阁下,现在,谁才是真正的强者!!!?”
“戒...戒...”
慎还在不断重复戒的名字。
戒将面具覆于脸上,宛若地狱中爬出来的恶鬼:
“现在,我的名字是,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