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他就是那个没有死亡的'持镜人',那个你说的50多岁的老头,你是不是看错了?”
在一个颇为宽敞明亮的大厅里,中央放置好似水晶棺材的实验仪器,里面各种管道与线路错杂,但都汇聚在这静静躺着的一位16岁左右的青涩少年身上,维持着他的生理机能。
而周围形状怪异且复杂的仪器以一种井然有序的方式摆放着,颇具一种整洁的性质,给人带来一种别样的赏心悦目。
操作这些仪器的白衣男子坐在操作椅上,他正在半张着眼睛看着面前各种各样的图像与打印出来的文件,然后不停的在调试着开关与功能,眼角遮不住疲倦。
而身旁的女下属明明知道那正是昨晚飞升失败的“持镜人”,可依旧感觉到不可置信。
这位失败的持镜人不仅活了下来,还焕发出生命的第二春,身体机能重新回到了16岁。
虽然她才刚接触这些事情几天,在这之前她也不过是一个被蒙在鼓里的老百姓,按道理来说发生什么事情都很正常,但这样的奇迹,却仍让她感觉到惊讶。
从小到大听到的返老还童的传说,竟然有可能是真的,不是什么口口相传的故事,而是实实在在发生的实事。
从50多岁的老头变成16岁的青年,这种事情要是让“过往”的行徒知道,怕不是会当场疯掉,毕竟这可不是什么来自过去的投影,而是状态的完美复原,是真正意义上的返老还童。
但事实就是这样,这位持镜人,就活生生的躺在她的面前,虽然身上有肉眼可见的伤痕,但呼吸平稳,生命体征正常,毫无异常现象。
“答案很明显,徐穗,他成为了历史上唯一一个可以证实的,真正存在的'飞升者'。”
“从古到今,学术界一直对持镜人到维系者这条路之间到底是不是存在飞升者这个概念而吵得不可开交,但我想,现在已经可以终结这个横跨数个纪元的难题了。”
“但他不是失败了……”徐穗提出反对意见,但马上就被男子打断。
“原谅我的失礼,但正是我和你们这些只是刚刚接触的人观念的不同,我并不认为他是失败者,恰恰相反,他成功证实了他的明镜的存在,哈哈,也就是'真假'存在,虽然在这之间可能出现了某种变故,让他的规则没有成功确立在天地之间,但毫无疑问,他的明镜上是有字的,真正的持镜人的明镜上根本就不存在任何东西,我想这些日子你应该也知道的。”男子对打断别人的话表示歉意,但顷刻间又激动地表达出自己的观点。
他认为,他在见证新的历史,哪怕会改变世界,形成新的格局。但改变,也是历史的一部分啊。
“你的意思是,他只是未飞升的'飞升者'?”
“悟性很高,在'过往'定型之后,我们根本就无法证实飞升者是否真的存在,无论是'过往'还是'顺逆',这两条路在那个完秋国的上帝证道之后,就已经融合到不分你我了,这让我们的学术考察根本无从下手,哪怕是真理的门徒也无法透过历史迷雾去看到真相。学术上普遍有一个论题,便是,到底是真的有飞升者这个概念,还是具象法则,也就是'维系者'本身就是'持镜人'化道之后的状态,根本就不存在飞升这个过渡阶段。”这位研究员一刻不停的说着,“神明们无法跟我们交流他们的成神之路,所以这个问题过去根本无法得到解答,但我想现在有了答案。”
他别过头去看着那位仪器的男孩,那位叫“左”的“持镜人”。
不,现在应当叫他“飞升者”了,是真真正正的,不是那些真理的门徒臆想出来的可能存在,而是一名真实的得道真人,亦或者说,在下界的仙人,即将化道的维系者。男人心里一边这么想,一边努力让自己变得平静下来。
他实在是太激动了,这一夜晚他根本无法入眠,即使无穷的困意早已涌入了他的心头。
只有盯着仪器中屏幕上的数据时,他才能感觉到自己并没有做梦,这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不带有一点水分。
他,顾江,即将解决困扰的行徒们从诞生以来根本得不到解决的学术问题。
学术界上一直有一种观点,就是飞升成功之人他们的姓名,过往,记忆都将化为世界的具象法则,成为高居于虚界上空的“维系者”。这种观点在现在甚嚣尘上,因为祂们根本无法观测,无法考证,像是凭空出现。
顾江现在可以大胆的否定这个观点,因为他现在可以马上调出他面前这个人的全部生平,哪怕有伪造的可能,但每一经过都有着痕迹,没有任何虚无化的开始。
当然这也不一定,他需要在这位“飞升者”醒来之后做详细的调查,才能确定他的假设。
但不可否定的一点是,他或许
即将在自己30岁的壮年时期,迎来自己追求的行业的高峰,证明他在历史学上是真的有自己的建树,而不是去听家里人的话当一个行政干部,接手派系的资源。
这种事情本来就多他一个人不多,少他一个人不少,这种门生故吏的资源还是让给自己的大哥吧,他对这方面真的是一点兴趣都没有。
就在顾江畅想未来的时候,徐穗也注意到他眼神迷离,像是想什么很开心的事情,她还是挺理解这种研究狂的心思,但她并没有很高兴,相反,这段时间各种各样信息的冲击已经让她筋疲力尽,他现在只想休息,所以,她期待着行夏西南道厅赶紧派专门人士来把这人抬走,虽然说在特殊时候不想着工作只想着睡觉不太好,但她依然觉得身为“18岁”妙龄女子,还是要睡觉养好身体比较好,自己真的快顶不住了。
不过她可不敢劝现在脸色越发丧心病狂,甚至还下意识挥舞拳头的上司,她清晰的知道自己的站位,面对把自己引到这条路上的顶头上司,身为一个合格的下属,就应该在合适的情景下当一块合理的背景板。
顾江也意识到自己现在神色有点不对劲,便将拳头放在嘴边,咳了几声,转移话题的说:“道厅的意思是我们只需要在八点之前看住这个人就行了,他们会马上赶过来,然后我们会赶往道厅,在中途有大把的休息时间,坚持一下。”
徐穗叹了一气,心想自己的美容觉今天是睡不了了。
“不过工作嘛,不寒碜,接触到更多好玩的事情,也不亏。”她在心里自己安慰自己。
“你要真想睡,可以先去外面的候厅室稍微休息一下,我一个人看着就行了。”顾江也明白徐穗心里在想些什么,本着体谅他人,辛苦自己的原则,当然也是因为自己心情不错,表示她可以摸下鱼,顺带彰显一下自己的人道主义精神。
“谢了顾局,下周我一定特意请假,请你去隔壁一家非常好吃的店吃烤鱼,听别人说他们家鱼还特地是用的进口的,非常新鲜。”
“出去出去,别烦我。”
“好嘞。”
在徐穗关上大门之后,实验室里又只有顾江一个人。
他没有再重新捣鼓自己手边的数据,只是撑着手,静静的看着躺在仪器里的男孩。
他知道,一切的设想,都要等这个孩子醒来才能证明,无论是灾难还是馈赠,都是面对未知的代价。
哦,也不能说孩子。
而是应该说一一
这位伟大的,史无前例的“飞升者”,象征着真假之辩的仙人。
携带着这伟大的世界辩题。
衪,能否为世界带来别样的变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