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仪山叹了口气,拱手致歉:“先前奉年冒犯之处,还望道长宽宏大量!”
“关于大黄庭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秦牧一这才开口,带点调侃:“李仪山先生能左右北凉王和徐奉年的决定吗?”
李仪山神色更显苦涩,他知道秦牧一是在提醒,徐奉年受辱于他,以徐的性格,这事恐怕不易化解。
“奉年虽是世子,但毕竟年轻气盛,大黄庭之事是我与大将军自作主张,与他无关。”
李仪山诚恳地望着秦牧一:“还望秦道长看在我薄面上,别再为难奉年了。”
秦牧一冷笑,手搭在额前望向天空,语气古怪:“李仪山先生可知道我今年多大了?”
李仪山一愣,旋即醒悟。
他刚才的意思,是希望将来徐奉年若不听劝阻报复秦牧一时,后者能网开一面,理由是徐年轻冲动。
但他忽略了,眼前的秦牧一也不过是个十五岁的少年!
徐奉年求大黄庭,不过是想走武道捷径,但对王重楼而言,失去大黄庭意味着生命即将走到尽头。
作为师弟,秦牧一替师兄拒绝,理所应当!
李仪山竟让秦牧一退让,难道以为他是没有脾气的泥菩萨?
秦牧一冷声道:“徐奉年若真想找死,武当山随时欢迎。”
他尊重李仪山,是因为对方对徐家鞠躬尽瘁,但这并非李仪山得寸进尺的资本!
在亲历南宫仆射与秦牧一的激烈对决后,李仪山彻底醒悟,眼前的少年实力岂能仅凭年龄估量。
一个十五岁的少年,竟已达到大天象境,假以时日,晋升秦地仙人之列几乎毫无悬念。
更何况,秦牧一心思深沉,城府极深,这样的人,唯有结交,不可树敌。
李仪山深知徐奉年的性格,作为自小看着他成长的师父,他知道,遭受秦牧一如此羞辱,徐奉年绝不会善罢甘休。
即便是徐骁出面,恐怕也难以说服。
因此,李仪山试图通过言语让秦牧一稍作退让,借此机会进一步磨砺徐奉年的心性。
毕竟,徐奉年未来注定要继承北凉王之位,到时候,当他真正成熟,见识到秦牧一的实力,恩怨自然会消散。
这对北凉、对武当而言,都是最理想的结局,无需生死相搏,甚至有秦牧一的武当,还能成为北凉与徐奉年的坚实后盾。
遗憾的是,李仪山的算计被秦牧一一目了然,对方明确表示不会对徐奉年做出任何退让。
李仪山内心暗自叹息,原以为自己主动撤销传授大黄庭的提议,能多少换取秦牧一的情面,使自己的计划得以顺利推进,却未料秦牧一洞察一切,仿佛在他面前无所遁形。
这种无力感,李仪山平生首次体验。
望着秦牧一严峻的面容,李仪山无奈道:“是我过分了,只求秦道长勿主动与奉年为难,行吗?”
秦牧一目光投向这位病弱的长者,缓缓言道:“李先生真是用心良苦。”
李仪山苦笑:“垂暮之年,唯独放心不下奉年与北凉,让秦道长见笑了。”
秦牧一眺望远方,幽幽问道:“李先生是否期望徐奉年坐上那个位置?”
李仪山一惊,环顾四周,确认只有他们三人,才略松一口气,直视秦牧一:“秦道长此话何意?”
此刻的李仪山,一扫病弱之态,目光锐利,仿佛昔日春秋智谋,毒士之名的拥有者。
秦牧一摆手道:“李先生不必多虑,我只是随口一问。”
李仪山目光犀利,审视秦牧一许久,见其并无他意,才吐出一口气:“的确。”
秦牧一微笑道:“如此,李先生还需多加保重。”
李仪山闻言一愣,秦牧一的话让人摸不着头脑,即便智计如他,一时也难以揣摩其深意。
秦牧一不再多言,他深知,若李仪山能多活十年,徐奉年或许会为了他这位师父争夺帝位,而非在耗尽北凉铁骑,助离阳赵室稳固江山后,独自归隐江湖。
鉴于李仪山为徐家的苦心经营,秦牧一这才给予一点提示,但仅此而已。李仪山能否理解,全看机缘。
至于徐奉年,秦牧一嘴角微扬,最好老实待在北凉王府,否则,李仪山和徐骁得准备将北凉交给陈芝豹!
见秦牧一不再多言,李仪山只好按下心中的疑问,转向藏书阁,又问及南宫仆射。
“她只需修养时日,便会康复。”
李仪山点头:“如此,便有劳秦道长了。”
他对南宫仆射颇为重视,她是为未来的徐奉年寻得的一份保护。
且从刚才的战斗看,秦牧一对南宫仆射似乎有着不同寻常的情感。
无论真相如何,南宫仆射的存在,或许能缓和秦牧一与徐奉年之间的关系。李仪山心头一亮,豁然开朗。
二人来,一人去。秦牧一望着李仪山远去的背影,轻轻吐了口气。
李仪山亲口确认大黄庭之事作废,让秦牧一感到一丝轻松。
一只大手轻轻搭在秦牧一肩上,是大师兄王重楼温和的笑容。
秦牧一同样绽放笑容,师兄弟对视,默契地击掌,老少之间,鹤发童颜,相映成趣。
第十九回师兄解开心结
王重楼轻拍秦牧一的肩,笑道:“长大了不少。”
秦牧一撇嘴:“原来大师兄早知道了。”
王重楼朗声大笑,拉秦牧一坐在藏书阁门槛上,轻敲他的额头,抱怨道:“怎还跟师兄置气呢!不告诉你,是怕影响你闭关读书,再说,师兄身为掌教,怎能事事都推给你和洗象呢?”
秦牧一嘟囔:“总是师兄有理,我从小到大就没赢过您一次辩论。”
王重楼笑而不语,眼神中满是慈爱与鼓励。
王重楼轻轻拍了拍秦牧一的肩头,眼中满是欣慰:“长大了啊。”
秦牧一嘴角微扬,带有些许无奈:“原来大师兄早有所知。”
王重楼爽朗大笑,拉着他一同坐在藏书阁门槛上,轻轻敲了敲秦牧一的额头,半开玩笑地责备道:“怎么,还在跟师兄置气呢!”
“不告诉你,是怕打扰你闭关读书,再说,师兄作为掌教,总不能真的把所有事情都一股脑儿地扔给洗象和你吧。”
秦牧一嘟囔着:“总是师兄有理,反正从小到大,我就没赢过你一次辩论。”
王重楼笑容更甚,自豪地说:“那是因为哥哥讲的道理都太在理了!”
秦牧一目光投向远方,轻声问:“大师兄,假设我真的杀了徐奉年,会怎么样?”
王重楼故作沉思状,一本正经地答道:“那可真是名震四海了!”
秦牧一无奈地翻了个白眼,“有没有人告诉过你,师兄你的笑话很冷?”
王重楼笑着摇头,终于正色问道:“为何对北凉世子有那么大的敌意?”
秦牧一靠在门框上,淡淡地说:“他想要夺走师兄的大黄庭,自然是首要原因,除此之外,似乎找不到其他理由了。”
“毕竟,徐奉年未来的那些作为,确实让人热血沸腾。”
“但他考虑天下、百姓、后世,偏偏忽略了身边人的感受!”
“徐骁、李仪山,乃至整个北凉,他们期望徐奉年怎么做,他都没想过。”
秦牧一眼中闪过一丝嘲讽:“也许他想过,也明白,但为了他那点所谓的理想,选择视而不见!”
“徐奉年这样的人,总会有人爱戴,也有人憎恶。”
秦牧一苦笑:“不幸的是,我是后者。”
王重楼静静坐着,认真倾听。
待秦牧一说完,王重楼才问:“这些都是你预见的?”
王重楼手指向上一指,对秦牧一的先见之明已习以为常。
秦牧一想了想,答道:“算是吧,这些年在藏书阁,除了读书,偶尔也会尝试推演。”
他当然不会透露,这一切只是因为他对原著剧情的熟悉,这是他打算深埋心底的秘密,直至生命的终结!
王重楼缓缓开口:“长安,师兄虽不如你知得多,但有一件事我很清楚。”
秦牧一语气中带着几分不解:“师兄是想劝我,别用未来之事衡量当下之人?”
话音未落,王重楼一掌拍在他的后脑勺上,险些把他拍飞。
面对一脸懵懂的秦牧一,王重楼又好气又好笑:“你这小子,竟这般揣测为兄!我有这么说吗?嗯?!”
秦牧一捂着头,委屈道:“可按师兄以前的风格,不就是这个意思吗?”
“以前归以前,现在是现在!”
“伤了为兄的心还敢犟嘴,看我不教训你这个没良心的!”
王重楼又拍了秦牧一一下,脸色一沉:“为兄是想告诉你,你是师父的弟子,为兄的师弟,无论你做什么说什么,为兄永远信你,支持你!”
“这也是陈师兄他们的心意,明白了吗?”
秦牧一闻言,心头的石头终于落地。
说实在的,他对处理徐奉年这件事,忧虑的从来不是北凉的报复,而是师兄弟们的看法。
这些年,因洪洗象的缘故,徐奉年常来武当,与王重楼等人的关系还算不错。
秦牧一害怕自己的狠辣会令王重楼等人误解,抱怨尚可接受,只怕他们会为徐奉年求情,那才是他最不愿面对的。
好在王重楼一番话,彻底消除了他的顾虑。
比起徐奉年,他秦牧一才是他们的亲师弟!
身为师兄,哪有胳膊肘往外拐的道理!
见秦牧一眉头舒展,王重楼笑骂道:“这下放心了吧?跟你师兄还耍心机,一家人有啥不能直说的!”
秦牧一不好意思地挠头:“也是怕师兄们为难嘛!”
王重楼笑道:“有什么为难的,你与其担心陈师弟他们,还不如多关心关心洗象,他才是最该为难的那位!”
秦牧一摇头:“他是师弟,就算为难,我也要帮他解决!”
王重楼仿佛预料到了秦牧一的回答,大笑:“这就对了!”
自从北凉大郡主踏足武当,洗象便由每日一卦变更为一日双算。
王重楼笑言道,起初师父让他算的是何时能下山行走,而他自己额外算的那一卦,则是何时能够骑鹤悠游江南。
长安,你认为洗象与那位大郡主的缘分如何?
秦牧一点头应道:五百年因缘际会,自是天作之合无疑。
王重楼的笑意更深了,既如此,为兄也就安心了。
王重楼的一席话,让秦牧一陷入沉思。
若记忆无误,洪洗象下山之际,徐脂虎已身患重病,因此早知轮回秘密的洪洗象,甫入江湖便迅速退隐。
最终,他甚至在小莲花峰上以兵解之术转世,只为助徐脂虎得以飞升。
但如今有他秦牧一在,绝不会允许这位小师弟重蹈覆辙。
秦牧一心知肚明,大师兄提及此事,意在提醒他洪洗象与徐脂虎的宿世情缘,按辈分洪洗象算是徐奉年的姐夫,这层关系使得徐家与武当间有了微妙的联系。
若秦牧一真欲对徐奉年下狠手,难免会有所顾忌。
毕竟,洪洗象的存在如同一道桥梁,即便秦牧一表面淡然,但因徐奉年而与洪洗象生隙,显然得不偿失。
不过在秦牧一看来,大师兄似乎多虑了。
他对洪洗象最为了解,若真到非要在自己与徐奉年之间做选择的地步,秦牧一坚信洪洗象会站在他这一边。
这位一心向道的小师弟,看似懵懂未开,实则对周遭一切洞若观火。
若徐奉年不明事理,真激得秦牧一痛下杀手,洪洗象虽不会阻止,但定会保全徐奉年的灵魂使其得以轮回转世,这正是洪洗象会做出的选择。
秦牧一笑道:记得小师弟初上山时,师父曾为他立下规矩,非成天下第一,不得下山?
王重楼笑着摆手,解释道:那是师父担心洗象尚未通透便踏入尘世,恐被红尘所困,故而酒后兴起,随口而出的戏言。
其实,师父那规矩,是为长安你设下的。
我?
秦牧一先是一愣,随即苦笑:师父才不会如此对我言说呢!
初入藏书阁的那几年,师父每次前来总是忧心忡忡,生怕我终老于此,恨不得亲手将我拖下山去!
王重楼大笑,正是如此!师父不让洗象下山,却盼你下山,换作是我,早就跑到师父面前闹腾了!
但师父确实说过,待你走出藏书阁,再下山时,必将成为天下第一!
秦牧一摇头笑道:师父对我的期望过高了,早知如此,我就不该这么早出关。
不高不高。王重楼笑眯眯地说,十五岁便达到大天象境界,这天下还有第二人吗?
而且,即便师父不说,长安,你也得去争取那个天下第一!
对于王重楼的最后一句,秦牧一心中生疑。
大师兄从不催促他的修行,每次到藏书阁都是劝他顺其自然,生怕给他增添压力。
今日为何突然转变,对他提出了要求?
王重楼一本正经地指向背后的藏书阁,想赢得那位天下第一美人的青睐,自己岂不也得是天下第一?
秦牧一一时语塞,大师兄也来凑热闹了吗?
他无奈地扶额道:大师兄,我如今才十五岁,现在就谈婚论嫁,是不是太早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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