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后，徐长安一行低调抵达了临海县。
这一次的闹妖事件，临海县是重灾区。
官员死了两个，一个是知县赵启，另一个县衙的典史，包括二人的家人也惨遭毒手，还死了几个衙役。
另外，城里、城外陆陆续续也死了近二十个百姓，皆是被挖心掏肺，死状极惨。
百姓人心惶惶，有的大户人家干脆拖家带口去外地暂避风头，越发令得闹妖事件蒙上了一层神秘且恐怖的色彩。
抵达县城之后，为了不引人注目，一行人分散住在三家客栈，徐长安假扮成一个读书人，张辅则扮成书僮跟随着。
当晚，徐长安假意要热水，将伙计唤到房间里问起了闹妖一事。
那伙计似乎有些害怕，忙着摆手：“客官莫要打听，小的好心奉劝一句，客官最好尽快离开这里为好。”
徐长安笑了笑，摸出一把铜钱递了过去：“小二，我来这里是做生意的，都已经谈得差不多了，怎能轻易离开，这闹妖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伙计收了钱，胆子似乎壮了一些。
“不瞒客官说，如今这临海县人人谈妖色变，一些有钱人都跑到外地避祸去了，生怕哪天被妖物所害。”
“可我长这么大，闹妖一事倒是常常听说，却从未亲眼见过，恐怕是谣言吧？”
伙计忙道：“这次可不是什么谣言……”
说到这里，下意识看了看四周，身上一阵发冷。
随之又壮着胆子道：“不瞒客官说，小人亲眼见过……”
徐长安一脸惊讶：“嗯？你亲眼见过那妖物？”
伙计摇了摇头：“那倒没见，但是小的亲眼见过被妖物所害的人。”
闻言，徐长安不由与张辅对视了一眼，又摸出十来枚铜钱放到桌上：“小二，你给我好好讲讲。”
一见到钱，伙计终于来劲了，开始滔滔不绝讲了起来。
“就在几天前，小人一大早去买柴火，路过梧桐街口时见到街边有官差，还有一些人远围观着。小的壮着胆子上前一看……”
说到这里，伙计一阵干呕。
“你喝点水。”徐长安倒了一杯水递过来。
伙计一脸感激，接过水杯道：“谢谢客官。”
喝了水，伙计又道：“街面上躺着一个更夫，身下全是血……衣服被扯得稀碎，心肝都挖走了，
客官，这只是小人亲眼见到的一个，城里接二连三都有人被妖所害，连衙门的老爷也被害了……”
“嗯，那有没有人说这妖物到底从何而来？”
听到这话，伙计犹豫了一会，不由凑过头小声道：“听人说，这是……老天爷的惩罚。”
“老天爷的惩罚？这是什么说法？老天爷怎么会派个妖怪下来害人？”
“客官，这民间有句老话，乱世出妖邪……有些话小人不敢妄言，想必客官心里也清楚是怎么回事。
好了客官，小人该说的都说了，二位客官好生休息，小的先告退。”
“嗯！”徐长安点了点头。
等伙计一离开，张辅走到门口观望了一眼，随之将房门紧闭，并走到了徐长安身边小声道：“大人，咱们要不要去县衙找人问话？”
徐长安摇了摇头：“不急，县衙可以晚一步去，先暗查一番，多掌握一些情况再去。”
“也好！”
次日上午，徐长安带着张辅一起上街去了几处茶铺与酒馆。
因为闹妖一事，茶铺、酒馆之类的生意皆受了影响，客人稀稀落落，虽然听到了一些关于闹妖的事，但没什么价值，都是人云亦云。
后来，路经城东一处茶铺时，发现这里几乎座于虚席，一众茶客正在听一个说书人讲燕妖的故事。
“各位看官，大家都知道最近闹妖闹得厉害，那妖物害死了不少人……”
“只是，大家伙儿也只是道听途说，有谁见过那燕妖？”
一众茶客你看我，我看你，显然，都没见过。
说书人一拍醒木，喝道：“不瞒各位，在下便曾亲眼见过那燕妖！”
“啊？”
台下顿时一阵沸腾。
“是不是真的哟？”有人大声问了一句。
说书人笑而不语，端起茶慢腾腾吹着水面的浮沫。
这是在吊胃口。
徐长安冲着张辅递了个眼色，二人找了个空位坐了下来，唤过茶博士泡了两碗茶坐下慢慢听。
“赶紧的，别卖关子了。”
有人往台子上扔了几枚铜钱。
有人带了头，又有几个茶客分别扔了几枚铜钱。
这属于说书人的收入之一，当然，说书人的收入并非全靠打赏，人气旺了，茶馆的生意自然也就好了，得分成一部分给说书人。
但凡上了规模的茶馆，都少不了说书人。
一个好的说书人，可以为茶馆带来不少人气。所以，说书人、茶馆算是相辅相衬的，谁也离不开谁。
眼见时机差不多了，说书人又拍了一下醒木，缓缓道：“说话那晚，在下去赌坊小赌了一把，直到午夜时分方才归家……”
台下一众人凝神屏息，全都注视着说书人，生怕错过这最精彩的一刻。
“那晚，天下有昏黄的月光。在下走到西街口时，突然间，街面上隐隐出现了一道巨大的鸟影……”
“啊？”
台下突然一阵骚动。
说书人趁此机会又停了下来，慢腾腾喝了一口茶。
“啪！”
随之又拍了一下醒木。
“当时，在下惊得一头冷汗，赶紧躲到暗处，壮着胆子抬头一看……你们猜，在下看到了什么？”
“什么？”
“不会就是那燕妖吧？”
“猜对了！在下看到天空中一只鸟……不对，也不能说是只鸟，也不能说是个人，而是半人半鸟。
那妖身体看起来像是个人，但长着个鸟头，背上有一双翅膀，还有个燕尾，正是传说中的燕妖。
在下亲眼见到那燕妖飞到了一间大宅院……第二天，便听说那间宅院的主人，钱员外被燕妖所害……”
“嘶！”
一众茶客不由一阵倒吸凉气。
“都说盛世出神仙，乱世出妖邪，在下好心奉劝大家一句，天黑之后，最好不要在街上行走……”
半个时辰后，说书人收拾东西离开了茶铺，先去饭馆里喝了点小酒，随后迈步向着家里方向走。
路经一条僻静的小巷时，突然被人一把捂紧了嘴，给拖到了附近一处无人居住的破屋子里……