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穹幽暗,不见繁星。只一轮弯月在黑幕上挂着。
宫城只剩下点点火光,零落的散在四处。檐角在夜雾中只剩隐约的轮廓。庞大的宫城,在黑夜笼罩下格外静谧,帮这里的宫人隐藏着无数密谋。
倏而,一处的火光正在缓缓壮大。
最开始发现这一异常的是一名叫乐广的小黄门。
乐广是15岁进的宫,他清楚的记得那年是武帝太兴13年。那时候,家里突遭横祸,穷的揭不开锅,所剩的粮食根本不够这几口人吃的。于是,他咬咬牙,找了个师傅阉了…
发现异常的时候,他在去茅房的路上。
不经意的一眼,他发现嘉德宫那边的火光格外的浓重。他嗅到了一丝阴谋的气味。
在宫里,阴谋往往与死亡和机遇相连。
他进宫已经17年了,如果不出意外,他会老死宫中,一事无成。
野心让他产生了一个念头。
顾不上尿意,乐广用远超往常的速度向嘉德殿奔去,到了宫门前,发现火势只蔓延了半个宫殿。
很好,死亡和富贵就在其中了。
他大喊一声“走水了,快来人呐!”就跑进了嘉德殿,没有管殿内倒在地上的两个太监。直直往太后寝殿跑去,到了太后寝殿,只见太后躺在床上,乐广快步向前,一手抚开纱缦,“太后,醒一醒。”
太后并没有反应,乐广发现不对,用手探了探太后鼻息。
该死,老天跟他开了个玩笑,这里只有死亡,没有富贵。
不对,还有机会。乐广不甘心将可能到手的富贵放跑,赶紧跑出了殿门,火势愈发的大了。没有管远处提着水桶的太监们,直直往合欢殿跑去……
合欢殿门口,刘佋正被惊慌的太监叫起来,准备去嘉德殿看一看情况。
只见一中年太监奔来,一个滑步跪在地上。
“陛下,奴才有密事呈报!”
这时候来说有密事呈报。要刺杀还是有什么秘密?
刘佋不敢去赌,只好让几个太监先看住他。带着剩下的人,往嘉德殿赶去。
等到了嘉德殿,火势已经被扑灭,但是嘉德殿也被烧了个七七八八。
在场的宫女太监,看到皇帝到来,纷纷往皇帝靠拢,等待皇帝发号施令。
权力不会真空,只会向别的地方流逝。太后出事,此时皇帝就是宫人们的主心骨,在皇帝身边,才能稍稍有安全感。
此时有几个胆大的太监,已经把太后遗骸用被子包着,救了出来。
刘佋听闻太后驾崩,感到天旋地转,一抹悲凉涌上心头,同时也隐隐有一股无名之火在胸口凝聚。
刘佋虽然与太后相处时间不长,一开始以为太后是自己的对手,但是后面才发现,太后并没有抑制他的意思,相反对他也还不错。
在刘佋心中,江太后算得上他在宫里为数不多的朋友。
刘佋环顾四周,看到了江淑在不远处,擦拭泪水,如同一只受惊的小鹿。
也看到了惊慌失措,面如死灰的江充。
更多的则是茫然的宫人。
刘佋去安慰两句江淑,但是他知道现在不是时候。太后不在,他就是宫里所有人的支撑。
刘佋抑制住自己的悲伤,害怕,愤怒。用不冷不热的声音说道。:“江充,你带人去请三公即刻入宫。”
转头看着身边的宿卫,说到:“你们带着周震去看住各宫门要道,顺便让宿卫将军江昀来见我。”
“除三公外,任何人不得进出宫门,违者按谋逆论罪。”
刘佋留下人看守嘉德殿,让人收敛江太后遗体。遍带着人,去了云台殿。
在宫中,只有两个殿一般用来与大臣议事。嘉德殿已经烧毁了,刘佋只能去云台殿。以后也只能住在云台,因为嘉德,云台两殿象征着大楚。嘉德殿毁,刘佋必须撑住场面,住在云台殿。
当日在靶场的两太监也在刘佋身边,一个叫郑布衣,一个叫王保。
刘佋让他们带人去搜察宫中,将当夜值班的太监,加上相关人员一并抓捕。
“把合欢殿碰到那人带来”刘佋摆了摆手。
几人将乐广压了上来,经过搜身。乐广身上并无利器。而且众人就守在宫门前,刘佋一呼就会冲进来。所以刘佋不怕单独接见这太监。
“你有何事禀报?”
“陛下,当夜我最先发现嘉德殿有火势。冒死冲进了嘉德殿,正准备救出太后的时候。发现太后已经……”
听着乐广的描述。刘佋面色阴晴不定,但最终恢复了平静。
“很好,你叫什么名字?以后就留在我边上吧。”
“奴婢乐广,拜谢陛下恩典。”
刘佋认为乐广的话大概率可以相信,也就是说,太后在火灾之前就已经咽气。是谁干的?难道说是因为昨天否决了张恭?不至于!这其中或许有我不知道的事情。不能妄下定论,而且即便是因为那件事,主谋也肯定不是张恭。
在刘佋思考之际,江充领着三公和宿卫将军江昀进了内殿,拜倒在皇帝近前。
刘佋观察了一下他们的神色。裴巡,李尚眼中有着明显的不安,身体微微颤抖。
王诃则是一副茫然无措的姿态,好像在表达自己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而江昀脸上一丝不易察觉的怒色,妄图在皇帝和其余三人的脸上看出蛛丝马迹。
刘佋心道:“呵呵,都是演技派。这四人一定有人与此事有关。”刘佋不相信其他人不经过这四人其中的人能够谋害太后。
“众卿免礼,刚刚嘉德殿起火,太后驾崩,疑似人为。不知各位有何意见?”
除了江昀事先就知道了这件事,其余人按理来说都是从皇帝口中才知道此事。
三人都恰当好处的流露出震惊的神色。随即开始请求皇帝大搜内宫,滔滔不绝的咒骂着“乱臣贼子”,指天发誓此事并不知情……
随后像是约定好了一样,请求皇帝亲政以平息动荡。
刘佋没有看出什么端倪,对他们的话不置可否。哭着说自己悲痛不已,恐怕暂时不能承担国家大事。大燕以孝治国,最起码的姿态还是要的,况且刘佋确实悲伤….
几人听到刘佋这么说,脸色大变。说国家大事不可以耽搁,请皇帝以国家大事为重,总揽政事,稳定国家。
刘佋只好“勉强”的答应。
最终,刘佋命三人退下去讨论太后下葬的时间地点以及礼仪。
对于江昀,刘佋让太监将他拿下,以宿卫宫城不利的名义下狱。江昀没法反抗,现在宫城之内,没有江太后,刘佋才是法理所在。
处理完相关事宜,刘佋站在殿门口,眺望天边。刘佋长叹一声,不论他做没做好准备,现在也必须独自接手天下,面对群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