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得差不多时，二人正待返回客栈。
突然，人群骚动起来。
“李师师……”
“快看，真的是李师师！”
“太美了，简直就像天仙下凡……”
“此生若能娶师师为妻，少活二十年都愿意。”
“别做梦了，真娶了你也养不起……”
对于京师百姓来说，李师师便如燕青前世的天后巨星一般，乃是众人关注的焦点。
百姓们热衷于议论她的美貌、她的才艺、她的言行、她的八卦……
谁说古人不追星？
不过，骚动归骚动，一众人却很理性，没有一个人上前滋扰，讨要签名什么的。
杨安与燕青也忍不住顺着众人的视线看过去。
石桥上，一个挽着发髻，身着素白长裙的女人正缓步而行。
袅袅娜娜，轻灵出尘，犹如月宫仙子降临凡尘。
她的身后有四个使女跟随着，却如陪衬的绿叶一般，越发显得那女子仪态万千，娇艳动人。
或许是听到了桥下的呼唤声，李师师侧过头来，嫣然一笑。
正应了一句诗：回眸一笑百媚生。
恰在这时，天空中烟花绽放，与月光交相辉映，令得月下的人儿似梦似幻，更加让人迷醉。
就连燕青也看得有些痴了。
毕竟，像这样倾国倾城的美人，天下又有几个男人不动心？
杨安定定地看着李师师，喃喃道：“值了，这一趟出来真值了！”
燕青笑了笑，小声道：“别忘了，她与官家……”
没料杨安却不以为然道：“那又怎样？更刺激！”
燕青：“……”
好像是有那么一点道理。
回到客栈后，燕青趁着酒兴，提笔写下了一首《青玉案.月夕》。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这首词，原本是燕青前世流传的一首经典词牌，出自南宋词人辛弃疾。
原词牌名为《青玉案.元夕》，描写的是元宵节盛况。
不过，现在可是北宋年间，燕青倒不介意借词一用，并巧妙地改了一个字，将“元”改成了“月”。
元夕，指的是元宵。
而月夕，指的正是中秋。
节气、场景、氛围全都对应上了，可谓天衣无缝。
写完之后，燕青草草洗漱了一番，倒床便睡。
翌早。
燕青一觉醒来，却见杨安正坐在桌边，拿着他写的那首词摇头晃脑吟着：“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你怎么进来的？”
“门没锁……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连续吟了两遍，杨安不由一拍桌子：“好词，真是好词，依我看来，不比那苏大学士差。
小乙，你这文采怎么会考武举？你要去考文举，一定高中。”
“哪里哪里……”燕青一脸谦虚：“只是一时兴起，信手涂鸦罢了。”
杨安撇了撇嘴：“嘚瑟，信手涂鸦都这般，要是用心写，那岂不是笔落惊风雨，诗成泣鬼神？”
“哈哈哈！”
二人相视大笑。
随后，杨安飞快地将纸卷了起来，口中道：“好了，这首词我便收下了，权当我昨日请你的谢礼。”
“那怎么行……”
“喂，你不是这般小气吧？一幅字而已，你重写不就得了？”
燕青笑道：“不是那个意思，礼尚往来，等殿试之后，我也请你好好喝一顿。”
“哈，没问题，咱喝个一醉方休。”
终于，一众考生盼来了放榜日。
正所谓有人欢喜，有人忧，此次省试淘汰了一大半，只有四十余人上榜，获得了参与武殿试的资格。
看似淘汰率高，其实相对于文举来说上榜机率却高了许多。
文举省试的淘汰率高达九成，也就是说，平均十个考生就得淘汰九个，只有一人能够有幸上榜。
可见，文举的竞争有多么惨烈。
不出预料，燕青与杨安双双上榜，且名列前茅，但最终的成绩还是要以殿试为准。
殿试的过程与省试差不多，依然还是在殿前司试弓马，在崇文秘阁考程文。
区别在于，一众考生的心态放宽了许多，毕竟殿试不淘汰，只排名次。
也就是说，他们其实已经是准武举进士了。
殿试的结果仅过了三天便出来了，一众考生被带入宫中，候在大殿外等待唱名。
“第一等，五人……襄州孙向东、东京许清、太原府赵北、大名府燕青、河南府陈之冲，进殿！”
听到没唱到自己的名字，杨安的心里多少有些失落。
不过，燕青跻身于第一等倒也让他颇感欣慰。
第一等，其实就是一甲，只是当下并未固定为三人，视情况三至五人不等。
不过，前三名的称呼却是固定的：状元、傍眼、探花。
如是武举前三名，则前面加上一个“武”字，比如“武状元”。
具体名次则要入殿后，经官家面视后再行确定。
这样做的目的，一是皇帝要亲自考核一下，二来，以貌取人。
简单来说，无论你的才华有多么出众，一旦长得貌丑，惹皇帝不喜，排名自然靠后。
甚至还有可能发配去坐冷板凳。
比如明朝赫赫有名的“江南四大才子”徐祯卿，本有资格入翰林院坐馆。
结果却因貌丑而落选，最终分配到大理寺做了个左寺副。
且说燕青一行五人刚一入殿，坐在龙椅上的赵佶便不由瞟了过来……
其实，他之前并未见过燕青。
但，蔡京曾在他面前提起过，将燕青一顿夸。
先入为主，再加上燕青相貌俊俏，颇有些书生气，一眼便能从五人中辨认出来。
“臣等参见陛下！”
五人齐齐上前参礼。
说起来，百姓喜欢称皇帝为官家，包括一众朝臣也是。
只是，“官家”这个称呼一般用于非正式场合，在大殿上，自然要以陛下相称，方显隆重。
“诸卿平身！”
“谢陛下！”
赵佶又扫了一眼五人，唤道：“燕青！”
“臣在！”
燕青上前一步，拱手应答。
“据朕所知，你在大名府担任禁军都头一职，此次入京参与武举，目的何为？”
“臣不敢欺瞒陛下，实是梁相公一力抬举，鼓励臣入京赴试。”
闻言，赵佶不由抚须而笑：“朕本以为，卿会说出男儿当保家卫国之类的豪言壮语。”
“咳……”燕青不由干咳一声。
“不过……”赵佶话锋一转：“朕喜欢你的坦诚……”
说到这里，冲着站在一边的内侍递了个眼神。
内侍心神领会，上前一步大声宣布：“大名府燕青，应武举，程文第一、武艺绝伦，赐，武举及第，赐，敕牒……”
武举及第，即武状元，只有武举第一名方能获此殊荣。
敕牒，即黄牒，届时会刻上“武举绝伦正奏名燕青”几个字，算是身份的证明与象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