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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斐脑子飞转。

他没想到这冯生居然如此大气,像极了前世某音直播间情绪上头的大哥大姐。

这下好了,人家香主都主动了,庙爷不用遭受内心道德谴责了。

毕竟狐斐真没怎么坑过人。

眼下不用圈香火钱了,但问题也实打实摆在狐斐面前:

这苦字局该如何破?

相思入骨情入魂,痴情烈酒最伤人。

狐斐揉揉眉心,让紧巴巴的褶皱舒展向两侧,

“罢了,看公子有如此诚意,我就为公子逆天改命一回。待公子解了这相思苦,记得请我喝坛好酒…”

“好!”

事已至此,冯生满口答应。

五十五两五钱,冯生买一个愿望,不亏。

狐斐手中木劒抬起一瞬,木劔有灵,堪堪将【艹】字头护住。

凉风有信,秋月无边。

一阵微风拂过整个兰若寺,夹杂着馨香来凑这开字谜的热闹。

眼看着那个【苦】字下半被吹开,然后吹走,只空余那个孤零零的【艹】字头,被选择性留下,纹丝未动。

冯生更加笃定,这绝不再是巧合,而是这庙爷道法高深,能得天时相助。

只是……地面只留下一个【艹】字头?

此卦何解?

莫非……?

拈花惹草?

冯生陷入片刻心流涌动,想入妃妃。

不等冯生继续想“莫非”,只见庙爷狐斐口中念念有词。

冯生只觉得这庙爷口中所念咒语与他平常所听道士都不大一样,居然没有急急如律令。

“天动万象,无念无想。”

“须臾幻象,执命微光。”

庙爷果真有两把刷子,并非那些跑江湖伎俩,难怪这庙会有求必应。

冯生心中嘀咕。

庙爷狐斐当然也知不同,这是接的私活儿,念动真咒会惊动正神,那香火钱就要上交的。

“风,来!”

随着二字落下,原本平静的庙院内,凝固的空气宛若被什么割开一般,碎成细沙,慢慢的流动着。

即便冯生不懂什么仙术道法,也能听到空气沙沙彼此间摩挲的声音。

冯生探出胳膊,袖管撸起,手臂上的毛发……在微微晃动,如针跳芭蕾。

是风。

它撩动袖袍衣摆,以及冯生腰间玉佩的流苏,额前的发……

顷刻间,不久前刚刮走的微风又杀个回马枪,重又摇曳着漩涡回来了。

避过砂石,打着龙卷,卷起满地的槐花,飞舞着扭动着。

放在寻常百姓家,槐花和榆钱都是可以做成槐花饭和榆钱饭充饥的食材。

年景好的时候掺杂五谷,白面;年景不好的时候,掺些麸子,豆渣。

但眼前的槐花另有用途,被漩涡卷起,风为笔,花为墨,在地上铺陈开来。

延续着【艹】字头蔓延,神奇的连成了一个新字,【囍】。

这是狐斐能想到的草字头又寓意吉祥的为数不多几字之一。

唯一麻烦就是笔画太多。

好在此时的狐斐一手小阴风已然吹的挥洒自如,游刃有余。

佯装拭去额头汗珠刹那,狐斐的阴风也戛然而止。

然后拱手抱拳道,

“冯施主命好,神明有应。可喜!可喜!”

不等回应,狐斐兀自前行,摆手示意冯生跟上,并无赘言。

狐斐把冯生引到一间客房。

“天色已暮,施主且在庙里留宿一晚,明早下山,回南柯郡等候消息。三日之内,必有喜讯。”

此时的冯生再没有刚来时“这瓜保熟吗”的心态,眼见为实,刚刚庙爷的一番操作,让他生不出一丝嫌隙。

庙爷在他眼里,即是神使。

神使说行,便是金科玉律。

随后,狐斐又贴心的为冯生送上一只烤鸡到客房。

前世五星级酒店VIP待遇,它们含早,庙里含晚。

五十两银子,应得的!

在冯生眼里,庙爷狐斐又加大分,他已化身心软的神,贴心的神。

狐斐特意嘱咐,“荒山野庙,冯施主最好不要随意外出走动。我就在主殿敬香,有事随时来唤我。”

冯生点头应下。

心中对于这位庙爷愈发敬重。

……

安顿好冯生后,狐斐星夜兼程,赶往泰山郡。

是夜,狐斐将冯生与辛十四娘的所遇禀明郡君。

郡君大喜,

“此冯生乃我外甥孙。我来成全他们的婚事,这就安排他们成亲。”

这倒是巧了,狐斐也没想到会有此因果,一时省了他从中周转。

在郡君张罗二人婚事之际,狐斐又连夜赶回金华北郭县,一路披星戴月。

这一趟倒是值得,狐斐盘算,若是自己的金手指如自己猜测发挥作用,便是七倍加成。

五十五两五钱,乘以七,再加上原本的本金,便是四百四十四两的业务流水,还有先前花费的十八贯庙像钱,大抵也应该算在流水业绩里……

其它九庙,拿什么和他比?

遥遥领先!

……

……

金华,北郭县,兰若寺。

冯生夜里小解,听到某处厢房传来噼里啪啦的动静,吓得裤子都没提好就赶紧去寻庙祝。

路过院中,发现一孩童模样,衣衫褴褛,手握匕首一枚,浑身是血,正在搏鸡吸血而食。

冯生甚觉诡异,当即看脚。

孩童膝下半透明状,有脚,偏偏无影。

鸡血将原本时隐时现的脚上滴出一些轮廓……

“有鬼啊!”

冯生惨叫。

孩童闻声,惊觉,也如受到惊吓般惨叫出声。

满嘴鲜血,状若厉鬼。

于是一人一鬼,都叫的更大声。

冯生失魂愣了一息,撒腿就跑,当即朝着庙爷主殿冲去。

庙爷法力高强,定能平鬼祟。

那里有冯生心中仅存的光。

一路奔行,冯生鞋跑丢一只,来不及捡起,继续不要命般狂奔。

只要跑到主殿大厅,他便能活,哪怕三魂七魄,早已吓到九天云外。

主殿点着一盏长明灯,用鲛油所制,可燃百年。

灯光昏黄,散发暖暖光晕。

长明灯下又有两盏普通油灯,为增加亮度而燃。

庙爷为了省钱,只点了其中一盏。

灯下,光影处,是一素灰道袍男子,样貌俊俏,皮肤白皙,身材颀长。

即使盘坐于灯台下,也能一眼看出这是位身材略显消瘦的绝美少年郎。

冯生受惊而来,顾不得礼数,一脚踏入主殿,便哭着扑入庙爷怀中,与受了委屈后见到父母的孩子无异。

冯生边哭边摇晃庙爷身子,

“庙爷救命,庙爷救命。庙里有鬼,有鬼啊!”

扑通!

冯生哭诉摇晃之际,只觉空中手里一轻,有重物落地之声。

睁眼时候,只见这庙爷……头颅已落于地上,咕噜咕噜滚动几周。

待停下时,庙爷头颅自己将将扭转方向,抬眉看向冯生。

头颅目含怒意,张口呵斥冯生,

“胡说八道,我庙里天罡护佑,何来的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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