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挂在大厅中的油灯忽然熄灭。
油灯对灵异的压制效果也随之消失。
整个餐厅顿时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就在这么短短的一瞬间，坐在李吒周围的几只厉鬼同时发起袭击。
一只冰冷苍白的手搭上了李吒的脖子。
几缕散发着难闻恶臭的头发缠住李吒的身体，径直探向他的嘴巴。
就在李吒的胃袋之中突然长出密密麻麻的手指，此刻正在疯狂撕扯着他的内脏。
“打不过民国时期的老东西，还打不过你们吗？”
李吒眼神冰冷。
下一刻，血红色的火焰在他的身体四周猛地燃烧起来。
血红色的鬼火照亮了餐厅，同时也让李吒看清了周围的情况。
他一把抓住餐桌旁的大刀。
凌厉的刀光闪过，站在李吒周围的厉鬼被他顺着视野之中的裂缝劈成几瓣。
灵异袭击很快平复下去。
袭击李吒的厉鬼被大刀肢解，陷入了暂时的平静。
好在他们身边坐着的厉鬼危险程度并不算太高。
他抬头看向赵公铭，却发现后者已经从兜里掏出几沓鬼钱，啪啪地摔在厉鬼脸上，还都是七元面额的。
从头到尾就没几只厉鬼袭击赵公铭。
用钱砸人的感觉不知道，但是用钱砸鬼感觉还挺爽？
其他的厉鬼并没有理会二人，反而在专心致志地对付面前五花八门的的“美食”。
大部分餐盘之中摆放的是一坨分辨不出身体部位的碎肉。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奇怪的东西。
比如说一滩沾满血腥的泥土，一块被砍的稀碎的手表，又或者是一顶破破烂烂的帽子。
但相同的是，餐盘之中摆放的东西都带有灵异气息。
厉鬼进食的方式也是千奇百怪，有的直接塞进嘴里，有的是掀开自己的肚皮，将餐盘放进去……
“吒哥，这玩意真能吃吗？”
赵公铭看着面前摆着的一堆碎肉，艰难地吞了口唾沫。
“最好别吃。”
李吒冷眼看着四周的厉鬼进食。
虽然场面很诡异，但他大概了解这家餐厅的是干什么用的了。
厉鬼根本没有进食的能力，他们只有补全自身拼图的本能。
所以他们带来的食材，大概率就是自身的拼图。
眼前餐盘之中的碎肉不是不能吃。
对于体内厉鬼已经平衡的驭鬼者而言，再驾驭一只厉鬼不亚于饮鸠止渴。
那么是谁把这些厉鬼带到这里来的？
李吒想了半天，只能联想到运行在各个灵异之地的鬼公交。
为什么会帮助厉鬼补全自己的拼图？这不是助纣为虐吗？
随着接触到越来越多民国时期的往事，李吒的心中的疑虑也越来越多。
从最开始的猛鬼刺青馆，到后来的鬼邮局，鬼公交，包括现在这间诡异的中餐厅。
民国时期的驭鬼者们似乎有着一套处理厉鬼的流程。
鬼邮局是前往灵异事件发生的地点，观察发生的灵异现象。
鬼公交则是在各个灵异之地来回运送厉鬼或者处理灵异事件的人。
那么建立这间餐厅的的目的是什么呢？
这个流程还有其他的环节吗？
李吒看向后厨。
微弱的灯光通过出餐口透了出来，看样子那里的油灯并没有熄灭。
作为餐厅老板的干瘦老人或许能够给自己答案，但是看老人的脾气，自己可能什么都问不出来。
作为民国时期的驭鬼者，不插手后辈的成长似乎是他们的共识。
除了给自己留下火焰纹身的张幼红是个例外。
“吒哥……它们好像吃完了……”
赵公铭出声提醒道。
李吒回过神，餐厅里大部分的厉鬼已经成功补全了自己的拼图，陆陆续续的站起身来。
“跟我来。”
李吒站起身来到大厅的出餐口前，抬起脚踹了过去。
他刚进餐厅时就已经观察过了，餐厅的后厨和大厅之间并没有门，只有一个出餐口。
毫无疑问，此时餐厅厉鬼的恐怖程度完全提升了一个档次。
杀人规律未知，危险程度未知的三十四只厉鬼。
光是想想李吒都觉得头皮发麻。
餐厅的墙壁只有一层简单的木质结构，很快就被李吒踹开一个洞。
当他带着赵公铭钻进洞里后，却没有发现之前那名干瘦老人。
那块巨大的砧板和菜刀也不见了踪影。
仅仅只是进入洞口几米的距离，后厨的一切便发生了诡异的变化。
整个后厨的面积一下子变大了，原本看上去只有几十平米的空间竟变为了几百平方米。
空气之中弥漫着一股腐烂尸体的味道。
就在看到后厨的全貌后，二人便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原来之前他透过出餐口所看到的，只是后厨的冰山一角。
在这个面积堪比防空洞的后厨中，上百只厉鬼被金钩吊在空中，整整齐齐的排列起来。
这种场面给李吒二人带的冲击感简直无以复加。
“这哪里是餐厅，这他妈是间屠宰场啊……”
赵公铭看着眼前景象，愣愣地说道。
李吒此刻也是看傻了眼。
和这些民国时期的驭鬼者相比，总部的各种行为完全像是在过家家。
最重要的是，被挂起来的所有厉鬼无一例外，全都被某种未知的灵异力量所压制。
如果只是几盏油灯，根本压制不了这么多厉鬼。
厉鬼屠宰场，好大的手笔。
感叹一番后，二人在一排排厉鬼之间穿过。
只是不知为何，后厨的地面上却覆盖着一层粘粘的黄土。
顺着后厨的木门一直往下走，李吒李吒二人来到一处昏暗，幽静的地下室。
在这地下室内，有一条锈迹斑斑，满是污秽的锁链。
锁链的末端悬挂着一具略显干枯的死尸。
死尸全身长满尸斑，一个黑色头套将整个脑袋全部遮住，让人看不清楚外貌。
而在死尸左右两只脚的脚底板，插着两根黑色的针，不知名的黑色液体顺着黑针滴落在死尸脚下的瓷盆中。
毫无疑问，这就是油灯的燃料。
李吒掏出油灯将其灌满，同时又从背包中取出几个玻璃瓶，将瓷盆之中的尸油倒了个干干净净。
至于这间餐厅的主人会不会发现，李吒倒是毫不在意。
反正那名干瘦老人又不在，不拿白不拿。
“吒哥，要不我们就在这待到天亮吧。”
“我觉得这地方比外面安全多了。”
赵公铭微微抬头看了眼被悬挂起来的死尸，出言建议道。
虽然这地方也有只厉鬼，但很显然是被锁链和头罩限制住了。
再怎么样，总比外面餐厅里的百鬼夜行要安全吧？
“可以。”
李吒直接在地下室中坐了下来，他摸了摸口袋，掏出一只干瘪的烟盒，从中抽出一支香烟。
虽然已经没了烟瘾，但他还是习惯在口袋里放一包烟。
李吒点燃香烟，放进嘴里吸了一口。
从一开始被吓到走不动路的普通人，到现在能够安心与厉鬼共处一室，自己的心态已经发生巨大的变化。
还记得自己最开始的目标是在这个世界上好好活下去。
但随着他对这个灵异世界了解的深入，能够威胁到自己的存在也越来越多。
李吒沉默地看着自己吐出烟圈。
希望自己能够做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