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场，测试马上箭。
相对于步箭来说，马上箭的难度可就大多了。
毕竟马在奔跑，极为考验一个人的定力、目力、平衡掌控以及臂力。
当然，天赋也很重要。
燕青虽平日里习惯用弩箭，那是因为弩箭相对来说小巧一些，便于携带，并非不擅弓箭。
待到马匹牵来，燕青当即翻身上马。
但他并未急着弯弓搭箭，而是先骑马跑了一圈。
这就跟开别人家的车一个道理，总得先适应一下各方面的特性，以便更好驾驭，人车合一。
跑完一圈，燕青反手取出一支箭搭在弓弦上。
随之，拉弓。
弦如满月。
这时，燕青似乎进入了一种玄妙的状态，周遭的一切尽皆消失，眼中唯有箭靶上的一点红。
“咻！”
箭矢呼啸而出。
一箭上靶，命中红心。
“好！”
“好箭法！”
一时间，场上呼声如雷。
燕青几乎没有停顿，又反手从箭袋里抽出一支箭。
“咻！”
一箭出，再次命中红心。
见状，卢员外不由抚须而叹：“后生可畏，真是后生可畏……”
燕青策马来回奔走了一圈，共射出十箭，其中九箭命中红心，只有一箭略微偏移在红心之外。
就算如此，也足以威震全场。
毕竟这是马上箭，别说十中九，就算中五箭都算是佼佼者了。
总之，在场之人没有一个敢于上前挑战的。
“献丑、献丑……”
燕青跳下马，一脸谦虚，微笑着拱手一圈。
梁中书不由站起身来，击掌而笑：“好箭法，好箭法，真的是让人大开眼界。”
心里一喜，当即传令军政司，参燕青为军中都头，封保义郎，并奏报朝廷留档。
宋朝的官员体系颇为复杂，大致分为“官、职、差遣”三种。
燕青所授的“都头”便属于差遣，并非固定官职，“保义郎”才是正式官名，位列武阶九品。
简单来说，“保义郎”属于官衔，“都头”则是上头临时指派你做什么，随时都可以取替。
卢府。
贾氏趁着丈夫与燕青都不在家，找了个借口将李固唤到偏厅。
一进门，李固便嬉皮笑脸道：“小肉儿，想我了？”
贾氏不由一脸羞恼：“你想死？”
“放心吧，我早看过了，外面没人。”
贾氏叹了一声：“也不知为何，最近心里总有些不安，我担心……”
不等她说完，李固小声道：“有什么好担心的？事情不都已经过去了么？”
“要不……就此收手吧，那小子以后做了官，怕是更难对付。”
“收手？”李固愣了愣：“你可想清楚了，等那姓燕的小子成了家，有了孩子，这偌大的家业岂不便宜了外人？”
他似乎忘了，他同样也是外人。
“可是……”
贾氏欲言又止。
她是真的有些后怕。
卢俊义平日里大大咧咧，喜欢四处结交朋友，很少管府里的事。
但是燕青不一样。
她心里很清楚，燕青已经开始怀疑她与李固，一直在暗中盯着，一旦让其抓到把柄，后果不堪设想。
若现在收手，或许还有挽回的余地。
眼见贾氏想要打退堂鼓，李固又岂肯甘心？
他好不容易爬到今天的位置，又费尽心机将贾氏勾到手，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够鸠占鹊巢，人财两得。
燕青本就是他的眼中钉，肉中刺。
上次在花园里与贾氏私会，结果差点被燕青撞破。
那时候，李固便心生杀念，欲除之而后快。
只是燕青身手不凡，在府中又颇有人缘，很难找到下手的机会。
巧的是，燕青突患疟疾。
机会终于来了！
李固不惜重金，从一个江湖游医那里讨了个方子。
此方并非下毒，那样太容易让人看穿，李固再心急也不至于去冒那么大的风险。
此方只是几味普通的草药，经熬制后混在药汤里，便能令疟疾、风寒之类的症状加重，难以痊愈。
况且患上疟疾之人，死的可不少。
故而，连汪太夫这样的名医都未瞧出端倪来。
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李固做梦都想不到，竟然会有一个人穿越而来，令得燕青死而复生。
精心盘算的阴谋，彻底告破。
李固阴沉着脸道：“开弓没有回头箭，你现在想回头也来不及。如若我们不主动一点，最终便是任人宰割的下场。”
这句话，既是劝，但也不无威胁之意。
“可是那燕青已生疑心，我……我心里真的很惊怕。”
李固安慰道：“没事，以后咱们加倍小心便是。”
其实，他心里又何尝不惊怕？
只不过，他属于那种典型的光脚不怕穿鞋的，一旦赌赢了，便可一步登天。
贾氏叹了口气道：“好吧，且走一步看一步……”
数日后。
卢俊义带着李固与几个随从一起去东昌府办事。
傍晚时分。
燕青正在房里看书，芸儿走到门口说道：“小郎君，娘请你过去一趟，说是有事相询。”
“何事？”
“奴婢不敢问。”
“嗯，你先回去，我随后便来。”
“好的。”
芸儿应声而去。
过了一会，燕青来到内院。
“二郎，快过来坐下。”
燕青刚一进屋，贾氏便一副热情洋溢的样子迎上前来。
“嫂嫂这是……”
燕青讶然地看了看桌上的酒菜。
“先坐下再说。”
贾氏不由分说，拉着燕青坐到桌边。
“如今你已做了都头，大小也是朝廷命官，奴家一直想道贺来着，正好今日无事，便请你过来喝上几杯以示道贺。”
“呵呵，嫂嫂有心了。”
“来，奴家先敬你一杯，祝你步步高升，做个威风凛凛的大将军。”
“借嫂嫂吉言，小弟先干为敬！”
说是先干为敬，却只是一个假动作，趁着贾氏抬袖饮酒时悄然泼到地上。
小心提防一下总归没错。
直到贾氏喝了杯中酒，又倒上了第二杯，方才放下心来。
喝了几杯，贾氏说道：“二郎，说起来你也不小了，就没个相中的女人？”
“哈，随缘吧。”
“如今你做了都头，也该收敛收敛，别成天往院子里跑。”
她说的院子，自然是指那些风月场所。
“咳！”燕青不由干咳一声：“嫂嫂此言差矣，小弟都快半个月没去了。”
贾氏笑了笑：“那还不是因为……”
说到这里，顿了顿，又道：“要不，以后让芸儿到你房中侍候如何？”
敢情，这女人是想玩美人计，顺便派个心腹来监视我？
燕青自然不肯上当，笑着回道：“嫂嫂有心，小乙心领了。”
“你呀……”
贾氏嗔了一句，随之拿起酒壶走到燕青身边斟酒。
斟完酒，刚一转身，身形却晃了晃。
“啊！”
也不知是踩到了裙角，也或是别的什么原因，酒壶失手跌落地上，整个人不偏不倚倒向燕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