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春花雨后绽放,嫩草娇翠。
明媚的阳光仿佛照不透阴暗的监察院。
地牢。
监察院院长陈平平,六处留京主办,全都静候门前。
厚重门宇推开,白衣裳灰扑扑的身影走出。
看到眼前的众人。
温雅笑道:“这么大阵仗,要押我去受审吗?”
“哎哟,我的裴先生咧。”
尖细的声音响起,侯公公捧着圣旨,躬身道:“陛下旨意,令你回府梳洗后,入宫觐见。”
“侯公公也在。”
裴序负手走出地牢,随手接过圣旨。
环顾众人,轻笑问道:“就这样了?”
陈平平无奈的瞪了眼他:“就这样了,快滚出我的监察院。”
“哈哈哈。”
裴序清俊面容露出笑意,来到他身边,拍了拍他轮椅。
“暂住几日罢了,怎么这般小气。”
陈平平摇了摇头,似乎嫌弃般的将他搭在轮椅上的手撇开。
闭上眼:“送客。”
“是。”
六处主办应答,躬身作揖:“恭送裴先生。”
“好了好了,知道你们不欢迎我。”
裴序摆摆手,灰扑扑的衣袖洒落灰尘,蒙了陈平平满脸。
而后大步离开。
走出监察院大门,明媚阳光洒落,令人温暖适宜。
马车在前等候,侍卫见状迎了上来。
“公子。”
“回府。”
将圣旨塞到他手中,登上马车。
……
军枢参谋府邸。
侍女们忙碌准备迎接公子的回来。
几日前的事情,可是令府邸上下人心惶惶。
幸好有祝玉妍坐镇,不然恐怕会有人死柬求情了。
马车停在门口,见到裴序的身影走下。
众人迎了上来。
见到裴序身上变成灰色的白衣裳,尽皆露出痛惜的神色。
有些侍女甚至忍不住暗暗落泪。
裴序轻笑道:“哭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怎么了。”
侍女吓得连忙抹干眼泪。
裴序在几名异域美人,江南绝色,艳丽胡姬的伺候下。
沐浴更衣。
侍女嘀咕着取来一袭墨色长袍。
“公子,怎么换上玄色了。”
她心目中的公子,就该一袭纯澈白衣裳,如若天上仙。
裴序穿上长袍,宽袖长摆,如一抹墨色晕染。
显得肤色愈发白皙无暇。
清雅面容,都萦绕上神秘莫测的危险感。
令人心悸而又不自觉的靠近,直至沉沦其中。
此刻,他才显露出魔门之主的诡谲魅力。
周围几名绝色佳人,美眸水波涟涟的看着他,若非急着进宫。
怕是又要将他拉入美人乡了。
侯公公跟随裴序一路回府,在正厅等着。
直至一袭黑衣的裴序出现,呆呆的望着来人。
“怎么?不认识了。”
裴序在他眼前挥了挥袖。
侯公公连忙低头躬身,脸上犹有震惊之色。
脑海回想近日京都流传的话语。
世间再无裴白衣。
心中即使悲凉,有又是感慨,满是遗憾,异常复杂。
“别这幅样子,进宫吧。”
侯公公连忙收拾情绪,笑着引裴序出门。
……
宫门前,禁卫都知道此次入宫的是谁,恭谨的行了军礼。
裴序步下马车,跟随侯公公前行。
沿途遇到的太监宫女,都被换了身黑衣的裴序震惊。
而后消息瞬间传遍皇宫,流入宫外,又是掀起一片议论。
庆帝斜倚着桌案,早已提前收到情报。
出神片刻,招手叫来内监。
“更衣!”
内监虽然疑惑,但还是遵旨。
可今日陛下有些古怪,往日常服都是玄色深沉,今日偏偏要选了件白色素净的。
侯公公通传片刻,才见到陛下匆匆赶来,坐在榻上。
“传。”
“是。”
侯公公瞥了眼陛下那素净白衣,想到裴先生那墨色玄衣。
怎么两人今天换过来了?
裴序得到通传,进入御书房。
见到白衣素净,散漫依着桌案的庆帝。
“陛下,许久不见,甚是想念。”
随性慵懒的问候,优雅而神秘。
庆帝都略微出神的看着眼前青年,似乎重新认识他一般。
心中思绪浮生。
想到他自毁青名,换来庆国治吏清明,春闱公平。
如今一袭墨色玄衣,似乎也放下了束缚的枷锁,越发肆意洒脱。
“怎么想到换下那白衣裳?”
“脏了,就不想穿了。”
裴序在旁坐下。
庆帝没有继续纠结这个话题,问道:“你接下来有何打算。”
裴序似乎很惊讶。
抬眸看向他:“陛下为何这般问臣?”
庆帝静静的盯着他。
两人心知肚明,却都等着对方点破。
庆帝赐婚,让裴序不容于王公贵族。
而后春闱收取巨贿,朝殿大醉,牵连大批官员。
让他不容于百官和读书人。
王公,贵胄,百官,天下读书人。
裴序如今堪称不容于世,孑然一身。
无法再登临朝堂,失去晋升之本。
可无论如何,他依旧是庆帝,是庆国,仗着一统天下的谋士。
裴序笑着取出份奏折,呈上道:“这是臣近日寻思的科举改革制度。”
庆帝翻阅,详尽的将科举制度分化,级级晋考,最大概率的避免舞弊造假。
随手放置一旁。
这些治国之策,不是他最为看重的。
裴序北伐大捷之时,留在他心中的四个字,才是他想听的。
一统山河。
面对庆帝的灼灼目光。
裴序也不再转弯抹角,询问道:“陛下,您可知瓦解一座帝国,最快的方式是什么?”
庆帝凝思:“强兵攻伐,乱民之心,昏庸朝堂。”
裴序微笑颔首。
清雅笑容透着冷意。
“帝国的崩塌,往往从内部开始腐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