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不语笑了笑,伸手抓起碗里的三颗骰子再投了一次,这次是一豹子。
“这叫一帆风顺。”张不语笑道。
接着再投。
“这叫双喜临门。”
再投。
“这叫三阳开泰。”
“这叫四季发财。”
“这叫五子登科。”
“这叫六六大顺。”
张不语将六种豹子都起了一个好口彩的名字,一一投了一遍。
“卓叔,真正好的赌术就是手熟而已,欧阳修的卖油翁卓叔一定读过吧?”张不语笑道:“康肃问曰:‘汝亦知射乎?吾射不亦精乎?’。翁曰:‘无他,但手熟尔。’
晚辈的玩骰子没有什么千术,但手熟尔。”
卓叔点头笑道:“这便好,这便好啊,老夫最怕你用的是千术,若是被人揭了千术,不但你要被人剁去手指,老夫也会无地自容。
没有千术,如此最好。”
张不语笑了笑,三颗骰子在指间转了转,手一抖,三颗骰子便不见了。
这个手法却是他前一世的魔术手法,叫袖里乾坤。
卓叔叹了口气,说道:“小子,咱们鱼龙会未来三年之内是吃干的还是喝稀的,就看你的了。
不过你也不必太过紧张,就算是咱们手里没了盐引,咱们鱼龙会一样有大把的银钱进账。
以后你就是鱼龙会的人了,老夫给你个香主做做,以后每个月在鱼龙会领饷银百两。”
张不语一听,心里就有些恼火:“奶奶的,也不问问小爷我愿不愿意加入你们鱼龙会?就这么定下来了?
百两纹银?是不是少了点?小爷我在钱来了每个月还有三百两银子拿呢。
老头,你有点抠啊。”
张不语心中想着,口中却笑道:“是,晚辈听卓叔的安排便是。”
卓叔又讲了一阵鱼龙会的起家历程,回想了一下当年,又哀伤了一阵老大老二他们。
直到说够了,也说累了,才对张不语说道:“好了,你回去歇息吧,再晚就宵禁了。
今日还要多谢你帮老夫,不然老夫也遭老二的毒手了。”
张不语施礼说道:“卓叔您客气了,晚辈也是为了自救,晚辈不杀他们,他们就杀了晚辈了,因此前辈也不必在意这点小事儿。”
说着话,张不语站起身来,又朝着卓叔深施一礼:“卓叔,晚辈告辞了。”
从小院子里出来,张不语便见到黄超几个人都坐在外面的台阶上,低声聊着什么。
见到张不语出来了,黄超便迎上他,凑到他身前低声问道:“卓叔怎么样?可还好?”
张不语点了点头,说道:“还好,聊了这么久,有些累了而已。”
黄超在张不语肩头上拍了拍,低声说道:“老三,你做得不错,我们兄弟几个都很感谢你。
今日太晚了,就不留你了,改日等手头上的事情都处理好了,我们兄弟几个再请你吃酒消遣。”
“黄头,这个都好说。”张不语低声说道:“你们进去吧,卓叔的心情不是很好,你们多安慰一下他老人家。
我先回去了,明日咱们衙门里见。”
说罢,张不语朝着黄超和老三、老四他们抱了抱拳,便朝着百芳楼的前面走去。
黄超看着张不语的身影走进前面的百芳楼正厅,这才对其他人说道:“哥儿几个,咱们进去吧。”
张不语回到家中的时候,便见到顾城在院子里的躺椅上躺着,像是睡着了。
他蹑手蹑脚的走过去看了一下,顾城果然正睡着。
他伸手轻轻的摇了一下顾城,低声说道:“顾叔,您怎么在院子里睡着了?这要是凉着怎么办?进屋里睡吧。”
顾城睁开眼睛,见是张不语,便笑道:“少爷回来了,吃饭了没?我煮了吃食,在桌子上盖着呢。
你要是没吃的话,就吃一些,我已经吃过了。”
张不语扶着顾城坐起来,又在他背后塞了一个垫子,这才笑道:“您吃完了就到屋里睡下啊,这外面有风,吹到了怎么得了?”
顾城笑道:“哪就那么容易吹到?我穿得厚实着呢。
少爷,您坐下吧,我去把菜给你热热。”
说着话,顾城就要起身。
张不语忙按住他:“顾叔,您就靠着吧,菜也不用热了,这么热的天儿,吃凉的刚好,免得吃出一身汗来。”
说罢,他便在石凳上坐下来,掀开那个竹罩子放到一边,石桌上摆了两盘菜,一个猪头肉,一个水煮菘菜,再有就是两个锅盔。
张不语拿起筷子夹了一口猪头肉,又咬了一口锅盔,边嚼边对顾城笑道:“顾叔,你身体还没有完全好,以后不要给我煮饭了。
咱们先买着吃,等你身体大好了,再给我煮饭不迟。
现在咱们也不那么缺钱了,不用太省了。”
顾城笑道:“我知道,我现在身子好多了,手脚也有力气了,你放心,这点活儿累不到我的。”
说到这里,他突然嗅了嗅鼻子,然后说道:“怎么有股子血腥味啊,哪来的血腥味?”
张不语这才想起来,自己身上还沾着血呢。
因为衣裤都是黑色的,血渍沾在上面都干了,也看不出来。
没想到顾叔的鼻子倒是好使,居然闻出来了。
“今日下午去一个同僚家里帮忙杀猪,估计是弄了猪血在身上。”张不语笑道:“原本那个同僚还让我带些猪下水回来,我没要。
那些东西我又不会收拾,收拾不干净臭得很。”
顾城一听是猪血,这才放心,笑道:“他给你,你就拿回来啊,你不会收拾我会啊。
那东西收拾干净了,用卤水卤好了,吃酒最好不过了。
我小时候家里穷,吃不起肉,我爹总是弄些猪羊的下水回来,给我们卤了吃。
说起来也好久没吃了,明日少爷回来的时候买些卤好的回来。
东山巷子那家卤肉店的最好,别人家的都不行,少爷别买错了。”
张不语笑道:“我知道了,明日我就去东山巷子那家买便是。
再买些羊肝回来,我最喜欢吃羊肝了,把羊肝切得薄薄的,沾着蒜泥吃,一吃一个不吱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